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对杜氏的冷淡客气也不在意,道了一声:“谢娘娘。”然后才扶着宫女的手站起来。
    杜氏也不让人上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说吧,你进宫来是有什么事?本宫忙得很,不像嫂子这样清闲。”
    杜夫人对这个端着一个皇后空架子的皇后小姑子有些看不上,一个皇后,在宫里让一个嫁过人的贵妃都压得抬不起头来了,还有什么好傲气的。
    但这再是空架子也是个大的华丽的架子,杜家还是要靠着她的,所以面上也只能是依旧谄媚讨好的道:“臣妇给娘娘带来一个好消息呢。”
    杜氏道:“你们还能送来好消息?那可真是活见鬼了。”交给他们办的事,哪一次不是搞砸的,上次他们若是成功在栖霞寺就将程氏杀了,哪里还有她现在这许多事。
    杜夫人道:“娘娘,这次真的是个好消息。”
    说着左右望了殿里的宫女一眼。
    杜氏虽然不怎么相信杜夫人,但看了她一眼,觉得听听也无妨,于是左右使了使眼色,让殿里的宫人出去了。
    等宫女们都走了之后,杜夫人这才走到杜氏跟前,对着她的耳朵说了几句。
    皇后听完后怒气腾腾的站了起来,怒道:“你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巩昌侯府现在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个谁都不敢碰的烫手山芋,程氏正准备找她报仇呢,你们竟然还敢碰上去。我早跟你们说过,不要太贪,你们打着本宫的名号在宫外收了多少东西,还不知足。说吧,巩昌侯府给了你们多少好处。”
    巩昌侯世子杀了程氏的兄长,这眼看程氏迟早是要对他们下手的。巩昌侯府又不是程观廉,迟早得完蛋。
    杜夫人也不否认,道:“实在不是臣妇和舅爷们不知深浅,而是这次巩昌侯夫人这次十分的大方。”说着竖起了一根手指,道:“他们给了这个数。”
    杜氏看着她竖起的手指一眼,不屑道:“一万两?”
    杜夫人摇了摇头,说出了一个连杜氏都吃惊的数:“是十万两。”
    杜夫人满意的看着张大了眼睛露出吃惊以及蠢蠢欲动的表情的杜氏,又接着道:“舅爷说了,娘娘在宫里艰难,我们会拿四万两进来给娘娘。”
    杜氏虽然心动,但是想了一下,还是显得犹豫。
    杜夫人继续道:“而且舅爷想出了一条妙计,正可以利用来对付程氏。”
    杜氏看向她。
    杜夫人又凑到她的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杜氏越听眉头越舒展开来,脸上也露出了满意。
    若是这条计策能成,倒是真的能扳倒程氏。
    杜氏最终道:“拿七万两给本宫,你们拿余下的三万两。”
    杜夫人有些肉疼和不自在起来,道:“娘娘,您在宫里是皇后之尊,也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七万两……”
    杜氏瞪了她一眼,骂她道:“刚才还说着知道本宫在宫里艰难,怎么现在倒是忘记了。再说了,你以为本宫是皇后就不用各处打点,宫里那些滑头的奴才们,本宫不喂饱了他们,你以为他们肯听本宫的,早就跑到程氏的跟前去了。本宫告诉你们,若不是有本宫,你们还只是个连三餐都管不饱的瓦泥匠,三万两是已经是本宫看在兄妹的情分上了。有本宫才有你们的好日子,若是本宫被废了,你们也回去喝黄泥水去。”
    杜夫人虽然肉疼和不满,但想了想,觉得杜氏说的虽然话不好听却真的是这么回事,他们还真的不能看着杜氏被废了,于是狠了狠心,最终道:“七万两就七万两。”又道:“巩昌侯夫人并没有将十万全都给我们,只给了五万两,等到事成之后再给另外五万两。臣妇现在先将五万两给了娘娘,等事成了之后,再送两万两进来给娘娘。”
