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茹喝了两口热茶, 看着外面至今仍未停的大雪,有些担忧的说:“这雪还在下。”
    “是啊,从昨晚上就没停过,再这么下,只怕被雪压坏的房子更多。”林正叹了一口气说。
    “幸亏你今天一早就让将士去挨家挨户通知,让他们清扫屋顶的积雪,要不下到现在,只怕城西的那些民房,都撑不住了。”沈茹不由有些庆幸的说。
    “不过这也只能解决一时,要是雪再不停,到时不光是房屋,只怕城中的炭火柴火都是大问题。”林正的担忧却丝毫未减。
    两人正说着,突然一个侍卫急匆匆的跑过来,在外面敲了敲门,说道:“禀两位大人,前方传来捷报,袁老让两位大人过去。”
    “进来,什么捷报?”林正忙问道。
    “将军率领联军,大破蚩莽可汗,蚩莽可汗的部落几乎被全灭!”侍卫一进来,就兴奋的说道。
    这可是天大的喜讯!
    林正和沈茹忙起身,跟着侍卫出去。
    “咦,你看这雪,是不是变小了?”沈茹出了门,突然指着说道。
    “还真是,”林正看了看天色,发现也亮堂了许多,顿时高兴的说:“看天色,不用多久应该就能停。”
    “想不到刚刚收到捷报,这雪也快停了,还真是双喜临门啊!”沈茹和林正一边朝袁老那走去,一边说道。
    两人说说笑笑的走到袁老的屋子,让侍卫通报后,就整整衣裳进去。
    进屋后,两人向袁老行礼后,就听到袁老淡淡的说:“起来吧,坐。”
    林正和沈茹对视了一眼,怎么袁老好像不高兴,不过还是在袁老的下首坐下。
    袁老说道:“刚才前方传来捷报,将军率军力破蚩莽可汗,并且亲自斩杀了蚩莽可汗,只是,蚩莽可汗临终反扑,刺伤了将军。”
    “将军受伤了!伤的怎么样?”林正忙问道,这才知道为什么刚才袁老脸上丝毫不见喜色。
    “当胸一刀,伤到了肋骨和肺部,幸好军中大夫全力诊治,才没有性命之忧,不过也元气大伤。”袁老叹了一口气说。
    沈茹和林正没想到将军伤的如此严重,沈茹不由问道:“那将军和大军现在如何?”
    袁老拿出一封信,给沈茹和林正。
    林正接过,忙拆开,和沈茹看了起来。
    原来当日周孟受伤后,为了让周孟养伤,几位统领商量了一番,就带着大军撤到了扬州城。
    本来众位统领打算等周孟养好了身子再去对付剩下的外族的,却不想剩下的两个大部落的可汗,听到联军连克两个部落后,居然连起手来,甚至还有不少小部落也依附在其中,如今联军兵力不占优势,周孟又受伤了,所以几位统领商量,打算先撤军,等明年春天再战。
    “这么说,将军很快就要回来了?”沈茹问道。
    袁老点头说:“不错,寄信的时候,大军就开始撤了。”
    林正看着袁老心情不大好,就安慰道:“现在撤军也好,大军在外已经快两个月了,将士们也都疲惫不堪,撤回来,正好休整一下,再说如今外族虽然也结盟,可四大部落之间恩怨由来已久,现在有联军在旁边,几个部落才不得不摈弃前嫌,抱成团,可等联军一撤,用不了多久,他们之间肯定有矛盾,说不定等到时,不用咱们动手,他们自己就能闹起来。”
    “你倒是想的明白,其实将军和几位统领之所以打算撤军,也是考虑到这点。不过,唉,我现在只是担心将军的身子,将军向来报喜不报忧,如今也不知道他伤的到底怎么样了。”袁老不由叹气道。
    林正和沈茹忙安慰袁老。
    好在没用袁老担心几天,周孟就带着大军回到徐州了。
    如袁老所料,周孟果然在信中对自己的伤势避重就轻,等到袁老带着林正和沈茹去城门口迎的时候,才发现周孟是被马车拉回来的,而且一回来,就被送到了统领府。
    统领府 后院
    一大圈的人挤在外间,担忧的看着里间正在被大夫把脉的周孟,等大夫把完脉刚出来,袁老就立刻拉着大夫问:“姚大夫,将军怎么样?”
