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来旺很快有消息传来,苏州商会要求他展开下一步的行动,首先尽量多的团结和资助陕西的读书人,因为陕西和南直隶的情况不一样,这里的生员就算是很不错的读书人了,而在南直隶,生员根本不算什么的,苏州商会要求党来旺在团结和资助陕西读书人的基础之上,推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的思想,让这些人成为拥护和忠于东林党的读书人,其次就是搜集陕西各地整修水利设施的事宜,主要是搜寻整修沟渠过程之中,官府有什么不妥的行为,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出其中的毛病,最后就是在陕西各地调查,主要是调查那些被官府招抚的流寇,是不是有继续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将这些人的名册详细列出来。
    这一次党来旺禀报这些事情的同时,再次提到了钱谦益的名字。
    钱谦益已经成为东林党的领袖人物之一。
    党来旺证实,钱谦益和苏州商会,有着不少的联系,平日里与南直隶各地的大商贾,也有着不少的联系。
    最为关键的情况,还是有关周延儒的,应该说钱谦益是遭遇到周延儒等人暗算的,要不然他已经成为大明内阁辅臣,周延儒和钱谦益之间,严格说起来是有巨大矛盾的,可党来旺禀报的情况,钱谦益好几次派人专门和周延儒取得联系,甚至可以说是主动示好。
    郑勋睿马上想到了一件事情,历史上的周延儒,再次成为内阁首辅,那是因为东林党人的支持,而再次担任内阁首辅的周延儒,对东林党也是非常感激的。
    周延儒绝不是东林党人,之前担任内阁首辅,之所以得到东林党人的支持,很大程度上面与皇上有关系,皇上赞誉了东林党人和阉党之间斗争的英勇,给东林党人彻底平反,这一点周延儒肯定是明白的,想要坐稳内阁首辅的位置,选择与东林党人对抗,几乎是不可能的。
    就算是如今的内阁首辅温体仁,也在慢慢缓和与东林党人之间的关系。
    钱谦益派遣人去专程拜访周延儒,这说明东林党的智囊注意到了周延儒的影响力,他们只要能够帮助周延儒复出,那么东林党就能够更加稳固自身的地位和权势。
    要是以往,出现这样的情况,郑勋睿无所谓,不管是周延儒还是钱谦益,都不是他需要争取和拉拢的对象,这个时代唯有实力才是最为重要的,可如今郑勋睿需要关心了,因为周延儒庶出的女儿,即将嫁到郑家,成为郑凯华的娘子,若是郑勋睿和周延儒之间出现直接的矛盾,会被其他人看笑话。
    徐望华脸上带着鄙夷的神情。
    “大人,属下看东林党也就是这等下三滥的伎俩了,属下真的是没有想到,表面大义凛然的东林党人,背地里也做这样龌龊的勾当。”
    “没什么大不了,我记得当年到苏州游历的时候,感觉到复社的那一帮读书人,已经丧失了读书人的骨气,阿谀奉承,排斥他人,自以为是,我当时就认为复社没有什么出息,尽管说复社、应社以及东林书院成立的时候,有些人也许是为了改变大明朝廷存在的弊端,提出来的口号是不错的,可一旦陷入到党争之中,一旦有人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一旦有人开始迷失方向,东林书院出问题就是很简单的事情,而且他们出现问题,都会找到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别人看不出来,他们自诩为水平和学识都是最高的。”
    “大人如此说,属下明白了,属下想起了大人对袁崇焕的评价,东林党人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让他们做起卑鄙无耻的事情之时,也是不知道羞耻的。”
    “说的不错,东林党人祸国殃民的事情,已经做了不少,可惜他们没有认为自身做错了,反而是为了朝廷和天下苍生,就算是遭受到南方商贾和士大夫的左右,他们也是不承认的,这种以学识来掩盖自身问题的政党,绝不会有出息,而且这样的政党,习惯于见风使舵,不会有多少的忠诚度而言的。”
    徐望华离开厢房之后,郑锦宏匆匆进来。
    郑锦宏到巡抚衙门来的时间不算是很多了,毕竟郑家军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每月十余万两白银的开销,就是巨大的压力,眼看着府库的银子愈发的少了,郑锦宏肯定是担心的。
    这次来到巡抚衙门,是因为郑勋睿有事情安排,这种单独给他安排的事情,肯定是最为重要和机密的事情,包括徐望华都不知道,那就是牵涉到家里的大事情了。
    “锦宏,派人到苏州的无锡和常熟,盯住钱谦益和周延儒两人。”
    郑锦宏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任务他会严格执行,不要说是钱谦益和周延儒,就算是盯住皇上的行踪,他也会照办,在他的眼里,郑勋睿就是他的主人,其余人什么都不是。
