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可有什么要紧?”
    “不打紧的,现在我来了雁州,家里少了一张嘴吃饭,就容易得多了。”
    “如果你缺钱,就跟我说。”
    葇兮愣了一下,这个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好,一大早,谭大娘子身边的巧樟送来了好些吃的用的,看得自己眼花缭乱,后来雁乙兄也送来了些稀奇的玩意儿,还有女孩子用的花钿。如今笑敏才跟自己见过两面,就这么关心自己。
    “乡下不比城里,吃的都是现成的,用不着花钱的地方,多谢笑敏姊姊。”
    “去年年底,雁府接我过来,我一个人孤单得很。姑父家子嗣稀薄,在雁府本就不受重视,去年伯父出了事,吃了官司,我们三房就更没地位了,如今你来了,我便有了伴,我们两个要团结起来,不要被其他姊妹低看了去。”
    笑敏春风般和缓的笑容,真诚的眼神,葇兮瞬间被感动,但由于自卑,便一直低着头。
    “你穿得太过于朴素,难免会被姊妹们说嫌话,若不嫌弃,我那里倒是有好几身衣服,等会你去我那里挑,喜欢的就拿走。”说罢,又从丫鬟手中拿过一个荷囊,“雁府虽是雁州城首富,家财万贯,好吃好喝,到底你姨母只是一个小妾,没几个月钱,你一个女孩子,没点钱傍身怎么能行?雁府接我过来当女儿养,每个月都会给我月例,我家里也时常寄些钱过来。这几两银子,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月的花销,但却能解你燃眉,你好生拿着。”
    粉红色的荷囊,外面用金线绣着蝴蝶的图案,栩栩如生,葇兮心说,城里人真讲究,用这么好的料子做钱袋,还花了功夫绣图案,这个钱袋,够自己一家三口吃一顿猪肉了。“多谢敏娘,然而无功不受禄。我并不是雁府的小姐,有吃有喝就行了,哪还有奢求身外之物的道理?”
    “此言差矣,世人总是先敬罗衫后敬人,大不了,等以后你成了我嫂子,再让雁乙兄连本带利还我就好了。还有,‘小姐’一词是不好的话,妓院里的女子才被称为‘小姐’,以后不要再说这个词了。”
    “什么嫂子,你不要乱喊!”葇兮一阵羞赧,顿了顿,又道:“‘小姐’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们乡下还以为是用来称呼富贵人家的女儿,今日多谢你指正,不然还不知道日后会闹出什么误会。”
    见葇兮还在犹疑,笑敏强行将荷囊塞在她手心,“再不拿着,便是不把我谭笑敏当自己人,那我以后再也不敢来找你玩耍了!”
    几番僵持之下,葇兮只得接下。
    “对了,不要告诉奉姨母,免得她日日忧心,她身体一直不好,我们做晚辈的,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大人。”
    葇兮想了想,感激地朝笑敏点了下头。
    “你今年多大了?”笑敏问道。
    “我是开运四年生的,再过些日子,就九岁了。”
    “好巧,我也是开运四年生人,不过我已经过了九岁生日。”
    葇兮有些诧异,她看着笑敏比她高了半个头,还以为长自己两三岁,没想到竟是同岁,当下有些懊恼,如果阿娘让自己每顿都能吃饱的话,也不会矮同龄人半个头了。
    “那就快随我去挑些衣服吧,也好穿得像个‘小姐’。”笑敏打趣道。
    笑敏住在谭大娘子的佩兰院偏屋,葇兮小心翼翼地选了两套半旧不新的衣服,余光屡次瞥向那套粉红色的晕染襦裙。笑敏深谙其意,便拿出那套葇兮的心头好,“美人还需华服配,你白肤如玉,配上这粉色的襦裙,一定像清晨沾过露水的桃花一般明媚,而我,却习惯了素净的蓝色、紫色和青色,这套衣服我不喜欢,你快去试试。”
    巧筠几番推搡之下,葇兮只得进卧房换上了襦裙,然后又被按下坐在梳妆台前好生梳洗了一番。笑敏端来铜镜,“快看看,这要是再长大几岁,还不得被选进宫里当贵人,到时候,哪里还能轮得到雁乙兄!”
