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健看着左谷上人,要说这女人还是颇为有姿色的,只是以前韩健面对她,总是感觉到无形的压力,根本来不及去细细打量她的容貌,突然间他可以以上位者的姿态来面对这个曾经为难过他无数次的女人,韩健心中还是带着一股冷冷的恶意。
    “前辈,请勿见怪我的无礼,若不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恐怕我无法与你面对面交谈。”韩健坐在为他准备的椅子上,刚才还对韩健略有不满的法亦,此时却立在韩健身边,成为韩健忠实的守卫者。
    韩健早从柯瞿儿那里获悉,她的师傅不善于言辞,往往一天都不会说一句话,似乎左谷上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如何练武功和修为上,只是柯瞿儿不知道,她的师傅更热衷于政治权力的掠夺,虽然韩健怎么看这女人都不像是个会染指权力的人。韩健甚至觉得左谷上人比法亦更要淡泊心性。
    左谷上人并不理会韩健,但这不影响韩健在那自言自语。
    “上人,其实这场战争无论怎么看,南朝似乎都是要覆灭了,南北一统已经是大势所趋。前辈背后还有什么势力,其实在下也了解一些,包括上人跟李山野的关系。”
    现在南朝的确是基本已经平定,韩健就等着林詹和张行完成对南朝最后疆土的侵夺,到时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来当一统天下的君王。但韩健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如今还有一个不稳定的因素在,除了司马藉之外,尚且有闫宁太子的旧部,还有一个从南北战争一爆发就消失的人,就是曾经对司马藉有莫大帮助,甚至在萧翎和萧旃崛起之路上占据重要地位的人物,就是李山野。
    当然还有个人韩健不得不去防备,那就是他在这世界中的便宜父亲,老东王韩珪。到现在,韩健仍旧没见过韩珪本人,倒是韩珪曾派公孙术到朝中与他接洽,曾表示出有归顺朝廷之意,但韩健未予相信,因为闫宁太子旧部曾有意助杨卿乐进行复辟,虽然这股势力已经很微弱,但仍旧为韩健所防备。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韩健也清楚这道理,只有能感觉到身边有危险,才能时刻谨慎,把事情处理的很恰当。
    “什么关系?”左谷上人突然瞪着韩健说道。
    韩健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韩健总不能说他们是“老情人”,因为柯瞿儿说过,她的师傅淡泊心性,再加上早年修佛,最禁制之事就是与尘世有所沾染,但其实这女人只要染指权力,就不可能说完全抽身尘俗之外。
    韩健笑道:“没什么关系,或者只是朋友。前辈可知李山野现如今下落如何?”
    左谷上人很直接摇头,道:“不知。”
    这回答的也很干脆,干脆到韩健都无法去质疑。若左谷上人不知道,她完全什么都不说就可以,韩健也没办法去对她进行拷问,因为之前法亦对她用过一些特别的逼供手段,但都不起什么作用,韩健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他毕竟还要考虑柯瞿儿的感受,这是柯瞿儿最敬重的师傅,柯瞿儿甚至把她当作是母亲一样看待。
    韩健道:“前辈还是不肯坦诚。但在下也不妨直言,若今次我能一统河山的话,将会在南朝推行严峻的法律,但凡有人以前朝余孽而自居,都会被直接斩首……”
    “与我有何关系?”左谷上人道。
    “这关系倒不大,可若是谁以华宗弟子而自居,那恐怕关系就大了吧?南朝以修学之人为典范,有六千多名西华派的弟子,若朕以君王之尊,对其痛下杀手的话……”
    韩健话没说完,左谷上人便以厉目打量着韩健,冷笑道:“好狠毒。”
    韩健笑道:“无毒不丈夫,上人平日里所作,难道就不阴毒了?上人杀人应该也不在少数,看着别人骨肉分离,甚至死了还被你弃尸荒野,难道就不阴毒?难道上人谋求政治利益,不惜置万民与战争于水火,就不阴毒?”
    左谷上人道:“不知就是不知,李山野也何处,于大局何关?”
