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河一个意念给闪魂剑下了一个指令,那闪魂剑就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抓着,硬生生地继续前进,冲破了甄王的心脏从他的身躯贯穿而出,飞了出来,有灵性地悬在云河面前,仿佛一个向主人行礼的奴仆。
    “可恶……”甄王心前绽放出一朵血雾,从嘴缝里迸出两个字之后,就喷了一口鲜血,仰面朝天躺下,瘫在自己的血水之中。
    他的眼珠向外瞪着,表情犹定格在极度惊惧的一瞬间,但是他已经没气了。
    一代枭雄就这样死在云河剑下。
    甄王的血也浇淋淋漓漓浇了云河一身。
    他的青衣染红,有甄王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如浴在血中,好不惨烈。
    其实刚才,云河只是赌一把,他不确定,闪魂剑能否穿透甄王身上那道护身符的结界。
    万一失败了,他就会死。
    幸好,他成功了。
    看来这个用苍穹神晶做的护身符,只能驱魔辟邪,驱寒避火,却不能刀剑不入。
    所以灵气所化的莲瓣穿透不过结界,但是作为实物的闪魂剑则可以。
    “做得漂亮!”小白看到云河居然不用自己出手,反败为胜,一时高兴得替云河喝彩呢!
    杜博明和素竹看到甄王死了,觉得大快人口,尤其是杜博明。那甄王想灭了杜家满门,杜博明早就对甄王切齿痛恨。
    如今,云河是替整个杜家报了仇啊!
    杜博明真的很感慨,他一直以为,云河只是一个文弱大夫和画师,没想到云河还懂得这么多神奇的神通。
    以前自己跟云河坐在同一艘船上一个多月,怎么毫无觉察呢?
    “殿下!”
    蔚迟磐看到甄王死了精神大挫!
    他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甄王身上,现在甄王一死,他就一无所有了。
    一时之间,他绝望,悲痛,害怕,茫然。
    双方激战,岂容分神?
    就是这一刹那的松懈,小白的利爪已经抓向他的咽喉。
    见大势已去,而自己又失去了拥护的王者,蔚迟磐万念俱灰,竟然不再抵御,双臂垂下,任由小白这一爪击来。
    “小白,别杀他!”云河突然把小白喝住。
    小白的利爪在蔚迟磐的咽喉处不到半寸的地方顿住。
    不知为何,看到蔚迟磐那个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模样,云河的恻忍之心又犯了……
    一个已经失去了求生意志的人,杀他又能怎么样?
    从蔚迟磐忧郁而沧桑的眼神,云河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绝望和痛苦。
    云河对小白说:“小白,这个人只是听命于甄王,也是身不由己,就像这里每一个侍卫一样。甄王死了,他们也闹不出什么事儿了,不如放了他们,给他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吧!”
    小白愤愤不平地说:“小狐狸,甄王虽身死,其爪利甚至猛虎,如果不斩草除根,后患后穷!”
    云河又道:“小白,甄王权倾朝野,朝中莫有臣将不拜服于他,天下人莫不畏惧于他,如果要将归顺于他的人全部除掉,那么无上国还能剩下多少人呢?杀一个人容易,但是得一个人的信任却难!还有,你刚才不是说了吗?这个人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跟我们一样,从其他地方来的异界人,我对他的事情很感兴趣。”
    小白吊着眼睛,一脸无奈的样子。
    根据小夜夜平时给他的科普,小狐狸这节奏,多半是又想化敌为友,把一些破铜烂铁捡回家了。
    小狐狸偶然也会走大运,把一些神仙,宝贝捡回家。
    比如说,那个让小白头痛的小神仙。
    不过问题是,这个蔚迟磐,跟着甄王这种坏人混的,能是什么好鸟?不怕引狼入室吗?
    蔚迟磐冷笑:“云河,别在我面前猫哭老鼠假慈悲!我是不会臣服于你,更不会臣服于那个窝囊废皇帝!更何况,甄王死了,你即使不杀我,我也必死无疑,你别在我身上枉费心机了!”
    “为何甄王死你也会死?此话怎说?”云河问。
    蔚迟磐凄凉地说:“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妨。我原来想投靠甄王,做一番事业。没想到甄王为了杜绝我背叛他,给我下了一种毒,他死了,我就永远得不到解药,我只剩下半个月的寿命。”
    原来这样,所以蔚迟磐才会为甄王卖命?