    瞅着铜镜里的自己,葇兮脸红着垂低了头,任由笑敏挽着手除了雁府。
    菱角街是雁州城最繁华的街道。街上所卖之物,女子的脂粉、头饰、衣裙、物件摆设和小吃应有尽有,看得葇兮眼花缭乱。平常在乡下听说书人说起皇宫,也不见得有这般富丽堂皇。
    “我们去吃点心吧,你想吃什么?”
    “米豆腐。”葇兮最先想到米豆腐,说出来又怕被笑敏笑话,但左右看了看别的东西,根本叫不出名字。
    “这菱角街这么多好吃的,你竟然想吃几文钱一碗的米豆腐?你不许跟我客气,我把你当妹妹!”
    “我也不知道吃什么,这街上卖的东西,大多数我都不认识。”
    “如此,那就跟我来。”一语既毕,笑敏领着葇兮往“百香馆”走去,店里的小厮见了来人,忙点头哈腰将二人领进雅间。
    “甘蔗汁、杨梅渴水、漉梨浆各来一壶,鸳鸯共白头、乌云托月、莲子百合羹、三脆羹、水母脍。”
    葇兮倒是吃过甘蔗,七岁过生日时奉氏给自己买了一根,嚼了嚼将渣滓吐在桌子上,又被奉氏捡起放嘴里继续嚼。葇兮见状,便将手里吃剩的半截甘蔗递给奉氏,奉氏瞟了一眼,并不搭理她。葇兮摸了摸奉氏吐的甘蔗渣滓,颜色已然发白,碎成了末。
    如今这百香馆把甘蔗榨成汁,倒是第一回见,很好奇是怎么做到的,但终究忍住没问。才刚用了朝食,葇兮并不饿,然而这些美食实在诱人,葇兮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慢条斯理地吃着,一边想象母亲将来初尝这些美味时的样子。心道,愿你在瑶碧湾一切都好,愿刺骨寒风温柔待你,愿夏日炎炎清风阵阵,愿你一日两餐食能果腹,愿你不再拼了命。
    “葇兮,你的名字真好听,谁给你取的?”笑敏笑问葇兮。
    “是我爹爹,他是我们当地很出名的秀才,还曾在县衙做过执笔官。”葇兮嫣然一笑,眼如弯月,眼神里流露出一股久违的自豪,随即又换上了点点哀伤,“不过,几个月前,他去世了。”
    “好人不长命,哎,真是可惜了江伯父的大好才华。不过没关系,他有你这么聪明伶俐的女儿,想来在天上也会心中大慰。”笑敏安慰道。
    葇兮看向笑敏,顿时觉得这个同龄的女子有说不出的好,真诚的让人相见恨晚,话也说得这么好听。这样的女孩,想来谁见了都会喜欢吧,怪不得罗老太太和谭大娘子对她那么好,再想想自己,真是一言难尽!但愿以后能多跟她学点本事吧。
    一顿点心下来,花了四百文,令葇兮唏嘘不已。自从入了雁府,真是好久没吃这么饱了。每次饭菜上桌,葇兮总会大开眼界,但又不敢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于是饭到六分饱,便放下碗筷。她感激地看向笑敏,在这雁府里,除了二姨和雁乙兄真心待自己,谭大娘子不过是本着有钱人家做善事的心态,给自己几口饭吃而已。葇兮看得出来,罗老太太和雁府其他几房都把自己看成投靠雁府的穷亲戚。
    二人回府途中,笑敏道:“再有半月,便是罗老太太的生辰,你虽是外客,却将长住在雁府,可有想过送什么礼物给她老人家?”
    葇兮自记事以来,六岁生辰是一个鸡蛋,七岁是一根甘蔗,八岁是一碗米豆腐,至于给老人过寿,无非是腊肉、棉衣之类的,这些在雁府都是再寻常不过的物品。
    “我们乡下不讲究这个,你们都送些什么呢?”
