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宁王那里,不盯着了吗?”
    黄昏,司徒威亲自登门,去了曾毅的府上。
    司徒威前去曾毅的府上,这,并没什么,整个京城,谁不知道,司徒威是曾毅的人。
    也正因为司徒威是曾毅的人,所以,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才会轮到司徒威的身上。
    而且,京城,谁都知道,锦衣卫虽说是直接听命于皇帝的,可是,当今皇帝的脾气,这锦衣卫,现下,其实,还是归着曾毅管的。
    是以,就算是知道司徒威来曾毅府上了,也不会有哪个官员特别的在意。
    “不着急。”
    曾毅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锦衣卫刚刚开始正式运转,这个时候,锦衣卫内部还需要磨合。
    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对于宁王手底下的情报机构,曾毅要的是顺藤摸瓜,查出老底来,绝对不能出现什么纰漏。
    而且,现如今,皇帝离京,这个时候,曾毅不认为宁王那里会得不到丝毫的风声。
    百官不知皇帝出宫的消息,那是自然,没有哪个大臣,在平常就派人偷偷的盯着皇帝,这样做,不仅没有丝毫的意义,一旦被发现,更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而宁王,则是有些不同了。
    若是宁王没有进京的时候,怕也就是大概盯着点京城的风向罢了。
    可是,现如今,宁王既然进京了,那,在宁王离京的这段时间内,定然会盯紧了京城的风向,甚至,包括皇宫。
    而,只要有心人,敢怀疑的,总是能看出些不对劲的。
    是以,曾毅认为,皇帝出宫的消息,是瞒不住宁王的。
    只不过,有一点,那就是宁王现在的准备,尚不充足,就算是知道皇帝出宫了,也绝对不会动手的。
    这个时候,宁王是不希望皇帝出事的。
    一旦这个时候,皇帝出事,天下藩王可是不少的,怕是轮不到宁王来当皇帝的,就算是动武,现如今,宁王麾下,怕也是根本就没多少人的。
    而且,以正德的作风,若是让他在皇位上多呆几年,只会让天下更加混乱,到时候,宁王的准备也充足了,也更有充足的理由起兵了。
    是以,这个时候,宁王,是不希望正德出事的,甚至,若有可能,宁王还会保护正德。
    甚至,之后,还会故意让正德知晓,是他宁王在保护他,以此谋得正德的信任,这些,都是有可能的。
    也正因为此,此时,只要不打草惊蛇,那,宁王,就会是保护正德的人。
    而若是相反,派锦衣卫的人去监视宁王了,或者盯着宁王手下的情报机构了,一旦走漏风声,宁王如何做,可就没人能猜到了。
    “等陛下回宫了以后再说,现在,锦衣卫,全力寻找陛下就是了,宁王那边,切不可有丝毫的行动。”
    曾毅盯着司徒威,让司徒威感到一丝的压力,免得司徒威暗地里不知分寸,监视宁王,暴漏出了什么破绽,给正德那里带去不可预测的危险。
    至于正德回宫以后,那个时候,就算是锦衣卫在监视宁王,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对方觉察,但是,却也不可能如何的了。
    “是,下官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曾毅既然提到了皇帝,司徒威也就知道轻重了。
    而且,原本,司徒威就不笨,更是精明的很,只是缺乏上位的磨练罢了。
    曾毅一而再的对宁王表示关注,司徒威又不是傻子,自然,能从这里面琢磨出一丝不对劲来,天下那么多藩王,自家大人,谁都不关注,干嘛紧盯着宁王不放?
    “只是,下官原本想亲自离京,前去江南,寻陛下的,可右监察官屠庸,屠大人,却是不准,以各种理由阻碍下官。”
    司徒威这是来向曾毅求助来了,只要曾毅点头,别说是屠庸了,就是内阁阻碍,也是没用的。
    司徒威也清楚,这是个好差事,只要寻得皇帝,在暗中保护了,这就是一大功劳,甚至,若是能在陛下需要的时候,漏个面,解决些问题,那就更好不过了。
    而以屠庸的年纪,自然是不可能亲自下江南了,若不然,这来回在折腾几次,怕是屠庸这把老骨头,都要丢在路上了。
    是以,屠庸才会以各种理由,来阻止司徒威亲下江南的。
    只要司徒威不下江南,锦衣卫就算是找到了皇帝,那也是锦衣卫的整体的功劳,可就不是他司徒威一个人的了。
    “屠庸,可是不好对付啊。”
    曾毅笑着,并没有接司徒威的话茬,而是道:“其实,就算本官不提让屠庸任锦衣卫左右监察官,其,怕是过不了多长时间,也是会被重新召还回朝的。”
    曾毅这话,是一点没错,历史上,屠庸就是被正德召回朝的,当然,这也是下面大臣起的左右,由此可见,屠庸,在朝臣中的影响力,可是不小的。
    司徒威嘴角抽搐了几下,说实在的,他不明白曾毅到底想的是什么。
    既然命知道屠庸不好对付,还把屠庸放在锦衣卫,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吗?
