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不想讲话,那就不讲了。”
    王世华站起来,傲视全场,正色道:“鉴于鸦片对我王家的毒害,从今日起,凡我王家百姓,一律不得吸食鸦片。所有鸦片一律按现在的市场价格,由各保长统一收购,所有烟枪烟具,一律上缴。胆敢私藏不上缴者,一经发现,所有财产立即充公,其本人及其家眷,直接赶出王家地盘……以前所有吸食鸦片者,两天内到各自保长处登记,由各保长统一安排强制戒毒。胆敢不报道或者戒毒后再次吸食鸦片者,第一次抽十鞭子,第二次直接枪毙……由八爷统一发放黑头丸,刘叔和光明在给与配合,所有药品和花费,由家里出……”
    王世华早已坐稳了家主大位,又极为强势,既然一锤定音的定下来,谁敢反对?反对又有用么?
    见大家都默默听着,王世华冷峻的看着,问道:“谁还有么子要补充的么?”
    “家主,您这可是做了件天大的善事,老朽想把这方子献给家主。只是想要一下子制作出这么多黑头丸,还得让家里所有的大夫全都配合,而且,药品方面也得加紧采购,如此,大概能在短时间内满足需求。”
    王世华点头表示同意。
    “家主,老奴也有点看法。”
    “江叔,请讲。”
    “这些吸食鸦片者,多半都把家里的财物给掏光了,既然想让他们戒毒,您看,能不能在生活上给与他们一定的补助,这样的话,可以给他们一个新的开始。”
    杨光明也插嘴道:“差点忘了,家主,这些吸食鸦片者,身体早就垮了,戒烟时,营养必须跟得上,否则,一个不好就会虚弱的直接嗝屁。”
    王世华看了杨光明一眼,想了想,向汪、田二人问道:“两位老哥,你们是这方面的专家,觉得这个可以么?”
    “当然可以!团座,这样一来,不仅在精神上让他们看到希望,在营养也又有了保证,绝对有利于戒毒。”
    “那您觉得应该怎么给他们多少补助?给多久?”
    “团座,我觉得,一个月足以。”
    “一个月就够了?”
    “团座,其实,吸食鸦片者除非是被鸦片毒害到骨子里去了,否则,要戒掉都不难,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绑起来,加上黑头丸的帮助,让其熬过几次烟瘾就成了。可这里面关键是要戒掉他们心里的烟瘾……”
    “心里的烟瘾?”
    “说白了,就是看到别人吸食鸦片,他脑子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以前吸食鸦片时的舒坦,因而很容易就受到鸦片的诱惑,从而再次吸食。我觉得,只要让他们离开鸦片那个圈子,就能戒掉他们心里的烟瘾。最好是让他们见不到吸食鸦片的场面,或者根本就见不到鸦片,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能戒掉毒瘾。”
    王世华陷入了沉默……这话真是说的容易做起来难!想要真正彻底的让戒毒成功的人离开鸦片这个圈子,那就只有让王家势力范围内的所有人不得种植鸦片,不得开设烟馆,不得买卖鸦片。但鸦片税收和鸦片走私都是王家主要经济来源之一,仅次于商业税收,这要彻底断绝,王家的经济必定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如今虽有粮食可以大赚一笔,但保靖团的军费和采购武器装备的费用,这可是个长期的大窟窿,要是在这时绝了鸦片这条经济来源,短时间还好点,但时间一长,对王家经济上的发展必定不利……一方面是鸦片的毒害,一方面是经济的要求,让王世华难以抉择。
    汪东青听田卫国说完后,见王世华低头思考,心头稍稍一猜就猜出了个大概。笑道:“团座,您忘了,我们先前讲好的,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
    一听这委婉的提醒,王世华眼前一亮,脑子里立马想起先前的谈话,心头大为振奋:鸦片照样种,照样走私买卖,只要我王家人不碰这东西就成了。至于别人吸食鸦片的恶果,关我屁事?
    “老汪提醒的好:我王家继续种植鸦片,继续做鸦片生意,只要不让我王家人碰……碰……”面色大喜的张口说道。可说着说着,王世华就说不下去了。面色陡然一冷,眉头再次皱了起来:这样一来,虽然不会对王家经济产生什么影响,但对禁烟也极为不利了。关键是:人家自己地里种的鸦片,你总不能天天派人看着吧?只要你稍不留神,他们就有办法私藏鸦片,如此,王家地盘上的鸦片价格必然飞速提高,连带着就会有人铤而走险……长期以往,还不如不禁烟了。
    何梅今日表现的很低调,可内心却极为激动:十五年了,她又能参加这最高权力的会议了。可她更明白,如果今天自己要没有突出的表现,没有帮到王世华,那么,下次,王世华就很可能把这扇大门关闭。当然,自己要是表现的抢眼,虽然会引起老叔们的不满和警惕,但与王世华的重视相比,又显得微不足道,不过,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所以,她一直在默默地观察,思绪如电的分析着。
    如今,轮到她表现了。
    “世华,你是不是在考虑:要是不种植鸦片,会对家里的经济造成重大打击,可要是让百姓种植,又怕百姓藏私,无法做到真正的禁烟,对么?”