    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大叠的银票,放在了杜氏跟前的桌子上。
    杜氏将银票收了,这才点了点头。
    另一边,乾清宫里。
    跪在地上的何御女已经是满头大汗,手上高高举起托盘,托盘上放着两碗茶。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跪在这里已经有多久,只知道自己的腿已经跪的没有知觉了。她想,自己的腿一定是已经废了。
    她悄悄的抬起头,看着坐在榻上的观音,正蹙紧了眉头往小几上放着的棋盘里放下一枚棋子。
    坐在她对面的萧琅正漫不经心的用棋子敲打着手里的另一枚棋子,玉石做的棋子在寂静的乾清宫发出清脆的“叮叮”声,然后在观音走完一步后,他也百无聊赖的像是随意的也扔下了一枚棋子。
    何御女看着观音,眼里带着哀求和期盼,她期待着贵妃能为她求一求情,让皇帝饶过她。
    观音却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又在棋盘上放下一枚棋子。
    皇帝突然道:“没想到你这个人还挺狠心,朕还以为你会替她求一求情。”
    观音面容清冷,漠不关心的道:“皇上自己的女人,自己不心疼,我操心个什么劲。”
    莫名其妙要罚何御女的人是他,莫名其妙要让何御女跪下来的人也是他,何御女又跟她没什么交情,她凭什么要为了她去求他。
    他可不是那么好求的,每一次总要拿东西来换。
    萧琅好像对她的无动于衷感到有些失望,想到了什么,又笑了笑,道:“程观廉的儿子今天洗三吧,朕倒是忘了给朕的好爱卿送件礼物。”说着大声喊道:“魏忠。”
    魏公公很快就走了进来,对萧琅行礼道:“皇上,奴才在。”
    萧琅道:“去,给永安侯送两尊金猪,就说是朕恭贺他得了个儿子的。”
    观音眉头一皱,有些气恼的将手上的棋子全部扔到了桌子上,气道:“不下了。”
    说完从榻上下来,穿了鞋子。
    萧琅看着她,“哼”了一声,又加了一句:“再加尊金猴。”
    观音穿鞋的动作顿时停住,皇帝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想要看她接下去会怎么办。是来求他?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重新坐回来。
    但观音却只是顿了一下,然后便继续穿上鞋子,从榻上站起来,冷冷的瞥了一眼萧琅,冷哼道:“皇上真这么荣宠程观廉,不如将这皇位也送他坐一坐。”
    萧琅道:“嗯,等朕不想做皇帝了,说不定真会考虑一下你的建议。”
    观音不屑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从乾清宫里走了出去。
    萧琅对她的态度很是有些失望,他想看到的是她忍不住求他的样子。那种明明不想却不得不求着他的样子,真是极有意思的事。
    但看来他真是将她的脾气宠大了,连对他都敢甩脸色。
    萧琅也有些恼,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何御女,骂道:“滚。”
    何御女从没有像这次一样高兴激动于听到萧琅的这声“滚”字,她匍匐在地,又哭又笑带着感激的道:“是,臣妾这就滚。”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有事要回家办理,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将下一章写好换上,如果明天晚上十点还没有更新,那就说明明天没有了。
    ☆、第 35 章
    第35章
    观音从乾清宫里面出来,杭公公马上迎上来,小声的跟她道:“娘娘,杜家的大夫人刚刚来见了皇后。”
    观音“哦”了一声,问道:“因为什么事?”
