我抱着姐姐跑到老郭的车里,一路上不停地将自己的道气灌入姐姐体内,修复她的伤体。我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盖在姐姐的身上,她的身上一阵阵冰冷的寒意袭来,让我也有些承受不住。
    “我滴个姑奶奶,你姐姐这是刚从冰窟窿里出来吗?”老郭一路上打了好几个喷嚏。口中埋怨。
    我说:“我们先到附近的城镇休息一下吧,得找医生给姐姐消毒,顺便换身衣服。”
    老郭点了点头说:“正好加点油。”
    可这时候,姐姐忽然醒了过来,她抓住我的手腕说:“回家。”
    “姐,你都伤成这样了……”我有些担心姐姐的安慰,虽然她的生命气息在一点点回复,但是却很弱。
    “回家。”姐姐又说了一句,态度坚决。
    我点了点头,让老郭直接开回家里,手中依旧不停地在给姐姐灌输道气,直到我迷糊着躺在车后座睡着。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姐姐已经迷糊着醒来。面色有些苍白。
    “都醒了?”老郭有些疲倦地对我们说道。“还有十多分钟就到了。”
    姐姐说道:“我身上都是血,还是先去镇上买一套衣服换上吧。”
    我点了点头。老郭也将车子拐到镇上的方向,姐姐在服装店里换上了一套鹅黄色的衣服,如今天气已经渐渐寒冷。
    我们回到王家村,老郭将车子停在我们家门口后说道:“下车吧,我就不进去了,免得打扰你们一家团聚。”
    我说:“老郭,谢谢你了。”
    老郭眼神有些疲倦地向我做了个ok的动作,接着开车离开。
    姐姐下车之后,向四周看了看了,她小声地说道:“这里一切都没有变。”
    姐姐指着旁边的一户人家问道:“这个是虎子家?我记得虎子比你大一岁,当年他也会时常来我们家里找我。”
    我说:“姐,虎子死了。被孟老太害死的。他们家几年前又生了一个小男孩。搬到县城里住去了。”
    姐姐点了点头,向家里走去,她刚要推门的时候,我说道:“姐,这周围家家户户都已经盖了新房,唯独我们家、虎子家和三子哥家没盖,妈说,怕我回家看见咱家没了,心里会伤心。”
    姐姐顿了一下,并未言语,推门走了进去。
    姐姐走到我们家的院子里,看着靠近三子哥家的花坛里的那棵樱桃树,又看向家里的走廊,还有屋顶的红瓦。
    母亲就站在堂屋里面看着姐姐的东张西望,她一动没动,眼神呆滞地看着姐姐。
    姐姐也看见了堂屋内的母亲,她们之间只隔了一层纱门的纱网。
    姐姐推门走了进去,向母亲笑了一笑,说:“妈。”
    母亲愣了一下,她毫无征兆地跪在姐姐的面前说:“你说你,你这些年是去哪了啊,怎么就不回来看看妈呢?”
