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景今年其实也不算老,五十六岁而已,在后世也还是年富力强,尚能更进一步。
    但是在这个时代,平均寿命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里,五十六岁自称老朽的人也不少,只是这绝对不是龚景告老的真正原因。
    戏志才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是他的一次试探,只怕告老只是在以退为进罢了。
    谁也不会喜欢,随便的就被别人剥夺手里的权力,哪怕他没有一个子嗣来继承刺史的位置。龚景两个儿子相继早夭,三十几岁才有了一个女儿龚英莲,也不是没打算在族人那里过继一个,但过了那么久也没找到一个看得入眼的。
    哪怕是这样,他也并不打算把自己的刺史之位,就这样随便交出去。这年头谁不知道,头顶戴着的虽然是大汉刺史的官帽,实际上却是一个独立的诸侯。一个没有实权的臣子,和割据一方的土皇帝到底哪个更好,这个几乎不需要怀疑。
    只是,戏志才身为丞相一样的存在,他的到来到底是否代表了方云,这个谁也说不准。
    之前大家好歹也都是关系比较密切的盟友,所以龚景不希望把事情闹僵,故而以乞骸骨的名义,只想着戏志才知难而退,不要搞到最后大家撕破脸皮,这样对谁都不是好事。
    诚然,他龚景没什么实力,但是引曹操进入青州,甚至借道青州进入徐州却非难事。甚至在真的把自己逼急了,直接投靠曹操,也未必不是一个选择。说穿了,有地盘才是一切,才有话事权,若是丢了地盘,那么就什么筹码都没有了!
    “龚刺史年富力强,正当是为国效力的时候,若是告老还乡,岂非大汉的损失?其实此番戏某前来,只是说明一下主公的提议,至于是否愿意接受,那自然是由龚刺史您决定!若是龚刺史不介意的话,可否先听一听主公给出的筹码?”戏志才似乎早就预料到了他会那么说,于是非常轻描淡写的询问到。
    “但说无妨!”龚景也是本着听听也无妨的打算说到。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新改革的各部门也缺乏一些可以镇得住下面科员的存在,其中有一个部门为国家建设部,专门负责全国各大城市乡村的规划和建设工作。在所有的部门里面,也算是排名前三的存在,仅次于财政部和国防部,主公的意思是请龚刺史,担任这个建设部的大人一职,这不仅仅是一个实权差事,而且绝对是一个肥差啊!同时,主公也在拟定,向陛下提议封龚刺史为北海乡侯……”戏志才笑吟吟的说到。
    建设部真的在所有部门里面的前三吗?那自然未必是这样,但戏志才就是欺负龚景对那些机构不熟悉,所以才夸大了建设部的好处,好方便龚景上钩!至于所谓的册封事宜,他若是识趣那自然赏他一个乡侯的爵位不成问题,但若是不识趣的话,那自然就作罢了!
    “这……”龚景其实真的意动了,青州本来也不算特别富裕,尤其最近这几年日子并不是很好过。再加上他也不过是朝廷任命的青州刺史,而本土的世家其实不是很买账,这就使得他虽然也有实权,但日子过得未必就非常舒服。
    在一个实权部门,而且还是一个有着不错油水的部门里面上任,甚至还能够混到一个爵位,那自然是最好的结果。这由不得他龚景,枰然心动。
    “同时,戏某尝闻龚刺史膝下有一女,名英莲。端庄贤淑,饱读诗书,不由得心生爱慕之意,此番厚颜向龚刺史求个亲,还望刺史成全戏某一片真心!同时戏某也可以保证,第一个子嗣,可姓龚!”戏志才立刻又追加了另外一个重磅级别的炸弹。
    好吧,龚英莲今年已经二十岁,的确是嫁不出去才一直养在家里。其中多少有点不舍的意味,毕竟膝下就那么一个女儿。再则龚景也不是没想过招赘,只是合适的没几个。
    戏志才这番话却是直接进入了他的心坎里面,但要说戏志才会喜欢龚英莲,那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据他所知,两人那是绝对没有见过面的,要说戏志才会喜欢对方,打死他也不会相信。
    而且说起来也惭愧,小时候太宠溺这个女儿了,使得女儿的眼光一直很高不说,从小也是舞刀弄枪的,就差没有披甲上阵了。若非如此,如何会二十岁都嫁不出去?难道他堂堂青州刺史,割据一方的诸侯的女儿,就那么没有市场?!
