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城那断壁残垣处,大刀燕顺正依着那柄大刀,望向城外滚滚黄沙翻腾。
    城墙下,几个剑客模样少女,正在躲避风沙。
    其中,水绿衣裳女子时不时向这里瞟几眼,如墨发髻上一支晶莹剔透珠钗轻轻晃动,更增添几分秀丽。
    “滚刀术口诀记住了?”,杨泽眺望远处,一头黑色毛驴身后,跟随着一老一小,从黄沙中走出,风尘仆仆,狼狈万分。
    “记、记住了,只是猿据那段口诀还是没有领悟透,公子,你怎么来了?”,燕顺正望向那几个女子,没想到杨泽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躬身回答道。
    “从这里我们就分道了”,杨泽收回目光,微笑道,“不急不急,就当做强身健体的口诀,原本就是普通的呼吸吐纳口诀”。
    燕顺嘴角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眼窝中流露出感激神色。
    杨泽见燕顺面露尴尬,岔开话题,提醒道“那几个女子中,那个穿水绿衣裳的女子,很喜欢你”。
    燕顺惊讶的合不拢嘴,脸色流露出喜悦,想了想,瞬间又黯淡下去,低声道“公子你怎么知道的?”。
    “看他们衣着,是西蜀峨眉派。找个机会,你去跟她说珠钗真美,她一定很高兴”,燕顺听了,摇了摇头,惊讶道“我、我怕她会…”。
    “她等着你呢,你放心就是了”,杨泽向他挤了挤桃花双眸,转身跃下城墙,“你要是不抓紧,出了风雪渡,恐怕要追到峨眉山才能赶上他们”。
    燕顺怔怔呆在原地,望着几个女子曼妙身姿走远。
    就在转角处,暮然间,水绿衣裳女子深情回望一眼。
    从瓜洲渡一路过来,她们总是与盐帮若即若离,相距一段距离。
    杨泽在王府女子堆中长大,对女子心思了如指掌,燕顺却从未单独跟女子接触过,当然凶神恶煞般的师娘不算的话。
    燕顺怔怔望着漫天席卷黄沙。
    远处,乱舞的狂风,逐渐聚拢成几条风沙黄龙,横扫天地之间的一切,杨泽身影瞬间卷入风沙中。
    燕顺提起大刀,擦了擦湿润的眼角。
    风雪渡的天气极为奇怪,就在杨泽隐入狂舞风沙后,那卷起的风沙渐渐消散。
    沐屏出浴,换上一身飞蝶羽裳,双眸更加清澈,嘴角浅浅酒窝,看上去惹人怜爱。房间收拾的整整齐齐,一缕明媚阳光透过轩窗,落在窗边茶几上,她坐在干净轩窗前闻着远处飘来的花香。
    就在风雪渡尽头,数十辆盐车,首尾相连,二百余骑护卫,手持大戟,坐下屠龙兽步伐矫健,整齐划一。
    一行人,缓缓向西凉进发,风雪渡往西北,六州都是燕王封地。
    当初,分封卢王、宁王与燕王并称莽苍塞王,这些年随着燕王蚕食,卢、宁二王,麾下日渐衰弱,逐渐归入燕王治下。
    这二百余骑不用说,是燕王最精锐的龙骑营大戟士,盐正是偷偷从卢府运出,送去凉州燕王盐仓。
    要知道七国乱战,十大门阀士族互相攻伐,最终韩胤脱颖而出,却不幸早逝。
    朝廷上那位国色天香的太后,虽然有阁老宋焱、荀卿扶持,却依旧羸弱。
    燕王手握重兵,虎视眈眈,招兵买马,兵马早已远多于朝廷定数。
    这些年,苦于老成谋国的宋焱严控送往边疆的盐铁。
    盐铁专营。
    西北盐、铁极度紧张,兵器还好解决,燕王私下开矿铸铁,可这盐只有东南才有盐矿,军心不稳,燕王不得不秘密征调私盐以供军需。
    “大胆,竟敢阻挡燕王龙骑营?”,为首老将军正是燕王麾下,从三品左散骑负宁,背负戟囊,装有十根短小飞戟,年约四十,浓眉大眼。
    他虎目圆瞪,傲立龙兽上,座下屠龙兽,原地踏着碎步,自有一股威严。
    一根大戟,足有二百余斤,通体黝黑,指着路中间的秃头老者,冷冷道。
    大戟黝黑的枪身,在他身前散发着逼人寒光,要知道在七国乱战时,这杆大戟曾经将无数悍将挑落马下。
    秃头老者袖着双手,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过身,缓缓道“将通天牛角交出来,可保你全尸”。
    众人,耳畔只有风声轻啸,似乎在低声呜咽。
    这条通往西北凉州的古道旁,无数半人高的野草迎风晃动,萧瑟肃杀。
    “猖狂贼子,给我拿下”,老将一声断喝,身后十名大戟士,组成的第一梯队,放龙兽奔来,这些在战场上训练有素的屠龙兽,膘肥体壮,与大戟士配合浑然一体,眨眼功夫,当先两骑已经冲到秃头老者身旁。
    秃头老者冷哼一声,抓住左、右两柄刺来的大戟,借力腾空而起,虎背虬髯的大戟士,被硬生生从屠龙兽上拽下。
    两人胳膊被这一拽,硬生生撕下,大戟脱手,尚未发出一声哀嚎,两杆大戟如一颗激射的流星,穿胸而过,直刺紧随其后的四骑。
    当先两骑发现不妙,向左右避开,紧随其后两骑却被激射过来的大戟砸中,顿时栽下龙骑兽背,钉在冰冷的泥地上。
    当先两骑冲来,秃头老者冷笑一声,跳起,双腿连环踢出。
    噼啪、噼啪。
    令人发指的清脆的响声中,一根根骨头断裂发出噼啪声响。
    屠龙兽哀鸣几声,如纸糊的一般,倒向两侧,将两人重重摔在地上,顿时脑浆四溅,一声哀嚎都未发出。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秃头老者身前一滩殷红的血,如同无数红色小蛇汇集,染透了泥地。
    剩余四骑看到这种场景,依旧没有停止冲击。
    这些大戟士,在与蛮荒作战中,早已视死如归。
    秃头老者高高跃起,从四人脑袋上踩踏过去,竟然连人带马陷入泥地中。
    血,顺着屠龙兽幽黑色的鬃毛,淌下,显得那么狰狞恐怖。
    眨眼间,冲锋的十大戟士死在眼前。
    凛冽的寒风卷过苍茫的大地,如墨的乌云在空中盘旋,那低垂云端,终于露出狰狞的面孔。
    左散骑负宁久经沙场,刚刚秃头老者露出的几手功夫,他知道今日遭遇劲敌,不过七国乱战中,即使西蜀第一猛将也被他大戟透甲,想杀死自己可没那么容易。
    他回身从戟囊中拿出东西,将背囊交给随从四品中郎将姚章,吩咐道“姚章,你带一百骑回风雪渡”。
    姚章眼中布满红红血丝,一脸怒容,狠狠道“将军先退,我来挡住他”。
    负宁按住躁动的战马,呵斥道“听令,快去”。
    姚章知道这位负宁将军的脾气,说一不二。再不磨蹭,调转马头,身后大戟士,默然有一百骑出列跟随。
    负宁扫了剩余大戟士几眼,沉声道,“剩下的,随本将赴死”。
    他纵马向秃头老者冲来,伸手从背后抽出短戟,飞掷向秃头老者。
    短戟如利箭,破空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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