    心头正纠结的王世华,一听这话,立即直勾勾地看着何梅,赶紧点头。
    “我这里有个法子,不敢讲两全其美,但给诸位抛砖引玉一下还是可以的。只是万一我讲错了,你可不许怨我。”
    出于对何梅智谋的钦佩,王世华大喜,笑道:“何姨,我这不是请大家来商量么?既然是商量,那就畅所欲言,无论好坏,都是给我和王家尽心尽力的表现,我绝不会怪在座的任何人。”
    “鸦片一禁,短时间内,我们王家地盘内的鸦片价格必然飞涨。对内我等一下讲,但对外,必然会引起鸦片贩子冒险来兜售鸦片。虽说商人逐利,敢于拿性命冒险,但请大家别忘了还有一句老话:在绝对的武力面前,任何东西都不值一提。我们可以用武力震慑他们……”说到这儿,何梅下意识的展现出其果决的一面,双眸精光闪烁的看着大家,无比自信,杀气凛冽的说:“抓住一个,我们不仅要让他游街示众,公开枪毙,更要大张旗鼓的去抄他家……敢来多少,我们一个不留的全杀,一家不留的全抄!我就不信,杀了前面的几只鸡,后面的猴子还敢来送死。”
    从这杀气浓郁的话语上,就可看出何梅也不是好对付的,心狠起来,绝对能做到铁石心肠。
    好在能坐到这里的人也都不是好对付的,况且,大部分人对她那杀伐果断的性子都很了解,一点都不惊讶——当初正因为她这杀伐果断的性子,吓到了众人,大家才不敢让她当‘慈禧’。
    “你这办法虽好,可只能震慑得住一时,而我们这边又不可能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这个上面,时间一长,必然会有漏洞,到时候,还不是功亏一篑?”虎叔提醒道:“况且,百姓们在自家田地里种植鸦片,我们也不可能长期派人一亩田一亩地时刻看着,到时候,他们私藏一些,就算不卖给别人,留着自己吸食,我们也发现不了。”
    比智谋,何梅自信能把老虎等人甩出八条街。如果放在平时,以她的性子,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绝对会好好地挖苦讽刺对方——我何仙姑的名头是白得的?要没全盘考虑好,我会说出来?可现在是她时隔十五年后,第一次参加王家最高权力中心的会议,倍感珍惜,自然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牵扯到个人恩怨。
    目光极为自信的看着对面那群死对头,淡淡一笑,道:“老话讲:只有千日捉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可我认为,既然鸦片的毒害这么大,要想彻底禁绝鸦片,还真得做好千日万日严加防范的准备,否则,就真跟老虎讲的那样——功亏一篑。”
    大家还真弄不懂她这话到底是讽刺老虎了,还是有别的意思。
    何梅却看向王世华,笑道:“世华,对外我们可以采用武力来严厉打击鸦片贩子,以杀来威慑,可对内,我们就只能用软刀子了。”
    “何姨,您真把我急死了,您快讲讲您那好办法。”
    “很简单。你先把鸦片的毒害尽量夸大其词的大肆宣传,然后拿出一些悬赏,规定凡是王家百姓,相互监督,但凡举报者,不仅给与重赏,还会替对方保密。以你在百姓心目中的信誉和威望,加上百姓们对鸦片的痛恨,我敢断定,如此一来,百姓的积极性必然会被调动到最大……”
    说到这儿,何梅淡淡一笑,闭嘴,坐下,却扫了眼一旁的江叔……这就是何梅的心智厉害的地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怎么也得把功劳分给别人一点,才能拉人下水来共同承担火力,反正点子是她想出来的,这分最主要的功劳别人抢不去。而江叔是文臣里唯一一个荣休之士,跟王世华无论是私人关系还是在公事上,都极得王世华的信任。况且,江叔会做人,跟在座的诸位关系都不错,当年也没得罪过何梅,所以,他是最佳的扛雷盾牌。
    旁人都还在跟着何梅提出的点子,在死路上延续着,一时间还真没人出头。
    江叔也在思考,可一接到何梅示好的眼神,立马就醒悟过来。
    “啪!”重重地一拍桌子,站起来对何梅竖起了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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