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公主回到了林府,之后便见到了那个据说是祝霁月带来的侍从。
    她这时才明白为什么林府后院为什么能禁止男性入内,原来并非是不需要侍卫把守,而是林府后院里的侍卫,竟然是清一色的女子!
    这自然是霁月军,而祝霁月带过来的,更是她最得力的副手月华。
    月华对清雅公主的态度很奇怪,谈不上恭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失礼的举动。清雅公主心头暗暗叹了口气,见了司徒宁和郑月娥甚至还有哪位南莞郡主祝雪燕后,她总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林家小少爷的风流,还真不是浪得虚名啊!
    清雅公主就这么在林府里住了下来,每日里也少有外出,偶尔出去自然也有祝月华带着霁月军跟着。平日里闲来无聊也会去司徒家和郑家转转,找司徒宁和郑月娥两女闲聊。司徒家和郑家对这位身份特殊的来客也没有避讳什么,就仿佛是寻常管家小姐交往一般。
    没有多自由,但也没有说是真的像阶下囚一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风平浪静。
    自然这里的风平浪静只是林府,朝堂之上此刻已经是风起云涌。
    “林安之当日抗旨不遵,拒绝陛下您安排的婚事,此刻却又从西晋弄了个公主回来,这厮的想法……哼!”
    朝堂之上,已经升做御史台大夫的许若满脸寒霜,便是当着老太爷和神宗皇帝的面,也没有半点避讳。
    老太爷身子骨不好,便得了特许,搬了张椅子坐在金銮殿的角落里坐着,也不知道这到底算是旁听还是怎么着。不过品阶不够的也没人敢问,品阶够了的自然更不会去多嘴。老太爷跟神宗皇帝的关系,可不是那么一两句话说的明白。
    听了许若的话,不少人偷偷把目光转向老太爷。
    清雅公主进京已经有几日了,消息也传开了,说是老太爷下令从白马驿劫的人,把原本要押送到白州的清雅公主给弄到了半雪城。
    这么看来,这事儿跟林安之的关系还真不大,多半是老太爷的意思。
    许若明面上是骂林安之,但这话锋指向可是坐在角落里的老太爷。
    老太爷依然是满脸笑容,一言不发,对许若的攻击仿佛是没听见一样。这可看的朝堂上一众文武大臣啧啧称奇,林老尚书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和善了?
    当年还是白州知州的林煜文领兵进京,手段可是狠辣至极,但凡异己一律扣上陈留余孽的帽子,之后就是一通大杀特杀。
    那大半年把京城文武百官都杀得心寒了,老太爷的威名在当日可真是能止小儿夜啼。虽然过去二十来年了,但当日的画面太过深刻,以至于这朝堂上的官员大部分都还记得。
    难不成老太爷转性子了?
    这怎么可能,若是老太爷真改了性子,今日他怎么会坐在这金銮殿里?
    神宗皇帝也是面色如常,听完许若的话只是轻轻应了一声,之后便问道:“你觉得要如何处治林安之?”
    许若满脸肃然,沉声道:“陛下,白马关之变牵扯甚大,其中必然有叛徒从中内应。以臣愚见,应当立刻命林安之返京,待其招认罪状后再行判定其罪!”
    神宗皇帝缓缓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御史台诸位爱卿的意思?”话语间,他的目光在御史台一众官员那里转了圈。
    御史台的一众官员顿时一哆嗦,不少人心头暗骂,这许若要逞能为何要连带我等?!
    不等旁的人说话,许若便沉声道:“此事与御史台诸位同僚无关,是微臣许若之见。”话语微顿便接着道,“当年在白州出云县,微臣便和林安之有过共事,当日的林安之便是飞扬跋扈独断专行,做事只论好恶不论是非,为了赈灾一事几乎杀绝了出云县商道。此事之后几年影响巨大,臣为此绞尽脑汁,也不过是恢复了一二。”
    听到出云县,神宗皇帝的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此事许爱卿不必自谦,出云县商路畅通尤甚以往,你在出云县做县令的功绩巨大啊。”
    “微臣不敢居功,多是乡邻扶持。”许若躬身道。
    神宗皇帝嗯了一声,又没了话语。
    许若看在眼底,心头暗暗着急,道:“陛下,现在林安之身在外,且手握重兵,若是他真与西晋有所勾结,其危害直达,只怕远超当日的李兰!”
    这话一出,一直在边上抱着笏板不说话的大司命眉梢轻挑,抬起了头。
    李兰的事情,她作为南院最高统帅,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现在这许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出来,这不是当众打她的脸?
    但现在情况可不容乐观,南院已经成为了众矢之的,众所周知林安之和朝堂两大派系的恩怨,现在太子派系率先发难,若是另一方也配合呼应,只怕南院这次真的麻烦了。
    不过还没大司命开口,就有一人走出了队列。
    看到这人,所有人都是一惊,这不是旁人,竟然是户部尚书蔡文茂!
    所有人都知道蔡家和林安之的不和,当日林安之进京的第一件事,就是在半雪河渡口杀了蔡家好几十人。当日蔡家和南院为此可是打了许久的口水战,但凡个刑律沾边的衙门口,都被这两家闹得鸡犬不宁。后来若不是长公主的调停,还不知道这事儿要闹腾多久。
    难不成,这蔡尚书也是要落井下石?
