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曾毅就得了侍卫的禀告,不由得笑了笑,既然三司的首官已经来过了,曾毅相信,萧然他们,是知道他脾气的,这接风宴,定然是不会再有的。
    这倒不是曾毅特立独行,也不是曾毅在标榜他自己。
    而是以曾毅如今的身份,根本不需要去特意的遵守这个规矩。
    这是皇权至上的朝代,而曾毅,则可以说是皇权之下顶尖的存在了。
    他既然不喜欢,就没必要去强迫自己去做。
    在曾毅看来,若是和一群好友相聚,那,他喜欢,可是,和一群官场上面和心不合的官员们聚在一起所谓的接风宴,这个,曾毅可就不喜欢了。
    恰恰,在曾毅看来,他如此这般,还能展现出他的气节,何乐而不为呢?
    这倒不是曾毅有心如何算计,而是身在官场,不这么算计,是不行的,官场之上,哪个官员不在算计的。
    大官大算小官小官,都有各自的谋算的。
    在官场上,若无谋算,迟早,是要丢官罢职的。
    “大人,三司官员已经在正堂等着您了。”
    燕南飞在曾毅旁边提醒,河南三司的官员,到一个个都是小心谨慎,昨夜,自家大人没去吃他们的接风宴,今个,一大早的,天刚蒙蒙亮,以河南三司首官为首的能排的上号的官员,就全都来了钦差行辕,在正堂等着曾毅的。
    而且,还特意嘱咐侍卫,千万别吵了钦差大人,他们这些个官员,年纪大了,睡不着,可钦差大人不同……。
    这话说的,却到处都是透漏着对曾毅的恭敬,尊崇。
    “这群老狐狸啊。”
    曾毅双眼眯了一下,他自然知道,今时与往日不同,哪怕他的性格在那摆着,哪怕河南行省的一干官员与他有旧,可是,只是官场上的普通朋友罢了,这个时候,自然要小心着了。
    毕竟,曾毅的名声可是在外的,万一真在河南巡查期间,发现了什么纰漏,可就不好了。
    是以,他们先把姿态摆放低了,处处体现出他们对曾毅的尊敬,这样一来,就算是日后曾毅发现了什么纰漏,只要不是什么大错,也就睁一只眼闭眼过去了。
    若不然,怕是曾毅自己,都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
    燕南飞在旁边听着,心里却是很赞同曾毅的话的,河南布政司的这一干官员,真真切切的就是一群老狐狸。
    “钦差大人。”
    曾毅刚踏入正堂,河南布政司的一个官员就全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冲着曾毅拱手。
    “我等叩见钦差大人。”
    虽然以前和曾毅认识,可是,昨天,那算是接行,今个,才算是在城内第一次拜见,是以,这礼节,还是要充足的,以河南三司首官为首的十几个官员,全都跪在了地上。
    “诸位大人请起。”
    曾毅屁股刚在主座上坐下,就不得不站了起来,没办法,有时候,就算是真有那权力了,可是,年纪太小,就必须要表现的谦虚一点。
    这是为官也是做人的最起码分寸。
    “诸位大人这却是有些多礼了。”
    曾毅笑着,今个,他起的也不算晚,只不过,是这群官员来的太早了,是以,曾毅也就没客气什么久等了之类的,而且,以他的身份,这种场合,却也是要注意说话的分寸的。
    “本官和诸位也算是旧识了,且,今次前来,也并无什么案子要查,只不过,这兴建学堂,于陛下,于朝廷列位大臣,于本官看来,却是天大的事情,是以,才会让本官巡查天下,是以,诸位大人倒是不必这么拘束的。”
    曾毅这话的意思,其实,很简单,我不过就是来巡查学堂的,只要在学堂的建设上,你们别给我找麻烦,给我踏踏实实的干,把学堂给弄的漂漂亮亮的,那,一切都好说。
    但是,曾毅的话,还有更深的含义的。
    曾毅一句话中,把皇帝,朝廷列外大臣,最后还有他自己,全都搬出来了,这,其实就是一种震慑,也是一种警告,若是谁敢在兴建学堂这件事上出了差错,那就别怪他曾毅不客气了。
    现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这兴建学堂之举,就是曾毅的提议谋划,更是曾毅说服当今圣上的。
    若是在兴建学堂一事上偷懒或有纰漏,先不说此事如今的重要程度,单单就可以理解为,曾毅的威慑力,根本就没那么大,若是曾毅还能饶了他,那才叫怪了。
    “大人放心,兴建学堂之事,乃是大人亲自上奏,陛下金口玉言下了圣旨的,乃是利国利民的天大好事,下官定然尽心竭力,绝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大意。”
