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论声大起,却无一人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发表高见,那我就换个方式来跟大家商量。”王世华心头冷笑连连,可面色却微笑依旧,扫视全场,见大家的目光都看过来,才对着话筒淡淡地说:“大家都晓得,我手上有粮食,可问题是,我为么子要拿出来?”
    问的如此直接,众人无语。
    最终,在场年纪最大的那位老者站起来,道:“王家主,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这次收购的粮食如此之多,恐怕王家人几年都吃不完。拿出来一些救济大家,也是一件功德无量之事。乡绅百姓们定会为你歌功颂德,树碑立传。”
    王世华淡淡地笑道:“我王世华不想,也不需要外人给我吹捧,只要我王家人能够记得我就行了。”
    你少拿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来忽悠我,不来实际的,你就是饿死在我眼前,我也无动于衷。
    如此直接的讽刺,让老者脸上有些挂不住,左右看看,见无人替他说话,更让他愤愤不平,却只能无可奈何的坐下生闷气:且不说此时的王家已经今非昔比,就是实力不如他,只要粮食在手,就能要了他的命。只需王世华大吼一句“谁要灭了他全家,我给他一百万斤粮食。”保证立马就会有人带兵将他家来来回回灭三次。
    见王世华气势逼人,大家连讨论的心思都没有,左看看,又看看,都在等着另一只出头鸟出现。
    见如此,王世华身边的向鼎天只得笑道:“世华,蝼蚁尚且贪生!要是全县百姓都饿的要死,就你王家富得流油,你就不怕饿民们造反,对你王家不利?”
    一听这话竟是隐隐地要发动大家一起威胁自己之意,王世华怎么可能服软——这要一服软,接下来会被大家吞的骨头渣都不剩。
    “多谢鼎天的提醒,不过,我王家如今也不是任人欺负的年代了,就连妇女都能有把快枪防身,想来,抵抗到我把粮食烧光是没问题的。”王世华笑眯眯地看着向鼎天,反击道:“鼎天,你不会也加入到饿民中去吧?”
    向鼎天耸了下肩膀,没有接这话题,转而问道:“要是都烧光了,你家不是也得饿肚子?”
    “不怕!”王世华身体向后一靠,翘起二郎腿,大咧咧地说:“我王家如今有飞鲨寨,从水路过来,快得很。就算是饿肚子,也就是几天的事,相信我们王家人这点苦还是能吃的。”
    提起飞鲨寨,大家就明白王世华在说:真要逼急了,我不仅把粮食烧了,还把水路给封了,看谁先饿死。
    两人句句话中带话,如同高手过招一样,听着轻描淡写的在笑谈商量,实则攻防的异常凌厉。
    向鼎天表达了自己的存在性,同时也好像达到了试探王世华底线的目的,笑着点点头,没接话——他家人口最多,最需要王世华的支援,这个时候要跟王世华杠上,那就是他的智商出了问题。而这个原因,也是在场之人不敢直接顶撞王世华的主要因素,当然,也是王世华能够嚣张的笑傲全场的根源。
    “我这批粮食即没偷也没抢,是我花钱堂堂正正地从各位手中买的,拼的也是我个人的眼光和魄力。各位,你们不会忘了卖给我粮食时的高兴劲了吧?”
    见众人纷纷避开自己的目光,王世华转而看向坐在主位的方觉,笑道:“再讲了,现在可是民国了,青天白日之下,我一个正经商人从事正经的买卖,相信政府会保护我的正经事业。方县长,我记得新生活运动上讲过这个,您会保护我们王家的,是吧?”
    方觉苦笑的叹了口气,即不点头也不摇头。
    比口才,现场之人绝对有能胜过王世华的,可问题是,胜过了,就等于得罪了,回头专门卡你一家的,你哭都没地方哭,别人不当面嘲笑你是蠢货,已经是给你面子了。所以,明明有人能跟王世华唱对台戏,却无人敢于出头指责王世华这种‘囤积居奇’的恶劣行径。至于方觉,别说没兵权,就是有,他也不会傻到此时跟王世华叫板——逼急了,万一王世华真把粮食烧了,他找谁哭去?说白了,王世华的粮食现在成了最犀利的武器。更关键的是,王世华还没说支不支援大家粮食,自然还没到闹翻的时候。
    “既然大家都不讲话,那我换个方式来讲吧:我需要一个让我无法拒绝的条件。”
    这就摆明了是趁火打劫,虽然大家都习惯如此,可被别人习惯时,又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王世华毫无遮掩的说的如此直截了当,表明他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现场的议论声一下子就大了起来,有吵架的趋势。
    “世华。”眼见议论声虽大,却依旧无人敢当面指责王世华,不得已,李洪辉只能表达自己的存在性,道:“你要么子条件?”
    王世华怪怪地一笑,没有接话。
    “这样吧,我按市场价高出两成,如何?”