    就算是想要如外界传闻那般公正,也大可以换个人来啊,弄个屠老大人来,他司徒威怕是招架不住啊。
    这点自知之明,司徒威还是有的。
    “锦衣卫以前的名声,太差了。”
    “可以说,以前的锦衣卫,全都是恶名,哪怕是本官对锦衣卫进行革新,可是,一时半会,想要改变锦衣卫的名声,那却是不可能的。”
    “甚至,若是锦衣卫出了点差错,怕是也会被人揪着不放,或予以各种谣传的。”
    “而屠老大人,其在朝,也是有不小的影响的,且,其为人刚正,没人能昧着良心说其不公。”
    “有其坐镇锦衣卫右监察官,虽然对你来说,怕是不容易,可是,对锦衣卫而言,却是最好的了。”
    可以说,曾毅这番话,是肺腑之言,他让屠庸进锦衣卫,是从大局考虑的,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要给百官留下一个印象。
    那就是,他曾毅提议革新的事情,看似不可能,但是,其最终结果,是不会错的。
    这样,也等于是为曾毅日后彻底改革的时候,多那么一丝影响,或者说是借口吧。
    “卑职明白了。”
    司徒威点头,冲着曾毅拱手,诚心的道:“满朝文武,能一心为了朝局的,怕是除了大人外,在无他人了。”
    不怪乎司徒威如此说。
    这话,也并非是司徒威在刻意讨好曾毅。
    曾毅如此做,是为了锦衣卫不假,可是,却等于是把锦衣卫真的拱手让了出去的。
    哪个官员若是有这种革新衙门的机会,怕是都想尽可能的全都安插进自己的人,掌控这个衙门,而曾毅,却是拱手相送,这的确是不多见的。
    笑着摇了摇头,曾毅道:“屠老大人的话,该如何做,本官也不好给你说什么,你自己决定就成。”
    “你现在是锦衣卫的左监察官了,是锦衣卫的首官之一,这事,我可是没法管的。”
    曾毅这是摆明了,日后锦衣卫的事情,他曾毅不插手的。
    这,其实是一个态度,虽然司徒威投靠了曾毅,这是不假。
    也因为曾毅的提携,司徒威才能有了今天的锦衣卫首官的这个位置。
    可是,有些事情,曾毅却不能管。
    司徒威现在毕竟是锦衣卫的首官了,若是锦衣卫的事情,凡事无论大小,曾毅都要横插一杠,曾毅能有这个精力吗?
    再者,若是锦衣卫的事情,司徒威都要来请示曾毅,要曾毅做决定。
    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没什么,可是,时间长了,司徒威心里,怕也是要有怨气的。
    总不能让司徒威这个锦衣卫的左监察官,当成是个傀儡吧?
    若是真那样的话,怕是由最开始的司徒威的感恩,到最后,要对曾毅怀恨在心了。
    更何况,曾毅,也是要培养下面能独当一方的人。
    是以,出于种种情况,曾毅,都是不会在轻易干涉锦衣卫的事情了,除非是一些牵扯实在重大的事情,或许,曾毅才会开口,说那么几句。
    可是,像是现在的这事情,曾毅是绝对不会在开口了。
    只要锦衣卫现在,不去查宁王就成了。
    至于司徒威是否亲自下江南,在曾毅看来,无论何,结果影响不大。
    “大人。”
    司徒威有些愣神。
    “好了,本官也累了,你回去吧。”
    曾毅靠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典型的端茶送客。
    司徒威无奈,起身,冲着曾毅拱手,道:“下官告退。”
    出了曾府,司徒威回头看了眼曾府的大门,略微叹了口气。
    说实在的,曾毅如此做,让司徒威虽然有些无奈,可是,内心深处,却是也有些小兴奋的。
    司徒威也是精明的很,曾毅的话出口,其实,他就已经知道曾毅是什么意思了。
    曾毅这是让他司徒威独当一面。
    说实在的,对此,司徒威,还是有些兴奋的,这证明,曾毅,并不会拿他当傀儡,更不会管他的各种行为了,当然,前提是不能给曾毅找事不是!
    能够独当一面,这,司徒威自然兴奋了,可是,独当一面,所面对的问题,也是足够司徒威头疼的了。
    若是以前,他大可以直接来找曾毅请教。
    可是,从今天开始,这个局面,就要改变了,就像今天这样,有些事情,怕是来找曾毅,曾毅也是不会管的。
    “老爷,您这么做,司徒大人心里?”