    韩健笑道:“前辈不知李山野在何处,那前朝的余孽在何处,总该知晓吧?”
    左谷上人仍旧摇头。
    韩健心里气愤,这女人也是有恃无恐,知道他折磨不能动之以大刑,最多是让法亦用一些特别的手段去“折磨”她,最后还要保持她外表无损,以便韩健能在柯瞿儿面前交待的过去。
    “将她锁起来,继续严加看管。”韩健没想到自己亲身驾临的这次询问,居然会没有任何进展。
    其实到现在,当初左谷上人为何会取消以杨曳交换杨卿乐的计划,而失踪,这也是一个秘密。
    韩健与法亦一同走出关押的偏殿,等韩健到外面,此时夜晚的寒风有些阴冷。韩健休息这些日子,也会让他有些懒惰和懈怠,不是每个人都能保持时刻的警惕。
    “陛下到底想知道什么?”法亦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韩健道:“若是别人,我肯定会隐瞒着,尤其是家里的女人,但师傅你其实从开始就知根知底,我是怕……有个人的出现,会影响大局。”
    法亦稍微思索后点头:“东王?”
    “是。”在这点上,韩健倒没有隐瞒法亦的必要,因为本身韩珪在世的事情,也是当年法亦为杨瑞效命时所打听出来的,“一个隐忍了二十多年,有家不顾,连亲人都不顾的人,在南朝隐姓埋名到底是求什么?难道他背后的阴谋还小了吗?”
    法亦也陷入略微的沉思之中,要说她根本就不认识韩珪,但对于这个人,她听闻的也不少。这个人曾经跟杨瑞也有一定的牵扯,至于韩珪在金陵之战后到底下落何处,以至于要在南朝停留二十年以上,她也不是很清楚。或者本身韩珪在世的事情,是有人故意放出风声来,她认为此事也不能完全确定。
    韩健抬头看着南方的天空,幽幽叹道:“只希望能早些解决苏廷夏的问题,天下尽早平定,才不会横生枝节。”
    ……
    ……
    二月初六,江都城内。
    这天东王府内早早结束了家宴。家宴是韩健定下的规矩,家中所有人,每三到五天举行一次家宴,只要不是病卧在床,理论上都要参加,一起坐下来吃顿饭,在饭后家长里短说说话,然后再各自回去。
    本来家宴也是其乐融融的,但因韩健出征在外,家里的女人都有些心绪不宁,使得连家宴都有些变味。
    “姐姐可有听说,陛下在金陵城内,似乎有些……”
    回去的路上,顾欣儿特地过来到杨苁儿这边来,把她所知道的情况相告知。她所说的事情,也是东王府里都在传的事,就是韩健在攻陷金陵城之后就有些得意忘形,纳了不少的女人夜夜笙歌,甚至连军政之事都荒废,韩健还纳了南朝的女皇帝为妃子,这女人想勾引韩健,想令韩健离心离德。
    杨苁儿笑道:“都是些胡话,妹妹怎的都还相信了?别人不熟悉相公的为人,难道妹妹你还不熟悉?相公为人光明磊落,对我们也好,连秀女他都不肯留在身边伺候,更别说是那些南朝异国的女人。”
    顾欣儿想了想,很郑重点点头。的确啊,韩健现在女人虽说是不少,可每个人都是韩健所付出感情的,包括她自己在内,想到当初韩健用心帮她说和父母的关系,甚至陪她在城中走,她心中便有一股很强烈的温馨感觉,正是因为这样,她对韩健的感情更好似是依恋。这样的男人,怎会因为一场战争的胜利而得意忘形呢?韩健又不是没当过皇帝,皇帝能纳天下的女人,而宫里的女人那么多,也没见韩健随便说把哪个女人无端留在身边。
    顾欣儿带着一股释然离开,等人走了,杨苁儿的眉头突然紧蹙起来,其实她所得到的消息,要比顾欣儿更多。
    “准备轿子,我要出东王府一趟。”杨苁儿突然说道。
