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心急火燎,林安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内心底同样焦急万分。一旦对方合围成功,那他今夜的奇袭就真的是自投罗网。
    怎样才能在第一时间里攻破东侧城门?
    林安之眼中闪过一抹寒芒,说不得真要自己冒险了,以八品实力强行开道。对方守住东门的不过是千人不到,多还是仗着地形优势,如果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强行突破,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把这五百人带出去。
    东门就在前方,二十丈、十丈、五丈……
    就在林安之准备动手的一瞬间,东门的大门忽然发出一阵巨响。
    原本应该是朝外打开的大门,竟然是被一股巨力从外朝内撞开了。
    营门外一片黑暗,紧接着就听一阵震天的喊杀声,无数箭矢从营地外散落进来,而目标正是林安之身后的追兵。
    林安之又惊又喜,大喝道:“冲出去!”
    五百轻骑朝着营门狂奔,所有人都知道,支援不可能无穷无尽,一旦己方的箭矢稍有空隙,那么西晋的军队就会迅速赶上,将他们斩杀殆尽。
    为了活命,只能拼命!
    林安之冲在最前头,浑身真元调集,手中的长枪仿佛是一柄利刃,所过之处敌人尽皆身首异处。有了这锋利的“枪头”,整个队伍的行动速度被提升到了极致。
    终于林安之感到眼前微微一暗,他已经率先冲出了东门。
    东门外,远远的就能看到季怀远骑在战马上,在他身旁是无数手持弯弓的轻骑。不过,他们腰间箭壶中的利箭已经不多,恐怕支撑不了多少时候了。
    没时间寒暄问候,季怀远遥遥地朝着林安之抱了抱拳,便大喝道:“弓弩不停,射光箭壶为之!”
    兴许是季怀远这边的军队来的太过突然,也或许是害怕黑暗中有诈,军营中的军队并没有选择一路追击,只是追着林安之他们的部队跑了半里地,就撤了回去。
    这时候,季怀远朝有时间下马朝着林安之见礼:“季怀远见过少爷。”
    林安之微笑,道:“许久不见了,季将军依然风采如昔啊。”
    季怀远一阵苦笑,还没来得急开口,林安之便道:“立刻召集部队集合,将所有的装备整理统计,准备下一场战斗。”
    这话让季怀远一怔,不过红甲的作风向来是从不问原因,林安之命令一下,季怀远立刻重整兵力。
    林安之眯缝着眼看着远方的军营,沉声道:“现在开始,就等他们了。”
    “他们?”季怀远有些迷惑。
    不过很快的,他就反应了过来。林安之带出去了四万人,其中三万分部在戊帐城周围骚扰西晋的运粮队和一般的斥候。而另外一万人,则是由林安之带着去了西晋。虽然听说损失惨重,但怎么也不会只有眼前的这五百骑!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只是半个时辰后,西面的天空中忽然升起了一道绚烂的烟火。
    季怀远眉梢轻扬,这烟火正是红甲的信号!
    不用再等林安之下命令,季怀远一声厉喝:“全军突击!”
    他带出成的三万人,连带林安之这边的五百人,翻身朝着西晋的军营再次突袭了过去。
    西晋军营西侧的大门依然洞开着,忙着追击的士兵根本没时间处理西门。东侧的营门也敞开着,季怀远派遣的冲车已经将东门完全撞坏。
    而营地里原本集结完毕的士兵,经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也已经被遣散,投入到了灭火和救治伤员的工作中。
    两边人马瞬间攻入了营地中,刚从高度紧张的战斗中松懈下来的士兵们,甚至还没回过神来,就碰上这两路杀神。
    当正在中军大帐中观看地图的季定北和主帅听到外面的嘈杂声的时候,一队轻骑已经朝着这这边杀了过来。
    无论是谁,哪怕是仔细研究过林安之的季振东,他也不会想到林安之竟然会在这时候杀个回马枪,因为这世上还没有人那么疯狂,原本兵力就处于绝对劣势,而现在又是刚逃亡完毕,士气与体力都处于最低谷,这时候杀回马枪,那和送死无疑!
    但林安之毕竟是林安之,现在他手上的人马,要嘛是经历过西晋那半年的血火磨练,要嘛就是堪称精锐中的精锐的红甲骑兵,这两者加在一起,竟然是对将近十倍兵力的西晋军队大本营发起了攻击!
    季定北脸色苍白,他自认对林安之已经研究的非常透彻,但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来个回马枪。
    将军脸色也是阴沉无比,拽紧了拳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将军,现在怎么办?”季定北颤声道。
    将军深吸一口气:“集结能集结的所有兵马,撤!”