    “雁家那几个正经娘子,往年会表演一番才艺,雁乙兄会从外地买些稀罕物件哄老太太开心。至于我,也才来了不久,我没有长技傍身,只能送些老人家喜欢的东西。”
    “罗老太太喜欢什么?”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想送个紫檀佛珠,可以安眠益气,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免得别人送了重样的。”
    葇兮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紫檀佛珠,听起来却也觉得价钱不菲,自己本来就是过来投奔的穷亲戚,身无分文,自然没有钱买礼物送人。“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而且,我跟府上的正经娘子只见过一面,连话都不曾说上。”
    “你可有想好送什么?”笑敏问道。
    “正愁呢,我打算回去问问姨母。”
    “你就别去叨扰奉姨母了,你没发现她气色泛白,整个人都虚透了吗?”笑敏皱着眉,一脸关切的样子,看得葇兮既自责又感激,那可是自己亲姨母,连个外人都知道这么关心她。
    “我没钱买东西送人,我爹爹在世时,教我写过字,还教我作诗,我写几句吉利的话给她祝寿,怎么样?”
    “不妥,你是乡下来的,如若贸然展示才艺,一来,会把她的孙子孙女比下去,二来,惹得她老人家起疑,定然问起你的学问,本来是没什么的,只是你如今落魄,让他们知道你爹爹是秀才,反而不好。”
    “谢谢你为我想得如此周全。”
    “没什么的,我已经说过,我们二人都是篱下之客,理应互相扶持。对了,你可会女红?”
    “乡下的女孩子,个个都会的。”葇兮不仅会做女红,其手艺和速度堪称全瑶碧湾第一,并非是她天赋异禀,而是胜在每日做针线活的时辰远超其他同龄女子。
    “不如你给她做一件绣品,既省钱,又显得贴心,想来你的手艺定是极好的。”
    葇兮好生感谢了一番,回到芍药居将笑敏的主意说给奉氏听,奉氏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连连夸赞笑敏是个聪明的孩子,还嘱咐葇兮见贤思齐。
    第5章 初识人心
    这一顿饕餮盛宴后,葇兮的心情变得格外舒畅。直到第二天早晨睡醒,还有点小兴奋。梳洗罢,她出了芍药居径直走向刘氏的院子去找笑敏。刚要路过点翠亭,却远远地看见几个丫鬟在那窃窃私语。葇兮一向敏感多疑,便绕到那几人身后。原来那些人议论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江葇兮。
    “你们是不知道啊,她第一天来咱们雁府的时候,身上的衣服破成什么样,说真的,咱们雁府最贫穷的丫鬟都没那样的行头!随处可见的五彩斑斓的补丁,仔细一看,便知是男人的衣服改制而成,对了,应该就是她说的秀才爹爹,那衣服的尺寸过于宽大,能让她再穿个两三年!”
    “她身份真是够尴尬,本来奉姨娘在府里就不受待见,主人们哪里还能顾上她?”
    “她每次见了雁乙兄,都低眉顺目的,莫非……”
    听到这里,葇兮眼里噙满了豆大的泪珠,她赶紧转了身,快步小跑进了芍药居,关起门来抽泣不止。
    良久,葇兮端着铜镜看了看,第一次体会到“哭肿了”的含义。
    那日,她一整天不曾出门。虽然比起瑶碧湾的阿娘,自己的这点破事也算不了什么,但仍旧觉得委屈,好容易收住了泪,一想起那几个窃窃私语的丫鬟,便又呜咽了起来。后来平静下来的时候,笑敏找上门来请罪。
    “葇兮,昨日我们在百香馆说话时,想来定是让谁听了去,那人真是坏透了,在府里到处说你的闲话,没良心的家伙!”笑敏说罢,眼角留下了几颗眼泪。
    葇兮云淡风轻地笑道:“不妨事的,也不是什么大事,由着她们说去吧!”心里却暗暗咬牙切齿,“谭笑敏,你个出尔反尔的小婊/子,你给我等着!”