    母亲说着忽然抱着姐姐的腿哭了起来,母亲说:“你那件黄色的小棉袄还说下个冬天要穿的,今年穿红的,明年穿黄的,妈给你一直留着,都没舍得给你弟弟穿。”
    姐姐的眼睛通红,她将母亲扶了起来说道:“妈,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姐姐拍着母亲的背安慰她,母亲抱着姐姐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她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记得姐姐消失的那天,穿着一件绣着锦鲤的红色小棉袄,姐姐被找到的时候,趴在王家村村头的老井里,小小的身体被泡得已经浮肿。
    那些年里,母亲到哪里都要带上我,她拉着我的小手不放,生怕一撒手就见不到我了一样。
    那些年里,每到深夜我就能听见母亲叫着莹莹这个名字,有时候也会叫宝宝。
    那些年里,我时常看见母亲偷偷地拿着一件黄色的小棉袄,上面有一天金色的锦鲤,她时常望着那件小棉袄愣愣出神。
    母亲摸着姐姐一头雪白的头发说道:“莹莹,你这头发怎么白了。”
    姐姐摇了摇头说道:“十几年前我醒来的时候就白了,是爷爷救了我。”
    母亲点了点头说:“白了也好,看起来更好看。”
    这时候,龙可儿从另一间屋里跑出来,说:“姐姐,我也是你弟弟。”
    姐姐疑惑地看了一眼龙可儿,问母亲道:“妈,她是?”上役沟号。
    母亲还没回答,我抢着说道:“姐你别理她,她是个女的,女神经病。”
    母亲破涕为笑,瞪了我一眼说道:“带你姐到处看看,别跟可儿闹矛盾,妈去给你们坐吃的,葱油饼。”
    姐姐从母亲的背后抱住她说:“妈,让你受苦了。”
    母亲的眼泪哗地又流了下来,她轻拍着姐姐的手,偷偷地擦着眼泪进了厨房。
    龙可儿向我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姐姐聊起天来。
    我到厨房想要帮母亲做饭,这时候父亲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赶回来,姐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叫了一声父亲:“爸。”
    父亲点了点头,有些木讷,他的眼睛通红,盯着姐姐看了一会,说:“坐,坐吧,我去跟你妈做饭。”
    父亲转身的一瞬间,泪流满面。
    一直以来,父亲都默默无闻地赚钱养家,当年姐姐的死对母亲造成很大的影响,母亲很多天晚上失眠,工作的时候也时常自言自语,后来父亲就让母亲下岗在家照顾我,他自己则到镇上找了个工地小工的工作。
    那时候,一天的工资才8块到10块钱,父亲那时候不怎么会说话,他只知道,我和母亲还要继续活着,因此他只能没日没夜地干活,所以他看起来比他正常的年龄要大上一些。
    母亲有时候想起姐姐就会彻夜难眠,茶饭不思,父亲说:“女儿已经走了,不是还有儿子吗?”
    母亲给了父亲一巴掌,让他滚。
    父亲也不说话,抱着被子到隔壁的粮仓旁边的小床上睡,他只是想安慰母亲,想说他们还有一个儿子要照顾。死的人也是他的女儿,他伤心,却必须要控制自己不要再伤心,那时候农村的年月,家家户户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肉,父亲干什么都是靠自己。母亲是大户人家出身,虽然人很勤劳,但是说到底还是有一些娇气,做一些手工活还可以,却不能像一些农村妇女那样扛着锄头下地,顶着烈日除草种粮,或者拿着铁铲在工地上拉水泥。
    再者说,父亲也不舍得母亲干重活,因此他把一切的活都包揽在自己的身上。
    我很多次都看见父亲拖着疲惫的神情回家,有时候他看见高大的爷爷就立马会打起精神来,因为某一天夜里,他亲眼目睹了姐姐的死。
    那天夜里,姐姐从床上下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父亲感到奇怪悄悄地跟着姐姐,因为姐姐大半夜的穿上了小棉袄才出门。
    父亲看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天而降,爷爷轻声问姐姐说:“小莹,你决定了吗?”
    姐姐点了点头,说:“爷爷,我想救弟弟,但是我怕疼。”
    爷爷将姐姐抱在怀里说:“死,是不会疼的。”
    爷爷抱着姐姐,缓缓地飞向自己家。
    父亲被吓得不敢说话,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飞,难道是神仙不成?
    他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爷爷的话,他说死是不会疼的。父亲不敢打扰到母亲,而是从粮屋的工具箱里找到了他年轻时买的那把砍刀,悄悄地爬出了门,来到爷爷家的门口。
    父亲从爷爷家的门缝里看到了他一生中都无数次被吓醒的一幕,他看到了姐姐躺在爷爷家的配药台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父亲大喊着冲进爷爷的家里,手中的砍刀砍向爷爷,爷爷只是瞪了父亲一眼,父亲就飞了出去。
    父亲的眼中露出极大的恐惧,他知道爷爷厉害,但是从来也没想过自己连碰都碰不到爷爷就被弹飞出去。
    父亲颤颤巍巍地跪在爷爷面前哭着说:“爸,她是你的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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