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该如何和阎系人马作战,在定州基地现在的领导层——范、侯、柳、铁四人之间也存在着相左的意见。其中,范、侯二人主张先礼后兵,而铁林飞虽然没有表现得像范、侯二人那么的谦礼,也认为,既然是同胞之间开战,那还是委婉一点的好,以威吓为主,不得已再报以“老拳”,柳大楷则是坚定的以“拳头说话”派。柳大楷的理由也很正当:没错,我们学兵军组建的初衷就是打鬼子救国家,但是,如果我们这一次不示以硬的话,那以后别人就会以为我们好欺负,谁都敢趁乱来摸浑鱼——我这样做的目的,就是要给这类人树立一个榜样,我们学兵军不是好欺负的,想打我们的主意,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柳大楷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阴冷,脸上的棱角跳动着,着实有点江湖人士睚眦必报的那种狠劲。
    正如欧阳云所要求的那样,学兵军正规军出来的官兵,对待同志那是春天般的温暖,对待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一般的决绝。这也就造成了,黄正直所部官兵的眼中,前一刻还一团和气的学兵军官兵,忽然就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在阎系部队向学兵军战机开枪之前,因为顾念着彼此都是中国军人,基地门口执勤的学兵军官兵并没有向他们表示太大的敌意。但是,随着柳大楷一声令下,双方敌对关系的确定,一切都不一样了!
    首先是出其不意的炮击。
    随着学兵研发所的研究中心搬进基地,基地里最不缺的就是各类先进武器了。其中,比较邪乎的是刚刚研制成功不久,只生产了十余门的火箭炮。
    如果说火炮乃步战之王的话,那么火箭炮就是王中王。十门火箭炮齐射是什么概念呢?这从战后黄正直那几乎瞬间从红润变得苍白的脸上或许能够获知一点信息。第一次打击的目标,正是那群得意忘形的防空兵。他们之前的发射暴露了自己的坐标,事后有没有及时的转移,这自然给了基地炮兵一击逞威的机会。
    炮击之前毫无端倪,这正是柳大楷追求的效果。不打则已,打则务求一次性摧毁敌人的信心!可怜阎系的那近乎一个营的防空兵,因为操控的武器大都来自进口渠道,在同系统部队中一直洋洋得意、自视甚高,这一次却真的应了那句古话:乐极生悲。
    自从成功的狙击了基地里战机起飞之后,算是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主席和长官下达的任务,防空部队的阎系官兵不免有些懈怠,认为基地内的战机是再不敢起飞了。如此,当基地里响起隆隆的炮声的时候,大多数的官兵正在高射炮、高射机枪底座附近抽着烟斗,打屁聊天。
    隆隆的发炮声之后,便是炮弹破空的声音,这声音对于炮兵出身的防空部队官兵,实在太过熟悉了,当时,不少人就感觉出了不对,其中就有人问身边人:“谁在打炮?是我们的炮兵吗?”
    身边人正懵懂的思索答案,天边,一些光点突兀出现了。机灵点的理科判断出不对,一骨碌爬起来,大喊:“不好啦!炮袭!炮袭!”然后,拔腿就跑。
    “哪里呢?”
    “怎么回事?”不少人站了起来,然后,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那些光点。整个防空阵地登时陷入了一片混乱。
    是时,黄正直正在临时搭就的指挥部里和旅长林天方下着象棋,忽然,副官急急的跑了进来,大喊:“师座,大事不好,学兵军向我们开火了!”
    “什么?”黄正直立刻站了起来,问:“多少人马?”
    外面,防空阵地上的骚乱动响传了进来,林天方的脸色变了,道:“学兵军果然是南蛮子带出来的队伍,这招呼不打一声就开打,实在是蛮不讲理!”
    此时,火箭弹已经完成了飞行到达了指定地域,登时,一片轰隆隆的爆炸声连续的响起,震得整个指挥所都摇晃起来,副官一个站立不稳,“扑通”一声就摔在了地上。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他递给黄正直一张烟壳。
    烟壳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学兵军欲对尔等不利,速决!”
    这番炮击只持续了三分钟左右,但是造成的声响和异动却让闻者无不变色。黄正直对副官说:“快去看看哪里遭到了炮击,天方,你快去布置防务,别让学兵军跑出去!”