    “你别多心,我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我可以对天发誓,倘若是我说出去的,定教我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葇兮笑了笑,“你我什么交情,我岂会怀疑到你身上?这雁府,只有你对我好,我心里很清楚的。”
    两人再寒暄了几句,笑敏便道了别。
    葇兮哭哭啼啼了好几回,一直到后半夜乏了,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丫鬟来传饭时,她推说身子有些不舒服。到底不是正经主人,也没人再管她,奉姨娘那边自顾不暇,只有巧苹端了些茶果来。
    葇兮管奉姨要了些针线和布匹,不多时,便裁剪出寝衣的雏形,回想起家乡成片成片的竹林,再想到竹报平安的寓意,便打定了主意,之后日日在房里为罗老太太绣着寝衣。奉氏偶尔来东厢房看她,摸着那绣工不凡的竹叶,难过地落下泪来,“苦了你了,我的孩子,我在闺中绣到二十岁,也绣不出这样精美的花样,可知你在瑶碧湾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葇兮难过地垂下头,“不苦,苦的是阿娘,她为了我们兄妹,那才真是辛苦。”想起那鬓边缕缕银发,何曾是一个年不及四十的妇人该有的模样。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幸亏姊姊生了你这样一个女儿,若换成别人,姊姊还要多吃不少苦。”
    “哎,是我拖累阿娘了,我这个人嘴馋得很,总想吃这个吃那个,阿娘每买一次给我吃,不知要省下多少口粮。”
    “你那个娘我是知道的。”想起当年自己在她手底下讨生活的情景,奉姨语气中带着些不满,“说来你娘真真是个极小气的人,当然她对自己都那么小气,对你自然也大方不到什么程度,你一个小女孩,能见过几样东西,左右想吃的不过是一碗米豆腐,那才几个钱,你一天织两三个篓子够买十几碗了。”
    葇兮一时有些语塞,阿娘虽然对她不好,小气也是真的,可第一次听到别人在自己面前说阿娘的坏话,心中却也有些不快。随即又想到,阿娘在家也总说姨母的坏话,看来每个人说的话都有自己的立场,无关谁对谁错。
    到了罗老太太生辰这日,众人一一献上礼物,葇兮绣的寝衣自然是拿得出手的,有几个丫鬟也亲眼见过葇兮刺绣的模样,那娴熟的穿针引线手法,完全比得上绣坊里年已及笄的绣娘们。
    祁宁看着葇兮亲手绣出来的精美寝衣,虽知老太太并不会多珍视,雁家又不缺钱,什么样的寝衣买不来,但心中还是免不了嫉妒一番。笑敏的神情则好看得多,笑意盈盈的眼神里透着认可和赞许,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因为不屑与一个乡下来的丫头攀比。
    罗老太太脸上也甚是高兴,赏了葇兮一吊钱,老太太打赏的姿态高高在上,冲击了葇兮的自尊心,她既高兴又难过地接受了赏赐。看着老太太跟打发绣娘似的模样,祁宁脸上笑意浮起,也是啊,自己是堂堂雁府的三娘,竟然跟一个饭也吃不饱来投靠自家的穷村姑吃醋,真是自掉身价。以后自己大可以出点钱让她帮自己绣寝衣!
    寿宴过后,祁宁悄悄拉住葇兮,“葇娘,你的手艺可真好,能否帮我也绣件寝衣?至于价钱嘛,我必不会少了你的。”
    看着四周没有一个人在,葇兮笑着打趣问道:“可是要绣给城东杨巡检家的二郎?”
    祁宁脸上的笑意变得狰狞起来,低声厉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啊!”葇兮抱歉地惊呼出口,迅速用手掩住以示自己失言,“我以为大家都知道,才会传到我这儿的,对不起啊,我绝不说给旁人听。”葇兮伸出两指朝天盟誓道:“若违此誓,教我江葇兮饿死街头!”