    “我给周延儒写了一封信,你派遣最为得力的人送去,不能够让其他任何人知道,郑凯华和周冰燕的婚事,已经确定下来,你要记住,我们与周家的联姻,不过是想着相互获取到好处,我早就给郑凯华强调过,若是周延儒偏向于东林党人,那么这桩婚事就失去了意义,郑家和周家会反目成仇。”
    “少爷,属下知道了,属下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万一不行,熟悉派人除掉钱谦益,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
    郑勋睿苦笑着摇头,郑锦宏的学识毕竟差一些,这是无法弥补的缺憾,若是徐望华,就绝不会说出来这样的话语。
    “锦宏,你要记住,有些事情,强硬的手段,不一定能够解决所有问题,那不过是最后的手段,东林党人之中全部都是读书人,数目不菲,难道说杀光东林党的读书人吗,那是不可能的,唯有展现出来自身的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这才是王道。”
    “少爷,属下明白了。”
    “嗯,这里还有一封给郑凯华的信函,你亲自送去,顺便回家去看看情况,我暂时无法抽身,有些话你带回去,江宁县是我们的大本营和依靠,郑凯华一定要经营好,上次流寇试图进攻凤阳府城,已经在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波动,士绅富户都大量扩充了护院,郑凯华也要抓住这个机会,家中至少需要两千左右的护院,不要舍不得银子,该投入的地方必须要投入,此外经营盐铁的生意,牢牢抓住,做生意不能够有慈悲心肠。”
    郑锦宏点点头,这方面他是明白的,这些年跟随少爷,看到少爷杀伐果断,他早就学会了,而且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身残忍的这句话,已经成为了郑家军的军纪军规之一。
    “还有一点,特别提醒郑凯华,不要和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有任何的关系,这一点至关重要,东林书院、应社和复社之中的读书人,不一定说人人都是不肖之徒,也有很多不错的读书人,但是他们门户森严,排斥一切外界的力量,唯我独尊,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也不想改变这样的情形。”
    郑锦宏看着郑勋睿,眼睛里面闪过吃惊。
    “锦宏,我最信任你,我们打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你一定很奇怪,东林党人好几次出手,我为什么没有大规模反击,你要记住,不是我不想出手,更不是害怕东林党人,一帮咬文嚼字、耍弄权术的读书人,我看没有看在眼里,但从目前的局势来说,我们暂时不要出手。”
    “东林党人一心为了自身利益,在朝廷之中胡作非为,这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做好自身份内的事情,不断壮大自身的力量。”
    “陕西流民的遭遇,你也看见了,不要以为这样的情形,不会出现在我们身上,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遭遇他人算计之后,一样是走投无路的,所以说,我们一切都要靠自身,我们必须要克服一切的困难,发展壮大自身,我们的命运,有自己来决定,不依靠任何人。”
    “这是我最终的目的,你要切记这一点,今后做事情就知道孰轻孰重了,对付东林党人,目前不是我们最为主要的任务,但我们最终是要和东林党摊牌的。”
    郑锦宏的神情变得严肃,经历这么长时间的磨砺,他早就成熟起来了。
    “锦宏,郑凯涛进入了郑家军,恐怕不要多长的时间,更多郑家的兄弟子侄会来到西安的,你的任务就是严格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郑家军之中的佼佼者,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老辈传下来的经验,有些时候是有道理的。”
    郑锦宏离开之后,郑勋睿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穿越八年时间,他第一次说出了内心的真实想法,他的这些目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是会暴露的,大明已经从根子上面烂了,想要拯救这个王朝,不是修修补补,而是需要一次外科手术,需要大动干戈,要实施这样的手术,他就必须要有强悍的实力,可以决定一切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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