    看到倒在自己脚下的甄王,云河并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他不想杀任何人,也不想用这种方式解决问题,偏偏却不能选择。
    从前,他跟自己的皇弟烈帝也像甄王和郦苏一样,斗得你死我活。
    所幸的他,到了最后,烈帝能跟自己冰释前嫌,重拾兄弟之谊。
    而郦苏和甄王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显然他们也不需要……
    云河的心里是悲凉的,因为看着郦苏和甄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和烈帝从前的影子,是悲剧重现。
    正因为这样,云河才不想再杀任何人。
    云河用平静的声音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来自哪个世界,但是我可能告诉你,你的毒我能解。如果你愿意活下去,我可以帮你解药,然后你可以回去你的故乡。如果你不愿意,你现在就可以离开,然后找一个角落慢慢等死吧!”
    蔚迟磐被云河这一番话震撼:“你真的愿意救我,也愿意无条件放我走?”
    云河道:“没错!”
    “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我会来找你报仇?”蔚迟磐惊讶地问。
    “不怕,你也找不到我,我根本没打算在这个世界逗留。故乡出了一个叫做圣皇的灭世大魔头,他跟黑色元素融合了,拥有吞噬星辰的力量,只要找到封印他的力量,我就会离开这里。说不定,我就会跟他同归于尽,你连报仇的力气都省了。”云河自嘲,他一时触景伤怀,道出了心声和苦恼。
    没想到,他无意之间的一番话,却在蔚迟磐心里击起了万重浪。
    灭世大魔头?吞噬星辰?圣皇?黑色元素?
    这一系列关键时让蔚迟磐惊得瞠目结舌!
    “云公子,难道你一直在寻找穹苍神晶用来封印圣皇?”蔚迟磐紧张地追问。
    “是啊!你怎么知道穹苍神晶的作用?”云河觉得奇怪了。
    蔚迟磐落下两行悲痛的眼泪,激动地说:“真没想到,甄王千方百计要对付的人,跟我却拥有共同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啊!”
    “哈哈哈……”蔚迟磐说着说着,突然失神地惨笑。
    “我绞尽脑汁去接近甄王,把复仇的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却始终没有得到他的信任,他只把我当作奴仆驱使,甚至还用毒来威胁我做事,到头来,反而是甄王的敌人在怜悯我这条烂命……”
    “更可悲的是,你明明那么努力在想办法对付那个大魔头,而我还要听信甄王的差遗去对付你,违背信义跟当初的诺言背道而驰……如今落得如此下场,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看到蔚迟磐好像发疯似的在自言自语,云河直皱眉头。
    一个人,如果不是到了悲痛万分的时候,情绪是不会如此大起大落的。
    小白则吊着眼睛吐槽:这家伙,该不会是接受不了甄王被小狐狸一剑毙命这个事实,傻掉了吧?
    还没有等云河和小白猜透蔚迟磐的心思,蔚迟磐就向着云河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虔诚地说:
    “云公子,实不相瞒,我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故乡了,我的故乡已被圣皇所毁,除了我,我的族人无一还生。我在其他宇宙流浪时,听闻无上神域穹苍神晶的传说,可封印黑色元素附身的魔头,便背负着族人的深仇大恨,来到这个世界……我以为助甄王夺得皇位,就能得到穹苍神晶,没想到我报仇心切,被仇蒙蔽了心志,做出此等为虎添翼之举。如今甄王失败,就是天对我的惩罚。不管云公子能否解我身上的毒,我愿意在余下的生命辅助云公子夺取穹苍神晶,即使我和我的族人看不到云公子封印圣皇那一天也没有关系,因为我已付出所有,问心无愧。只希望云公子有朝一天,能为我的族人报仇,那我就死而无撼……”
    看到迟蔚磐堂堂一个七尺男儿,却哭起了一个泪人,小白无奈地摊了摊手,把指爪收了起来。
    不用打了……
    小狐狸已经把这个黑袍人的心都收走了。
    唉,说好的劫狱,怎么变成了策反呢?
    不过此行收获丰富喔,不但人救起来了,甄王一剑挑了,还收了个手下。
    看蔚迟磐样子不像说假话,云河很同情蔚迟磐的遭遇。
    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和族人,在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孤伶伶的奋战,这多么可怜。
    想比之下,云河觉得自己运气好多了,起码希希在他身边,亲人,朋友,族人,故人所有人的人都在他身边。
    “你过来,我给你解毒的灵丹……至于追随,大可不必,我救你,并不是要你臣服于我……”云河坐在地上说话,他的脸色不大好,手腕的血止不下来,随着血的流失,他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并不是云河不想走过去,而是他实在走不动了。
    蔚迟磐跪着一步一步向着云河挪动,经过甄王倒下的地方时,他连眼尾都没有望甄王一下,仿佛甄王只是空气。
    甄王这回真是死不瞑目了,他一直以武制武,到头来,连身边唯一的侍卫都投奔了他的敌人,甚至连他的遗体也弃之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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