    “我问你话呢,这事谁跟你说的?”祁宁爱慕杨巡检家的二郎已久,一直小心翼翼的,就连自家的侍女都不知道,这乡下丫头才来几天,能有通天的本事窥测自己内心的秘密不成!她心中俨然已有了答案,却还是不可置信,想亲耳听到告密者的名字。
    “膳房的婆子去佩兰院送飧食时,几个丫鬟拉着她在一旁议论此事,当时,我恰好去给谭大娘子请安,才不小心听了去的。我还以为……”葇兮小心地打量着祁宁的神情,见她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楚楚可怜地说道:“祁宁姊姊放心,我绝不会说出去的!”
    看着祁宁拂袖而去的背影,葇兮收起之前的神情,朝芍药居东厢房走去,她取出几个铜钱下来,一颠一颠地上下抛着玩。心想,罗老太太狗眼看人低是她的事,我可不想跟钱作对。家里的那床被子,是奉氏的嫁妆,算起来已经盖了十几年了。她还记得小时候爹爹曾打趣自己道:“布衾多年冷似铁,娇儿恶卧踏里裂”。她摸了摸自己床上的被褥,柔软无比,自打来了这儿,晚上再也不用蜷着身子睡觉了。
    葇兮将钱装好,用布袋挎着,往菱角街走去。本想跟奉姨打个招呼再去,转念一想,若叫她知道了,铁定又要心疼自己一番,她身子骨那么不好,何必再去添她的烦忧。
    到了菱角街,葇兮进了一家卖被子的店铺,摸着一床床簇新柔软的被子,想象着盖在奉氏身上带来的温暖,笑意顿时浮上双颊。棉花售价五十文一斤,葇兮咬牙买了一床五斤重的被子。付完钱后,葇兮拎着被子往驿站走去,掂在手上只觉得分量无比重,单靠她自己的力量肯定拿不到驿站。忽又想到兄长年岁渐大,岂能一直跟阿娘同席而卧?若将来有了新床,这新被子定是兄长的,到时候阿娘还得受冻,于是便又咬咬牙买了第二床被子。然后从路边找了个脚夫帮忙送到驿站。
    寄送完被子后,看着街道两旁鳞次栉比的小吃,色泽饱满鲜艳欲滴的糖油粑,香飘十里色香味俱全的米豆腐,肉香四溢的大鸡腿,哎呀,那边还有令自己垂涎三尺的橘皮糖。哪个都想吃,买哪个好呢?葇兮看来看去,肚子中早已咕咕叫唤起来。糖油粑说起来就是面粉、油、糖,米豆腐自己已经吃过两回了,至于大鸡腿这样寻常的东西,以后在雁府迟早能吃到,至于橘皮糖,不就是橘子皮用糖腌制而成的吗?大不了以后吃橘子时把皮留下来自己动手做就好,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买了心心念念的米豆腐。
    “阿娘,我一不小心又吃掉了你三天的饭,原谅我,我实在是太馋了。”
    第6章 相依为命
    入了夏,湘南一带风光无限。有道是:##湘南遍地是芙蓉,千里水乡绿映红。昨夜一场初雨过,风吹清露点点浓。##
    ##妖童媛女荡舟去,三五成群采莲忙。淡妆浓抹擎绿盖,两般颜色一般香。##
    这日,沾衣说道:“你来我家不到俩月之久,便已遗尿五六回了。我听老人家说,菱角可以治遗尿之症,以后你每天要喝一锅菱角汤。”
    清漪应了一声。沾衣翻了个白眼,这孩子也真是傻得可以,也不知自己捡了她来是福是祸。
    二人摇船采了莲,清漪一个不留神,站立不稳,便摔下船去,不过瞬间,脑袋便被水淹没了,随即又浮出水面。清漪惊慌至极,紧紧抓住船沿。沾衣伸手去拉,二人的重量压在小船同一侧,眼看就要翻船,沾衣只好先跳下水去,扶清漪上了船。清漪伸手来拉沾衣,沾衣道:“妹妹,你快去船尾那头,我自己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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