    身为河南三司当中的左布政使,虽说名义上,河南三司互不隶属,可其实,这和平年间,还是布政使的权力最大的。
    毕竟,现如今,是重文轻武,一般情况下,虽说都指挥使根本就不会和地方官员打交道,可,左布政使的手中,却是握有王命旗牌的,若是真较真起来,关键时刻,虽然都指挥使手握重拳,可,还是要听左布政使的。
    当然,这种情况,一般而言,是不可能发生的。
    但,也有特殊的例子存在,如,边境地区,则是都指挥使的权力重,而布政司的权力较轻,或者,严格来说,边疆地区的布政司无论什么情况下,平是都管不着都指挥使的。
    且,布政司本来管的就是一应地方事务,这兴建学堂之事,本来就是布政司负责的。
    “恩。”
    点了点头,曾毅从新落座,同时,也冲着已经起身站着的官员压了压手:“诸位大人也都请坐吧。”
    “谢过大人。”
    三司的官员冲着曾毅道谢,然后,方才依次落座。
    “上次记得,本官在河南办案的时候,曾经去过提刑司。”
    曾毅坐下后,笑看着提刑按察使董宣,道:“董大人可还记得?”
    “自然是记得的。”
    董宣赶忙点头,回道:“当时,为了查案,大人您特意前去按察司调阅案卷的。”
    回着曾毅的话,可董宣心里,却是有些迷糊的,不知道曾毅突然提起这茬,是什么意思。
    “提刑司,掌管一省刑名,责任重大。”
    曾毅提起这个,脸上却也逐渐收了笑意,道:“刑名,乃国之大事,国之重事,定然不可疏忽,一道卷宗,就是一个案子,压下一道卷宗,就要有一桩案子蒙尘,不得昭雪。”
    曾毅说话到这,明显的还没有说完,董宣却是已经听不下去了,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渍了。
    曾毅这话的意思,不就是他提刑司内陈年旧案积压太多了吗?
    而且,上次,曾毅去提刑司的时候,的确,是见了不少的卷宗的,这,让董宣想要抵赖都是不能的。
    “大人赎罪。”
    董宣起身,冲着曾毅躬身:“下官自上任以来,战战兢兢,奈何,一省之刑名,乃重事,且,凡是在提刑司内有卷宗的案子,无不是没有头绪的案子或者疑案、难案、重案。”
    “下官不敢大意,但凡是到了提刑司的案子,定然要小心谨慎。”
    “然,这些案子,全都复杂难查,或是根本找不到线索,是以,才一直堆积在那。”
    董宣虽然心里有些畏惧,可是,却并没有慌乱失了本心,说起话来,仍旧是有条有据。
    “董大人多想了。”
    曾毅笑着,冲着董宣道:“本官并无责备董大人的意思。”
    “且,本官也在这呆过那些个日子,对于提刑司虽然不甚了解,可,却也能知晓个一二大概的,提刑司的确有难处。”
    曾毅这话落地,董宣才松了口气,在曾毅的示意下,重新落座,且,冲着曾毅,道:“下官谢过大人体谅,下官定然尽快将提刑司内积压案卷重新审阅开堂。”
    虽然曾毅最后那句话,等于是给了董宣台阶下,同时,也似乎是刚才那话,只是曾毅无意之下提及的。
    可,能够坐在这个正堂的,没有谁会真的把话想的那么简单。
    是以,曾毅的话,其实,对他们而言,已经很明白了,就是对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不满,嫌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太多了。
    “无论有多难,都要小心谨慎,毋枉毋纵。”
    曾毅看着董宣,说了这一句话。
    “是,下官记下了。”
    董宣点头,同时,心里也出了一口气,曾毅最后的这句话说出来,就证明对于此事,曾毅段时间内,不会在提了。
    不过,同时,也意味着,他董宣,要在段时间内,对提刑司内积压的案卷进行重审,而且,还不能有错。
    这,不得不说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提刑司内,案卷之所以被积压,就是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但是,这些个复杂的原因却都是很难查清问明的。
    就算是现在在曾毅的压力下,旧案重查,这些个案子,查,是肯定能在查清楚一些的,因为有些案子,当初搁置的原因,在曾毅的压力下,可以无视。
    但是,绝大多数的案子,怕,还是难度不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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