    老管家梁贯有些担忧的看了眼门外,刚才,最后的时候,他也在旁边伺候着的,可以说,曾毅的事情,并不瞒着梁贯这个老管家的。
    对于梁贯,曾毅十分的信任,淳朴的老实人,尤其是曾毅对其有恩,听到了什么,也绝对不会乱说的。
    “他明白我的意思。”
    曾毅笑着,道:“若是他连这,都悟不透的话,这锦衣卫左监察官的位置,他也坐不下去的,不如提早换人了的好。”
    梁贯是听不懂这些的,只是呵呵笑着。
    “你抽空问问梁猛,看他是想呆在京城,还是想外放离京,历练一番。”
    曾毅看着梁贯,却是准备把梁猛也锻炼一番了,若不然,总是跟在他身边,也不是个事。
    “大人,梁猛那孩子,脑袋有些犯晕……。”
    梁贯这么说,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是怕梁猛在外面惹事,最好,还是如同现在这样,留在曾毅身边伺候着,挂了个武官的名头,也就行了。
    这,梁贯也知足了,至于让梁猛当更大的官,梁贯自然也想了,可是,却也知道,自家孩子,没那个能耐的。
    “唉。”
    叹了口气,说实在的,对于梁猛,曾毅也是挺头疼的。
    梁猛的忠心,不必多言,可是,梁猛的头脑,曾毅真的不敢多说。
    “罢了,回头,我在京营看看吧,或者,让其去宫里当个侍卫头领吧。”
    曾毅道:“总是要磨练磨练的。”
    “让这孩子,跟在大人身边吧?”
    梁贯有些祈求的看着曾毅,他是真怕梁猛那愣头愣脑的,在惹出什么篓子了。
    也就是梁贯现在跟曾毅时间久了,才会如此,敢和曾毅商量的。
    “罢了,罢了。”
    曾毅摇了摇头,苦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继续跟着我吧,不过,若是如此,他这官职,怕是不好上去了,而且,也掌不了什么权了。”
    “这就足够了。”
    梁贯弯着腰,脸上带着一丝的回忆,略显惆怅:“猛儿能有今天,已经是托了大人的洪福了,该知足了。”
    梁贯很看的开,自己儿子,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已经光宗耀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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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伴伴,咱们还要走多久啊?”
    一处乡间小道上,穿着粗布衫的少年公子,提着脚下的小石块,满脸的不耐烦。
    “爷,在走走,应该就有人家了。”
    被称为刘伴伴的,自然就是离京了的刘瑾,而穿着粗布衫的,则是当今皇帝正德了。
    原本,正德是穿着锦绣华服的,可是,按照刘瑾的说法,他们两个,也不让侍卫跟着,这样,行路的时候,怕不安全,好说歹说,这位爷,才算换了一身衣服的。
    其实,东厂的人,和皇宫的几个大内侍卫,都远远的跟着,暗中保护呢,只不过,知道正德不喜欢,是以,若非紧急情况,刘瑾也不敢叫人出来的,而且,还要装的像些。
    “都是你,找的什么破马车啊?竟然能半路坏了。”
    正德恶狠狠的盯着刘瑾。
    这也算是他们倒霉,雇了辆马车,结果,走半道,马车坏了。
    正德心软,又给了车夫些许银子,让车夫自己想办法了,好在,那地方,里县城也不算远。
    可是正德和刘瑾两人就麻烦了。
    正德也不愿意回头了,干脆,两人一直往前走。
    结果,很好,非常的好,到现在,除了路上遇见几个担着东西急匆匆赶路的外,在没碰到别的马车可以搭顺风车了。
    而且,正德平日里锦衣玉食的,就算是出宫玩,在京城,也没走过这么远的路,早就累的不行了。
    “爷,您在忍忍吧,前面,该就有村落了,咱们之前不是问过了吗?晚上,咱们借宿就成了。”
    “等明个,在村子里,寻摸辆马车,咱们在继续走。”
    刘瑾也头疼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是招呼暗中保护的那些个大内侍卫又能如何,除非是让皇帝先别走,他们去找马车,然后赶着回来接驾。
    “也好。”
    正德眼珠一转,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嘿嘿笑了起来:“这也算是体察民情吧?”
    “是,是。”
    刘瑾立时也乐了,只要正德不找他的麻烦,那什么都好。
    “您这体察民情,古来,可是只有贤君明主,才会微服私访体察民情的!”
    刘瑾赶紧大拍正德的马屁,捡好听的话往外说,若是抡起拍马屁来,还真是没人能比的过刘瑾的。
    几句奉承的话下了,正德也就嘿嘿傻笑了起来,走起路,也有了精神,也不埋怨刘瑾了,这倒是让刘瑾暗地里松了口气。
    “宫中传来消息了,曾毅曾大人及内阁同太后,已经知晓陛下离宫了。”
    不远处,树林里,树梢上藏着几个人,盯着正德和刘瑾的背影,其中一人道:“曾大人的意思,是由着陛下,咱们只需要保护陛下的安全就成,但是,却必须要把陛下的行踪,时刻的传回京城,绝对不能让陛下有任务的危险。”
    宫中的大内侍卫,也是有一个卫队的,并非是单独的几个人。
    自然的,和宫内,是有联系的。
    这点,怕也就是正德没在意了,就算是刘瑾,也清楚的很的。
    “知道了。”
    几个大内侍卫说着话,脚尖在树梢上点着,却是快速移动,远远的跟着。
    锦衣卫,也会暗中寻访陛下行踪的,到时候,别弄混了,伤了自己人。
    “还有,就是,咱们宫中余下的人,怕是过几天,也会被派出京的,到时候,会直接去江南,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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