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到底是要一两还是十两?”
    吴知想了想道:“并不是银子的事,我只是想弄清楚,这克扣我银子的事是谁的主意。”他目光炯炯的看着苏玉。
    苏玉嘴角微抽:“如果我有空的话。”她说完,不等吴和接话,转身就往屋外走去,这事明摆着完不成,算了,有什么事以后回来再说吧。
    她出了门,将要买的东西都定下了,她还跟那些让店家说好了,明个一早,就将东西送到城门口。到时候她驾着马车拉着东西离开,省得东西搬来搬去。
    她晚上回去的时候,吴知却以门口守着,苏玉的心咯噔一下,她还以吴知要说跟吴家要银子的事,若吴知铁了心想要她帮忙,那还真有些麻烦。
    没想到,吴知说的并不是这事,他说的竟是《三国》的事,他两眼睛盯着苏玉问道:“你这一走大半个月,那故事可还没说完呢,怎么办?”
    原来是这事,苏玉倒是松了口气。
    她想了想,说道:“不如这样,今天晚我多给你讲几章,加上以前未讲的,合起来也有七八回了,到时候你隔一天讲一章,另外一天就讲别的故事,或者这样,你一天讲半回,也是一样的。”
    吴知听到这话,脸都皱了:“那些人肯定会骂我的。”唉。
    这事还真没别的法子,苏玉装作没有听到吴知的后一句话,她侧身进了屋,正要收拾东西,吴知就挤了进来,说道:“你现在就开始讲吧,这样能多听一些。”
    苏玉却是犹疑道:“你记得住吗?”
    吴知咧嘴笑道:“别的事我记不住,这事我记得清清的,你可别小看我。”说起来,记忆越越来越好还是他最近发现的呢。
    苏玉点点头道:“好。”她又道:“咱们先吃点东西,再有小炉子煮壶水,这样就不用担心渴了。”
    吴知深以为然,他可不想听到一半又要干这,又要干那。
    这天,苏玉是二更天睡的,天一亮她就起来了,眼睛都睁不开,却强忍着倦意起了床,她就是要早起,这样,屋里的那三人才不会送她,正好方便行事。
    苏玉走的时候屋里的三个人还没起来,昨天他们三人跟苏玉是差不多时候睡的,现在还没醒呢,睡得可死了。
    苏玉先去车行将昨天租车的马车牵出来了,之后就去了西城门,那些送货的商家都在那等着,苏玉将东西装上了车,比如干粮,比如馒头,还棉袄,被子,鞋,油纸伞,蓑衣,还有干草,这是要喂马的……反正,临时想到的,全给买了。
    苏主付了钱,将东西装上车,驾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她花了整整五天才到达黑风寨,本来是二天半的路程,却是拖到了五天,这都要怪天气,从前天中午开始,就一直飘雪,雪不大,却是密得很,北风哗哗的吹着,真是冻死人了。
    眼见着就要到黑风寨的山脚下了,苏玉让马儿放慢了速度,黑风寨岗哨不见了,就是卖茶水的小摊,那茅草屋子还在,却是空无一人。
    苏玉越发的小心起来,她想了想,将马轻赶进了棚里,然后拿出干草,马儿低下头开始吃了起来,苏玉一下一下摸着马儿的毛,眼睛却是眯着往那黑风寨看去。
    现在才午时,半日的功夫够她上山一趟了,只要她机敏,还能在天黑之前溜下山来。
    她抬头望了望头,只要雪不下大,那就不会出问题。
    以防万一,苏玉还是带着足够的干粮往山上走去,她身上还背了被子,连蓑衣都带了,她力气大,不碍事。
    苏玉没想到的是,上山的过程极为顺利,眼见着离山寨越来越近,苏玉的脚步越来越轻,就快要到山寨门口的时候,苏玉停了下来,她躲进了树丛里,冬天树的叶子都落了,她躲的这颗树上挂着枯叶,还没落尽,也不知是什么树。
    她躲了一会,山寨里还是没有动静,苏玉没动,她看着山寨里的烟囱,一颗心却是提了起来,这都午时了,为什么山上没有人做饭,难道他们不吃吗?不对,她被关在山上的时候,饭点可是极准的。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山上的粮食不够了?不不不,黑风寨的山贼还是很富裕的,他们不可能山穷水尽。
    砰。
    一个枝叶从树上掉了下来,吓了苏玉一大跳,她急忙往后一退,隐约间,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硬中带软,又不像石头,她回头一看,一个沾了血人头直盯盯的看着她,她脚下踩的正是那人的胳膊。
    苏玉几乎要尖叫起来,她捂着嘴生生的忍住了。
    死人!
    这里怎么会有死人呢,啊,这人是黑风寨的山贼,她见过这张脸,这人怎么会死?还没等她想出答案,她就看到了这人身后七零八落的尸体,有的只剩一半,有的半截埋进土里,有的掉到山下,所有的都睁着眼睛,瞳孔里,眼皮上,或多或少的沾了血。
    这,怕是有十几人啊!