    看看戏志才之前吹捧的,什么端庄贤淑,什么饱读诗书,那根本就不是龚英莲好不?但是别人夸奖自己的女儿,又不好意思反驳什么,龚景只觉得自己的脸蛋火辣辣的……
    最关键的一点,还是戏志才的承诺,第一个儿子姓龚,这就使得他们龚家好歹是可以继嗣了,和招赘没什么区别。要知道这年头,男方其实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血脉的,儿子会改姓的情况几乎不存在,更不说是当上门女婿了。
    戏志才身为当朝丞相,身份绝对够资格迎娶自己的女儿,而且还愿意让第一个孩子姓龚,这就不得不让他动容了。
    同时也不由得怀疑,这到底是方云的意思,还是戏志才的意思?若真是戏志才对自己的女儿有意思也就罢了,若是方云的指使,那戏志才为这个主公也牺牲的太厉害了吧?!
    这也不由得,让他有了点好奇,很想知道那方云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够让一个下属,能够为他牺牲那么多。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方云的意思?”龚景索性把话摊开了说。
    “主公并不知道,戏某前来拜访刺史……”戏志才笑了笑,微微的摇了摇头说到。
    好吧,看来这一切都是戏志才自作主张的结果。前面的许诺,只怕也不见得能当真。
    “龚刺史不需要怀疑什么,南下之前,主公和戏某的确有提过那件事情。只是比较双方都是盟友,所以不好太强势,故而并没有打算那么快就通告刺史您。
    只是戏某觉得,如今主动一些,或许可以得到更多的好处。若是到时候,主公陈兵边境,而且徐州那边有已经安排了另外一支部队北上的时候,价码只怕就没有那么高了。”戏志才直接就代入了女婿的身份,向龚景告密到。
    其实这个告密做作的痕迹太明显,所以龚景可以看得出来,戏志才这是明着给自己泄密,实际上是提醒自己有这个可能性。诚如所言,到时候的好处未必有现在那么好。哪怕自己投靠曹操,难道曹操就能够容许自己继续当这个青州刺史不成?
    显然,成王败寇,或许到头来,自己也只不过混一个闲职就这样过一辈子。运气不好的话,还会在某天夜晚‘暴毙而亡’什么的,在这种乱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好的,你的意思我也懂了!只是听闻,总理你是要南下凭吊陶谦,此番在我这里提亲,是否不太合适?”龚景阶段性算是妥协了,同时也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你tmd是去吊丧的,结果跑来我这里求亲,算是什么意思?!
    “公事私事两不误罢了,若非如此,以戏某的身份,要出来一次可不容易。再说求亲也未必要立刻成亲,好歹也要求个黄道吉日才能成事不是?戏某此番前来,无非是先把名分定了下来,简单来说就是先定个亲,日后折返青州甚至是晋阳,再成亲不迟。”戏志才笑吟吟的说到,一副早有所图的样子。
    “也罢,我说不过你!且安排你去和小女见见面,若是她也没什么意见,那么先把亲事定下来也罢。”龚景也算是妥协了大半。
    至于一旁的陶应,却是乖乖的坐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他也觉得戏志才的行为有点奇怪,但为什么会这样却是想不明白。本来吧,戏志才在要前往凭吊自己父亲的时候,却公然能来到青州,招降别人也就罢了,可以说是顺路为之。但是公然求亲什么的,是不是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若非方云势大,而且知道戏志才代表不了方云,同时也考虑陶家的未来,陶应就算有千万句话,此刻也是不得不憋在心里。
    最后,到底还是龚景接待了他,对陶谦的死表示遗憾,并且好生宽慰他。至于戏志才,却是安排去了后院那里,和龚英莲见面。
    只是不不多时,后院就传来了打斗声,好在规模不是很大,至少没有闹翻天的样子。
    不得不说,此刻不仅仅是陶应,只怕龚景也是给戏志才捏了一把冷汗。还在吵闹声很快就结束,显然已经是分出了胜负,就是不知道结果如何。
    最后一个婢女来到龚景耳边,低声说了一句,龚景先是不信,随即倒是喜上眉梢。
    显然,两人是真的看对眼了,如此也好,好歹是了却一番心事。自己的女儿二十岁都嫁不出去,这着实是让他担心了很久。
    次日,考虑到戏志才还有任务,就简单的举办了一个定亲仪式,且算是两人正式订婚。至于婚事,就留着戏志才从徐州回来再说。即日起,龚景便会把刺史印信送到晋阳那边,然后准备准备,等待他们的人来接管防务,那么就开始启程去晋阳了。
    订婚仪式完毕,次日戏志才就告辞了龚景,继续随着陶应南下。
    “戏先生,此番招降青州,似乎大将军并未有预定,却是不知道先生这样,是否不妥?”陶应在路上问了句,其实也是责难他不理正事的意味。
    “哈哈哈,非也非也,戏某不那么做,才是真正的不妥!”戏志才神秘一笑,却是打了一个禅机,并未正面回答陶应的问题。
    只是看他明显也没打算回答自己的问题,陶应虽然心有疑虑,也不得不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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