    叶杭公公接着道:“奴才查到,巩昌侯夫人在宫外送了杜大夫人五万两银子,然后杜大夫人就接着进宫来见皇后娘娘了。”
    观音冷嘲了一声:“五万两银子,她可真舍得本,这是打算买我的命呢?。”又道:“正好,她不来找我我也要找她,她既然自己撞上门来,也省下了我的功夫。”
    转头又望向叶杭公公,道:“明天去将巩昌侯夫人请进来,记得,连同他们家那位姨娘生的小少爷也给我带进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也该是她们偿命的时候了。”
    没道理她的姐姐和茗哥儿死了,她们还能好好活着的。
    想起茗哥儿和程观月,观音眼中泛起了湿光。
    她脚步不停,仰着头一步一步往凤藻宫走去,有些害怕让人看到她眼中的软弱。杭公公听到她的吩咐,拱手道了一声是,然后下去安排了。
    另一边,杜大夫人出了皇宫。
    想到进了杜氏口袋里的五万两银子,越想越肉疼。
    真是,自己白忙活一场。又吐槽杜氏,奴婢就是奴婢,当了皇后还脱不了小家子气。
    她越想越不甘心,转头跟身边的丫鬟道:“你,去一趟巩昌侯夫人,跟巩昌侯夫人说几句话。”说着凑到丫鬟的耳朵边上,轻声嘀咕交代了几句。
    说完后又放开她盯着她问道:“知道怎么做了吗?”
    丫鬟垂头道是,又道:“奴婢一定将话给巩昌侯夫人带到。”
    杜大夫人挥了挥手,道:“去吧。”
    巩昌侯府里,巩昌侯夫人送走了杜大夫人的丫鬟之后,黑着脸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一边骂道:“真是吸人血的水蛭!”
    巩昌侯夫人坐到椅子上,有些头痛的揉了揉太阳穴。
    这个时候,一个丫鬟匆匆的跑进来,大叫道:“不好了,夫人。”
    巩昌侯夫人听着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
    丫鬟惊慌的道:“世子爷将小莲打死了。”
    巩昌侯夫人越发觉得头疼了。
    小莲是曹祁的通房,原是从奴婢抬举上来的。
    曹祁不能人道之后,脾气十分暴躁,动不动就打人骂人。有时候明明不能人道了,还非要玩弄丫鬟,结果越玩弄越不行,越不行脾气越暴躁。
    在小莲之前,他已经打死过两个丫鬟,他院里的丫鬟都怕他躲着他,而他又认为是丫鬟们在嘲笑他看不起他。
    巩昌侯夫人有时候也会劝一劝曹祁,但是劝不动,又见儿子活得这么痛苦,心里不忍心,便也由着他去了。
    巩昌侯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拿着银子给小莲的家人,就说小莲在府里是病亡了,不要让他们闹起来。”
    丫鬟道了声是,准备出去。
    巩昌侯夫人又叫住她道:“等等,这件事记得悄悄的办,不要让侯爷的几个妾室知道。”
    她只有一个儿子,可巩昌侯却不止曹祁一个儿子,巩昌侯风流成性,几个姨娘都给他生有庶子。
    巩昌侯一直就对这个嫡子不满意,当初若不是因为娶了程观月,靠着程家,祁哥儿这个世子都未必能请封得下来。
    曹祁断了子孙根之后,几个姨娘一直巩昌侯耳边吹枕边风,想让他废了这个世子,巩昌侯也已经有些动摇。
    这件事若是让几个姨娘知道了,只会大做文章。
    丫鬟有些为难道:“世子爷闹得有些大,几位姨娘怕是已经知道了。”
    巩昌侯夫人只觉得一团乱麻,眼前就像有一个巨大的深渊对着她,她不想跳下去,可是又无路可走。
    她有些怪自己,当初为什么会替儿子娶了程观月这个扫把星进门,心里更是后悔,当初不应该帮着儿子让青姨娘那个贱人进门。
    若是青姨娘没有进门,茗哥儿没有死,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了。
    她想起了茗哥儿这个孩子,那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啊,是她嫡亲的孙子,她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因为他是程观月生的就不喜欢了,又觉得若是他在,程观廉回来之后必定会恨上他们,所以他死了,她也并不曾真正伤心,更不曾追查他的死因。
    现在真是说什么都要晚了。
    巩昌侯夫人有些颓丧的挥了挥手,道:“你先用银子安抚了小莲的娘家人吧。”
    丫鬟道了一声是,然后出去了。
    巩昌侯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意,只觉得整个人老了十岁。
    她重新从椅子上站起来,吩咐身边的麽麽道:“去将我的嫁妆册子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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