    西晋军营中一片混乱,无数士兵没有死在第一场的混战中,却死在了救援同僚的路上。但无论如何,毕竟是二十万大军,林安之这边也并非全是骑兵主力。除了少数的红甲和他那五百骑兵外,更多的依然是为了攻坚准备的步兵阵容,加上黑暗中虽然容易偷袭地方,但追击起来同样容易被伏击。
    解决了营地后,林安之果断下达了命令,收兵。
    没有时间打扫战场,一旦天光放亮,留在这里很有可能会遭到西晋军队的反扑,毕竟这样的策略林安之刚才用了一次,他可没兴趣领教西晋用同样的招数对待自己。
    刚一返回柔兆城,震天的欢呼声响起,无数的兵民从四周涌向街道,欢庆着黎明时分的胜利,自然也不忘了欢迎柔兆之主林安之的归来。
    城主府内,林安之端坐其上,从他离开到现在,已经整整半年了。府内的人员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当初派出去的一些人都回来了,还有一些当初在的人已经被派了出去。
    林安之目光从人群中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了上官蓉身上。
    上官蓉脸上带着甜甜笑意,迎着林安之的目光微微欠身行礼。
    林安之轻轻点头,道:“这半年来,多亏了勾玉的情报提供,我们才能侥幸完成任务。”
    上官蓉轻声道:“勾玉本就是为少爷做事,提供合适的情报是分内之事,少爷过奖了。”
    林安之笑了笑,目光转向库勒那里:“这半年一面要负责柔兆的日常巡防,一面还要和枯冢山的人扯皮,你也辛苦了。”
    库勒苦笑道:“也谈不上辛苦,不过是有些事儿……”说着,他就叹了口气。
    林安之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追问什么。
    “西山兄,柔兆城建的怎么样了?我这一路进来的匆忙,也没来得急看这城建的情况。”林安之笑着看着祝西山。
    祝西山扬了扬下巴,嘴角露出一抹骄傲笑容:“若不是我建城得力,这柔兆城怎么能在二十万大军的围城下守住半个月?妹夫你没见着,那是因为防御工事已经修筑的差不多,现在已经在整修城外了。不过枯冢山那边伐木出了点为难题,所以暂时停了下来。”
    林安之轻轻点头,缓缓道:“看来都和枯冢山有关……”说着又是一笑,“今日就先和大家见个面,算是正式说下我林安之回来了,至于具体的会议内容,再议。”
    话里已经是要结束的意思了,众将领也都有自己的事务要处理,更是不敢打扰林安之休息,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上官蓉自然是留了下来,跟着林安之回了后堂。
    刚一坐下,上官蓉便轻声道:“少爷,甲十六回来了,现在要见吗?”
    林安之道:“见。”
    年前林安之就把甲十六派到了北越去,给李玄嵇送了一封信,信里详细提了下库泽山发现秘银的事情。自然,除了让甲十六送信外,另外也有监视的意思,但这话没法明说,甲十六心领神会便是。
    甲十六进了房门,恭恭敬敬地给林安之行了一礼,叫了声少爷。
    林安之笑着站了起来,把甲十六扶着站直了,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调笑道:“出去大半年倒是长胖,李玄嵇那边看来没有亏待你。”
    甲十六脸上微微泛红,道:“李玄嵇世子那边倒是发了好几封请帖给属下,但属下都没去过。”
    林安之哈哈大笑:“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李玄嵇那小子有钱的紧,银月城又是他镇南王老子的地盘,你不去岂不是给他节约了?早知道就该先叮嘱你几句,去了他那里敞开手脚的花,算是帮我出口气!当年我在北越的时候,可没少看这小子的脸色。”
    这话甲十六可不敢接茬儿,林安之和李玄嵇的关系很是特殊,颇有些亦敌亦友的味道。两人的身份决定他们永远不可能真正成为朋友,但在对西晋的问题上,却让两人很有默契的成为了同一阵营。
    至于说品性,两位少爷倒是差不多,同样的胆大妄为,同样的贪花好色。
    甲十六从怀里摸出一封信交给了林安之,道:“这是李玄嵇世子让我带给少爷的信。”
    林安之微微点头,接过来看了眼,也没拆封就随手扔在了边上。
    甲十六没什么事就退下了,很快的库勒又被叫了进来。
    “柔兆城被围,库泽山没有派一兵一卒增援,这其中的意思我已经很明白了,而且也不奇怪,宋九江想左右逢源,哪有那么好的事情。我把几十万百姓和库泽山给他了,他不出点血就想捞好处?”林安之淡淡地道,“不过这些都是另外的事,伐木出了什么问题?”
    这事儿原本应该问祝西山的,不过林安之对自己那位便宜大舅子不太好端架子,怎么也要给祝霁月几分面子,所以这就只能冲着库勒去了。
    库勒苦笑着,自然知道这事儿的内里,不过筑城本就是他的事情,后来无非是祝西山帮忙接手,算起来现在向林安之解释也是他的分内之事。
    “不算什么大乱子,不过是那些百姓开始闹腾,枯冢山的人有些压不住。而且……”库勒说着偷偷瞄了一眼林安之。
    林安之道:“只管说,什么都不用避讳。”
    “是。”库勒舔了舔嘴唇,接着道,“枯冢山原本是自由自在的流民马贼,现在拖着这么几十万百姓,做事不能随心所欲了,所以那边有不少风言风语,说是少爷把二十万百姓给他们,明面上是给好处,实际上是想套住他们。而且还有人说,那些百姓是西晋的人,少爷把百姓给他们,就是让他们跟西晋死磕到底。这次癸帐城的大军忽然而至,我也派人去库泽山求援过,不过对面的态度很是……很是恶劣,直接拒绝了我们的增援请求。”
    库勒一口气说完,总算是舒了口气,现在的一切就要等林安之来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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