    苏玉退到了路上,她往山寨里瞧了一眼,这黑风寨安静得可怕,像是个死寨。她正想着,北风一刮,她觉得这股寒风冷到了骨子里,她全身的寒毛都坚了起来。
    这边的尸体被冻硬了,也不知死多久,幸好是冬天,尸体没有烂也没有臭。
    苏玉自问不是胆小的人,可眼下却是真的有些怕了,是继续前去看,还是离开?苏玉背着东西往山寨的门走了几步,她踮起脚一看,里面的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雪,雪里的尸体若隐若现,还有那寨门上,黑红色的血已经干透了。
    苏主一咬牙,转身就下了山,天黑之前一定要离开这里,她可不想被吓死,算了,去州府吧。
    总比呆在这里强。
    苏玉跑下山的,比上山时快了二倍不止,她跑了一身汗,整个人像火炉一样。
    她去草棚将马车牵了出来,然后驾着马车飞快的离开了,此时的她再也不顾得会累到马,她脑中只想到一件事,离开这里,离得远远的。
    她来的时候做了万全的准备,提前找人问过了这边的路,这边的村落她略知一二,她不准备回柳阳县,她决定先找个最近的村子落脚,然后直接去成县,再去州府。
    若不是黑风寨的人占了安定县,她都想直接驾着马车回家去。
    等等,黑风寨的人占了安定县?
    不对啊,黑风寨的人明明就死光了,怎么会占了安定县呢,难道,是有人打着黑风寨的人占了安定县。
    这更不对了,为什么要打着黑风寨的名号?黑风寨又不是多厉害的山贼,这群山贼只在柳阳县这一块有点名气,出了这边,根本就没几个人听过他们的名号。
    苏玉的脸色变了又变,刚刚还热乎的手脚一下子又冷了下来。她不明白,安定县有什么东西值得那群‘假山贼’惦记的。
    路上,苏玉一直在想这件事,她走了十天,才到州府,这一路她除了晚上在农家借宿之外,白天她一直在赶路,尽管如此,雪却是大了,所以,她才走了整整十天。
    州府总有安定县逃难过来的人,就算没有,她也可以照吴知说的去找他爹,信物倒是没有,只有一封歪歪扭扭的家书,这是吴知自个写的,他说他爹认得出他的字,这就是凭证。
    州府的入城费是两个铜板,苏玉排站队交了铜板,这才被放了进去。到了这,她才稍稍放心了些。
    她要先寻个住的地方,她驾着马车往客栈去了,幸好她带足了银子,这里的东西比县里贵上不少,东西也多,连路都比县里宽。
    她挑了一家最大的客栈,这家客栈人流多,消息自然了来得快,就是价钱稍稍贵了些,苏玉还是咬牙挑了一间中等房,马车由让店小二牵了进去,这里有专门照顾马车的院子,不过得交钱,苏玉将钱交了,她是头一次来这地方,自然要谨慎些。
    县里的扒手就不少,这里肯定就更多了,年关将至,那些小偷小摸的人全出来了,打的就是狠狠赚一笔好好回家过年的心思。
    所以苏玉才肯花这么一笔钱,你想想,若是弄丢了马车,她人生地不熟,怎么找?还不如花钱买平安。
    租了客栈的头一晚,苏玉大吃一顿,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狠狠的睡了一觉,这些天赶睡,实在是累得慌,虽然半夜睡在农家,并不是在荒郊野外,但是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坏心思,她是给了银子的。
    这十天,她半夜都只敢闭一只眼睛,更不敢睡死。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穷家富路是什么意思,若不是她了几十两在身上,恐怕这一路,就不止风餐露宿这么简单了。
    现在到了州府,总算不能担心这担心那了,大客栈也有大客栈的好处,起码,不怕出事。
    苏玉的这一沉睡得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午时,天亮得很,雪还有下着,这天跟疯了似的,雪就一直没断过,要么连着下个三五天,再停着一两天,之后又要下,雪都来不及化呢。
    苏玉穿好男装,又在脸上点了点,这才打开窗子,难怪天这么亮呢,入眼之外全是雪,都是白的,哪能不亮。
    苏玉在心里默默算着,已经来了州府,那就将之前的话兑现好了,给苏阿娘买匹新料子,给吴知带信,再给两个弟弟买些新鲜的玩意。
    她摇头苦笑,本以为扯了一个高明的谎,到头来,这谎话却是成了真话。
    苏玉下楼,在客栈吃着饭,她的耳朵坚得高高的,主要想听这些人在说些什么,果然,还真让她听到了不少事,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跟她想知道的事无关。
    等她吃完饭,还是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她也没有失望。
    她直接将小二叫了过来,除了给饭钱外,她还给了十个铜板小费,小二眉开眼笑的将钱收了:“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小二最喜欢这种给小费给得大方的人了,就算眼前这家伙穿得再土,他也是恭恭敬敬的,这样的总比那些明明有钱,却一毛不拔的抠货强,比如前一段时间,来了一家子姓吴的,那可真是抠啊,他尽心民尺力的服侍了十来天,才给了五个铜板。
    呵呵。
    那些人下次再过来,他肯定不搭理他们。
    苏玉道:“我想问问,咱们这客栈有从安定县过来的人吗?”
    小二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他道:“没见过。”他记得那家子姓吴的好像是不是安定县的,是个什么县来着,他忘了,反正是一家子抠货,他压根就不想记得。
    没有吗。
    苏玉叹了口气,她站了起来,正准备走,那小二却是冒出了一句:“咱们客栈虽然没有从安定县来的人,不过,听说知府大人府上人一个贵客,正是从安定县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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