    姚大夫捻着胡子说:“将军胸口被利器砍过,虽然经过及时的救治,可如今是冬天,伤口愈合的极慢,将军又不曾好好的卧床休息,伤口挣裂过几次,如今又舟车劳顿……”
    袁老听得头越来越大,直接说道:“你就说将军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如今元气大伤,恐已伤了根本,如果再不好好修养,只怕会留下病根。”姚大夫说道。
    袁老一听,不由火冒三丈,直接一掀帘子进去,对着床上的周孟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叫你不要每次都冲在最前边,你不听,如今可好了,被人家一刀差点劈成了两半,好不容易大夫拼死拼活的把你救回来,你倒好,不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你是不是非得把自己的小命玩完才甘心……”
    林正本来带着慧儿正在里间探望周孟,看到暴跳如雷的袁老,不由缩了缩脖子,心道:平时老爷子脾气那么好,今天可是被气到了。
    其实不单是林正,屋里的其他人也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惹得袁老更生气,甚至连周孟,都心虚的不敢看袁老。
    最终,还是周孟的夫人刘氏担心袁老气坏了身子,也担心丈夫,才站出来,扶着袁老,说:“老爷子,您消消气,夫君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就那死犟的脾气,妾身劝了多少次,他从来都当耳旁风,如今老爷子您肯教训他,妾身那是感激不尽,只是夫君如今身子不好,老爷子可否等他身子好了,再替妾身多骂他几顿,让他长长记性。”
    袁老听了刘氏这么说,也不好再骂下去,对着周孟说道:“你看看你夫人如此贤惠,”又指着正端着汤药,伺候周孟的长子周凛,“儿子如此孝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打仗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家里的妻儿!”
    周孟呲呲牙,小声说:“战场上哪有时间考虑这个。”
    袁老狠狠的瞪了周孟一眼,说:“行了,话我就说这么多,你给我在床上好好躺着,从今天起,你们都给我看着他,不等他完全好了,不许他下床!”
    刘氏正担心丈夫在床上躺不住,听到袁老发话,忙说:“老爷子放心,从今儿起,妾身和孩子,一定寸步不离的在床前守着。”
    周孟听了,满头黑线。
    袁老却满意的点点头,说:“辛苦夫人了。”
    袁老站了一会,就有些体力不支,又知道了现在周孟的情况,也放下心来,嘱咐了周孟几句,就起身离开。
    刘氏和周凛忙亲自送出去。
    等袁老离开后,林正就带着慧儿上前,慧儿对着周孟行礼道:“舅舅。”
    “快起来,自家人行什么礼,老大,还不快扶你表妹起来。”周孟自己不方便起身,直接指使儿子道。
    周凛对慧儿回礼,说:“表妹快起来。”然后又让下人搬来凳子,让林正和慧儿坐下。
    慧儿坐下就说道:“舅舅现在感觉怎么样?”
    “哎呀,没事,你听大夫在那危言耸听,老子吃的好睡的香,现在给老子一匹马,老子立马就能上去。”
    “咳咳。”刘氏用帕子捂着嘴咳了两声。
    周孟话一顿,有些尴尬的说:“其实还有点小疼而已!”
    林正和慧儿看了不由偷笑,果然柔能克刚,一物降一物。
    周孟看着旁边夫人大有你敢上马我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立刻蔫了,有些郁闷的问慧儿:“你爹呢,老子都伤的这么重,他也不来看我。”
    “爹听您受了伤,一大早就去徐州城外的西山了,说要挖些药材给您补身子,现在还没回来呢……”
    慧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外面传来张松的吆喝声:“老周,怎么样了?”
    话刚落,张松就左手提着还粘着泥的一看就是从地里刚挖出来的药材,又手提着一只野鸡进来,进来看到刘氏,就直接说:“弟妹,把这东西让厨房炖了,我刚弄的,大补。”
    刘氏让旁边的丫鬟赶忙接过来,对张松说:“多谢张大哥。”
    张松摆摆手,直接一屁股坐在周孟的床边,说:“怎么样,老周,一直躺着肯定憋坏了吧,我一听你受伤,就赶忙去山里抓了只野鸡和弄了些草药,等会让弟媳炖了,咱俩一边吃一边唠唠嗑,省得你闷得慌。”
    众人:………
    原来药材只是顺带,鸡才是重点。
    热泪盈眶的周孟:知我者,张松也!