    但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蔡文茂的第一句话竟然是:“李兰叛变是我大魏重大损失,南院纵然有失察之责,但为何不换个方向考虑,晋密卫数十年经营,最终也不过是放了个李兰到巡察使的位置上,若是这么算来,南院不光无过,反倒有功。”
    不等许若反驳,蔡文茂淡淡地道:“林大人冒奇险进入西晋本土作战,是舍己为国之壮举,擒拿西晋清雅公主更是不世之功,徐大人一直出言攻击,也不知是何居心?”
    朝堂中一片寂静,一些个中立派系的官员都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向了蔡文茂派系那边。就见这些官员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对蔡文茂的说辞全然没有反应,似乎并不意外。
    这时候所有人才惊觉,原来老宅子那边和户部早就结成了联盟。
    神宗皇帝的脸色也是略显阴沉,眼中寒芒闪烁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许若脸色微变,目光不由得转向了左侧,落在了前排正低垂着眼帘的宰相曹正风身上。不光是许若,旁的太子派系的官员也同样望向了他。
    曹正风却是不言不语,如老僧入定一般。
    “陛下,林安之巡察使一事不妨容后再议,白马驿方面传来消息,白马关首战告捷。”兵部尚书臧定远走出了队列。
    一听这话,不光是神宗皇帝,整个朝堂上文武百官都打起了精神。
    “讲!”神宗皇帝朗声道。
    “是。去年年末,白马关失陷,正北道由皇甫程轩率军六万,西南道魏敬同统兵四万,中央军由司徒敬统兵五万驰援白马关。三月初,西南道魏敬率军发起首攻,配合白马平原北营六万兵马,于白马关北侧攻破敌军营三座,杀敌一万余。正北道皇甫程轩攻打南侧,配合白马平原南营四万人马,攻破敌营两座,杀敌四千余。”
    臧定远低沉的声音在朝堂里回荡着,所有人眼中都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杀敌的数目并不算太多,但这毕竟只是初战,双方都是试探性的进行攻击和防御。但是,出师大捷这种事总是振奋人心的。
    “好!”神宗皇帝猛地一拍龙椅扶手,“传朕旨意,西南道魏敬同官进一阶,赏良田千亩黄金百两。正北道皇甫程轩官进一阶,同赏良田千亩黄金百两。白马平原南北两营赏白银千两,但凡参战士卒,家中一人免除徭役!”
    臧定远躬身行礼:“老臣代边关将士叩谢陛下。”微微一顿接着道,“此次大捷,多是南院情报得当,我军才有机会突袭成功。此战,南院当居首功。”
    大司命微微欠身行礼,道:“臧尚书过誉了,南院无非是刺探些情报,攻坚之战依然是靠诸位将士出力。”说着朝神宗皇帝行礼道,“林安之巡察使深入白马关三次,两次被叛军围困,险死还生,最后一次不仅顺利冲破包围圈进入白马关西,甚至还重创了白马关守将姚子京。之后更是将白马关兵力部署传回白马驿,我们南院才有那些具体的情报。”
    神宗皇帝惊道:“还有这种事?”
    他自然是知道林安之去了白马关三次,也知道林安之在白马关西侧搞了不小的动静。但具体如何,神宗皇帝却不了解。倒不是南院之情不报,而是神宗皇帝有意的不去关注。
    当日因为赐婚的事,林安之和神宗皇帝闹得不欢而散,之后林安之去了白州沿线,一路又是铲除寇熙武的阴谋,又是揪出了藏在南院的叛徒。但是,他做也就做了,偏生是只把事情报给了南院,至于说朝堂这边,他连搭理的意思都没有。
    神宗皇帝自然知道林安之是在跟他赌气,神宗皇帝一边是欣慰,一边也是恼怒,我是父你是子,我是君你是臣,难不成我还要惯着你?
    两人就像小孩子一样,就这么给杠上了。
    而大司命也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神宗皇帝不问,她竟然也完全不上报。
    这才以至于神宗皇帝到了今日,才算真正了解了一些皮毛。
    这种感觉,依然是让神宗皇帝又是欣慰又是恼怒,不和开始却全然不同。
    怎么就不知道怜惜自己的身子?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
    要不然,就借着许若的话锋,把他从前线调回来?
    这个念头自然只是一闪而过,神宗皇帝若是如此儿女情长,只怕当年也坐不上现在的位置。
    微微沉吟了下,沉声道:“南院密谍向来是我大魏军队的眼睛,一应情报是作战必备,前线将士流血流汗舍命报国,后方万万不可再为了私利肆意攻击。”
    这话便算是给林安之的事情定了性,日后无论是清雅公主的事情怎么发展,林安之都有了大义的名份。
    神宗皇帝道:“李儒阁那边怎么样?”
    臧定远的脸色微变,缓缓道:“上柱国带兵于白马关东南侧六十里驻扎,目前没有动静。”
    神宗皇帝刚刚才兴起的好心情顿时就低落了下来,他眼中闪过一抹愤怒,不过终究是没有在这朝堂上爆发出来。
    “李儒阁上柱国率军压阵有功,赏黄金千两。”
    “是。”
    “退朝!”
    神宗皇帝低喝了声,一拂衣袖,头也不回的走入了后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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