    副官爬起来,留下一句:“这烟壳是基地里用箭射出来的,”然后便白削着一张脸跑了出去。
    十分钟左右,第二次炮击开始了,这一次,目标却换成了正对着基地大门的阎系军队的主阵地,而黄正直的指挥部离最近的炮弹落点才不过三十余米的距离。黄正直连望远镜都没用,便有幸亲眼目睹了这种新式火炮的威力——炮弹如雨点般落下,烟火爆起处,很快就将主阵地上的三道壕沟完全吞没了。烟火中,不时有残肢飞起落下,然后,整个阵地都发出了鬼哭狼嚎般的哀嚎声。
    黄正直的脸色一瞬间就变成了死灰色。如此密集的炮击打击力度,没有四五十门火炮齐射是无法完成的,如此可见基地内学兵军兵力的充足和准备的充分。看来,这一次注定要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对于这番炮击的威力,与远观的黄正直相比,近瞻的林天方有着更加深刻的体验。因为不知道对面使用的是新式火箭炮,故,就火炮数量的推断上,林黄二人猜出来的数字差不离。而因为身处险地,倘若不是警卫机灵和尽职,及时的将他压在身下,此刻林天方应该已经是在阴曹地府发出这段感慨了。有鉴于这番炮击的密集程度和覆盖的均匀性,林天方把它归功于学兵军炮兵的高素质上,认为,单单凭借这支炮兵部队,学兵军就有笑傲华北的资格。由此,对于自己一向敬佩和尊崇的阎主席,他觉得,至少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主席大人犯错了。细想也是,一支能够和小鬼子硬抗的部队,岂是他们这支杂牌军能够对付的?至于定州城内的那支不堪一击的部队,想来应该是学兵军的民间军事组织吧?
    先不说林旅长正在感想连连,单说那个去观察防空阵地的副官。副官没看到防空阵地上的情景就回来了,因为在半路上他遇到了防空团的团长邱胜。邱胜灰头土脸的带着十几个人,一只胳膊血淋淋的吊在胸口,一看见副官,登时就嚎开了:“李副官,这仗没法打啦!我们一个营的兄弟,被该死的学兵军一轮炮击就全部炸死了。李副官,对面的那些家伙不是人哪!他们的火炮密度,完全是不想给我们留一点生路啊……”
    针对基地外敌军主阵地的炮击并不止一轮——基地炮兵坚决的执行了柳大楷的命令,要打就把敌人打痛,打得他们终身难忘。仅仅过了十分钟,随着炮弹依次填装完毕,隆隆的发炮声再次响起,此时,林天方那个旅还幸存的官兵连呆在阵地里的勇气都没有,连兵带军官,全数变成了溃兵。
    成百上千的溃兵经过林天方的身边朝他身后逃去,不时有一两个有良心的团长、营长招呼他们的旅长:旅座,这仗没法打啦!再不跑,兄弟们就全交代在这里了。难怪学兵军敢和小鬼子叫板,这些家伙真他妈不是人养的,太狠了!旅座,跑吧!
    说这番话的阎系军官,想法是这样的:大家都是中国人,都是当兵吃粮的,我们只不过奉上峰命令行事而已,你们竟然用大炮如此轰法,实在是他娘的太不近人情了!
    细说起来,阎系军队中并不乏狠角色,不然,老阎也不能在抗战时期错综复杂的山西一呆呆到抗战胜利。然,实力的不对等并不是单纯的不要命、不怕死能够弥补的,面对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的绝境,只要是尚有理智的人,便不会坐着等死。
    开始,林天方尚想力挽狂澜,以军法想要挟,欲重新控制部队。然,随着第二轮炮弹在阵地上“开花结果”,更多的人加入到溃败的人潮中,他和其幸存着的警卫被生生的裹挟进人群,至此,阎系部队所谓接管定州基地的计划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徒增笑谈。
    火箭炮齐射的威力,不仅出乎敌人的意料,也让发明者侯德榜和一众操控者为之惊叹。接替柳大楷负责基地内军事事务的副指挥官方晓坦上校甚至做出惊人设想,倘若八卦隘前线能够拥有一个团这样的炮兵,那么,现在应该已经分出胜负了。
    柳大楷的计划里,炮击之后便是步兵出击。炮击本来要进行三轮,然,第二轮过后,方晓坦的望远镜里,敌人的主阵地上已经看不见一个活动的人影,于是,他决定停止炮击,直接出动一个营的步兵予以追击。
    而就在方晓坦亲自率领部队追出基地的同时,基地内的机场上,马达轰鸣声中,十数架战机渐次起飞——中国历史上第一次伞兵(注1)作战行动拉开了序幕。
    注1——人类历史上第一次进行空投作战的国家是苏联,时间为1927年。同样是苏联,于1930年成立了第一支伞兵部队。(编外,不占字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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