    作者有话要说:  可惜今天就码出了一章,唉,晚安,亲们~
    第六十章
    “将军, 您一定要当心身子, 千万可别再逞一时之勇……”袁老拉着周孟一遍又一遍的叮嘱道。
    自从上次联军接连灭掉两个部落后,外族很是揠旗息鼓了一阵子,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 瞅着联军没什么动静后,外族又开始嚣张了起来, 这才过年没一个月, 淮南就传来急报,说外族离淮南已经不足百里,情势危急, 紧急求各府驻军援手。
    所以周孟伤才刚好,就不得不重新披甲上阵。
    袁老逮着周孟嘱咐了半天, 深知周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性子, 就转身对周孟身后的周凛说:“这次是你第一次随军,不要急着立功表现,好好看好你爹, 将军的伤口外面虽然长好了,可里面却未必,你一定要时刻提醒他,千万不能让他再亲自杀敌, 否则万一留下暗伤,以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周凛忙说道:“袁老放心,我一定寸步不离的跟着父亲。”
    袁老担心周凛第一次上战场没经验,又拉着他仔细叮嘱了一会, 一直到大军开拔,才放过周凛,看着周孟翻身上马,率着大军离去。
    沈茹站在后面,看着袁老还有一肚子话没说完的样子,不由笑着对林正小声说:“我还是第一见袁老这么啰嗦。”
    “这也没办法,前几日军中大夫给将军复诊,说将军最好能再卧床修养一个月,谁曾想这才没过几日,将军就不得不再次出征,袁老哪能放心的下,可这不去又不行,这不最后袁老才建议把长公子带上,好看着将军,省得将军又一时兴起,提着刀自己冲上去了。”林正说道。
    “袁老也是用心良苦,不过看长公子无论骑术还是武艺都很不错,以前怎么也没在军营见过?”沈茹疑惑道。
    “长公子待人处事是极好的,只不过以前将军为了避嫌,不愿意让长公子进军营,这次要不是袁老力主,将军只怕也不会同意。”林正说道。
    “原来如此。”沈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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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太阳西沉,慧儿斜倚在院中的石磨上,做着针线活。
    “怎么不在屋里,外面冷。”林正一进门,就看到院中的慧儿,忙走过去说。
    慧儿抬起头,笑道:“刚才日头好时,想晒晒太阳,就出来了。”
    “快进去吧,如今虽然打春了,可也只是中午头暖和一些,早晚外面可是冷的很。”
    说着,林正端起石磨上的针线篮,拉着慧儿进屋去。
    “哪里就这么娇惯了!”慧儿嘴上虽然说着,可还是老老实实的跟着林正进去。
    林正出去把炕烧上,回来说:“白天屋里冷就把炕烧上,如今虽然过了年,可也不用疼惜那点柴火。”
    “你呀,”慧儿心里虽然高兴林正心疼她,可还是说:“你们白天都不在家,就我一个人在家里,我还在那一直用柴火,左邻右舍的又要说闲话的,说我娇气了。”
    林正一听,就知道八成是旁边几家那几个妇人又贱嘴说什么了,就气得说:“别听那几个长舌妇嚼舌头,她们天天闲着没事串门子,这家说完说那家,生怕人家过好了,她们说你娇气,不过是妒忌你,看你坐在家里就能赚钱,她们那是眼红,再说,咱们自己烧自己家的柴火,又没用她们家的,她们嘴角个毛啊!”
    林正越说越气,直接说:“我明天就去买两车柴火堆咱家门口,你天天用,气死她们!”
    慧儿扑哧一声笑了,说:“你跟她们置什么气啊!”
    “不是置气,是怕你委屈,”林正拉过慧儿的手,帮她暖着,说:“当初我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嫁给我,如今咱虽然不算大富大贵,却也是衣食无忧,既然如此,咱又何必委屈自己。”
    慧儿听了,不由低下头,可心里却像吃了蜜一样。
    林正看着慧儿手中的衣裳,无论颜色还是样式都是自己喜欢的,就问道:“这是给我做的?”
    “对了,你快站起来,我帮你看看尺寸。”慧儿这才想起手中的衣裳,忙说道。
    林正听话的站起来,张开胳膊,看着慧儿拿着衣裳在他身上比划,说道:“我那衣裳够多了,你不用光给我做,给你自己多做两件就好了。”
    “这是开春的衣裳,过两天春风一吹,天就暖了,到时就得脱袄了,你原来春秋的衣裳都旧了,如今你在军营,不穿的好点怎么行。”慧儿一边说道,一边用手在布上做了几个记号。
    等慧儿量完,林正坐到炕上说:“那你也别光想着给我做衣裳,也记得给自己多做几件。”
    “知道了,”慧儿随意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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