    “洪辉,你觉得我像是缺钱的人么?”王世华笑看着大家,道:“我要缺钱,完全可以把粮食的价格炒作到更高。”
    李洪辉同样笑了笑,没接话,却看了眼身边的田家富——小子,该你上场了。
    一般说来,作为世家大族,图谋的无非三点:地盘、人、钱。
    “世华,你既然不要钱,那是要人还是要地盘?你给个痛快话。”
    王世华笑着点点头,却没接话。转而对方觉笑道:“方县长,听人讲你手里有上好的毛尖,不知在下有没有荣幸能喝上一口?”
    说实话,从开始到现在,王世华几乎都是半挑明的跟大家谈,显得有些嚣张。事实上,此时的王世华心头异常激动——逼迫的大家郁闷极了,却又不敢过于为难自己,王家何时如此风光过?
    “呵!呵!这都要到中午了,各位,暂时休会,在下以在后面略备薄酒,还请大家赏脸,一个小时后再继续开会。”方觉也知趣,起身对大家笑着说完后,对王世华做了个请的手势:“王家主,请!”
    公开场合谈不拢,就私下里谈,这是大家惯用的手段。
    此时此刻,谁有心情喝酒,不过是形势逼人而已。当然,眼见王世华如此威胁,大家正好趁这机会私下里联络、打听,好共同对付王世华。
    来到方觉的办公室,方觉亲自动手给泡了壶好茶,随即,两人连寒暄都没有,直接进入主题。
    “王家主,说实话,我对你们四大家族都不喜欢,但我对你很佩服。王家在你手里,日渐强盛……我们开门见山,我能帮得上什么忙?”
    “方县长,我们四大家族对于县长同样不怎么在意,不过是需要个名头而已。好了,既然关起门来,那我也不客气了。”王世华喝了口茶,笑道:“我要五万张户籍薄。同时,我需要暂时保密。”
    自己虽然当了这个县长,可没有地盘,所以,对于王世华‘要人’的要求,方觉并没有感觉到吃惊,只是对王世华的胃口如此之大,让他略微惊愕的看着王世华,忍不住问道:“你就不怕另外三家一起对付你?”
    “我敢做,就有信心,这点,不需要方县长操心。只要你点头就成。”
    “那我要是不点头了?”
    “不点头?呵!呵!”王世华淡淡一笑,道:“好办,我这就回去封锁道路,不许一个流民进来,而且还会把他们全都引到县城来跟方县长要吃的……大不了,我把粮食全运到外地卖了,甚至一把火烧了,也是好的。您讲是不是?”
    对于王世华这种豪天巨赌的胆气和狠劲,方觉早就领教过了,不过,这是四大家族内斗之事,他是非常乐于见到。低头沉思了一下,说:“我也有两个条件。”
    “请讲。”
    “第一,你必须保证全县不饿死一个人。”如果真是如此,这可是天大的政绩。
    “那不可能,如今大旱和蝗灾一起爆发,全县二三十万人口,我就是有再多的粮食也不可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有吃的。最多,我只能保证我地盘上的流民不饿死。当然,前提是不得有人故意把所有流民都赶过来。”
    方觉也是痛快人,又是私下里谈,想了想,点点头。
    “第二,向家对县城的围困让我无法施展开来,我需要打破这种局面。”
    王世华沉思起来,方觉拿起茶杯,边喝边看着:四大家族向来同气连枝,才能架空县长。见县长如此直白的要分裂四大家族,这个问题很严重。而两人都清楚,他们所谈之事,就算对方不帮忙,迟早都会完成,只是对方的帮助可以让事情更为快捷顺畅而已。而这就决定了,双方没必要冒着巨大的风险进行投入。
    “我无法给与任何明面上的保证。”
    明面上不行,暗地里可以。
    方觉笑着点点头,道:“我刚上任时就发布过公告,要求各乡镇都要重新选举,龙塘镇好像还没有选举哦~!”
    事实上,全县没有一个乡镇执行这条政令。
    “我找机会试试。”说着,王世华举起茶杯,向对方一礼,笑道:“到时候,还请方县长亲临指导。”
    方觉同样如此,双方茶杯一碰,都笑了起来:双方都没有明确答应,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一碰,表示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底线,也会在必要的时候给与对方一定的帮助。
    一个需要突破目前的困局,也需要政绩,而另一个则需要扩充实力,户籍也是其中的关键。就目前来看,是双赢,可从长远来看,这就注定双方迟早要大打出手。
    “呵!呵!王家主,说来你可能不信。”见事情谈的无比顺利,方觉心情大好,笑道:“我来的时候,听人对你的评价是:狡诈如狐。可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不仅狡诈,也很坚定。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方县长,看你这话讲的,我们本来就是朋友。”
    “哈!哈!哈……”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开怀大笑起来。
    这笑声却让外面的人更为着急,尤其是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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