    “皇后娘娘,按照规矩,您是不能出东王府的。”旁边的女官赶紧提醒杨苁儿,现在杨苁儿是韩健的武皇后,虽然东王府不是魏朝的皇宫,但也算是韩健的行宫,在没有韩健的命令之下,就算是皇后也没资格走出行宫大门一步。
    杨苁儿冷声道:“怕我出事?还是红杏出墙?让侍卫跟着,与我一同到东王府的衙所去,我有事要去见贵人。”
    虽然杨瑞是以前魏朝的女皇帝,但现如今杨瑞最多只是逊位的君王,韩健连个封号都没给她。杨瑞对此也不在乎,其实杨瑞想要的,是儿子能被封为太子,但可惜的是,杨瑞连生两胎,都是女儿。
    女官不敢有违,在韩健离开江都这些时日,江都东王府的大小事情,都是由杨苁儿来做主。毕竟以前的郡王妃韩松氏身在洛阳,而韩崔氏和韩昭氏又随军出征在外,文皇后顾欣儿又不管这些事,杨苁儿既是韩健皇长子的母亲,又是武皇后,她还是曾经南王府的二小姐,地位实在是太尊崇,没人敢忤逆她的意思。
    杨苁儿以前不喜欢跟一些小丫头置气,但这次她为了见到杨瑞,也不得不如此。
    杨苁儿走出东王府的偏门,乘坐上轿子,在二十多名侍卫和女官的陪同和护送之下,到了城中东王府的办公衙所之内,那里面的后院,也是杨瑞偏安于江都时的临时行宫。如今杨瑞和她身边的两个公主,都住在里面,有韩健的特别吩咐,杨瑞母女都被照顾的很好。
    “皇后娘娘安。”
    韩健在杨瑞身边布置了不少女官,本来杨瑞是由卉儿来进行服侍的,但因为杨瑞对卉儿的不满,韩健将卉儿另接到别处,令杨瑞身边少了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至于别的女官,只是对杨瑞唯命是从的奴婢,杨瑞有什么事也绝不会跟这些人有商议。
    “平身,不得本宫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进内。”杨苁儿把所带的人都留在外面,连灯笼她也自己提在手中,缓步进内。
    此时杨瑞刚诞生女儿两个月,虽然出了月子,但身子骨仍旧有些虚弱。主要是杨瑞心里伤心,觉得愧对杨氏的列祖列宗,江山是从她手上丢出去的,韩健答应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可她连生了两次,都是女儿。好像上天也有意在捉弄她。
    “姐姐安好?”杨苁儿进门时,杨瑞目光有些迷离,其实杨瑞每天坐着,也没人相陪,总会胡思乱想。在生完女儿之后,非但韩健没回来,还传出一些韩健在金陵城里的“绯闻”,更是让她觉得有些烦躁。
    杨瑞微微抬头:“是妹妹啊,怎么有空过来?”
    就好像自家姐妹的寒暄,尽管这种寒暄让杨苁儿感觉到生分。毕竟在她还没有现在地位的时候,那时候的杨瑞还是女皇,韩健就经常带着她进皇宫去“**”,那时候她对杨瑞是崇拜到无以复加程度的,就算她与杨瑞一同承欢,也会羞赧无比。杨苁儿觉得,那时候自己,就好像在杨瑞面前的小姑娘,尽管从岁数上来说,她本来就是个小姑娘。
    杨瑞也的确开始年老色衰了。
    杨苁儿微微一笑道:“相公有信回来,不肯让任何人送,非要让妾身送来。”
    杨苁儿从怀里拿出一封信,交给杨瑞后,杨瑞打开来,上面的确是韩健的字迹。但她不敢确定这就一定是韩健亲笔所写,因为他觉得韩健没有通过杨苁儿给她写信的理由。
    无论如何,杨瑞还是要先打开信来看过,里面的内容很简单,韩健报了平安,还对她有些嘱托,显得很关切。但最后一句话是最关键的“长子可为太子?”
    因为没有标点符号,杨瑞不知韩健是以问句的口吻问出来,还是以平和的口吻说出来。
    无论如何,韩健这封信都有问询的意思。
    就算在她生下小女儿之后,韩健仍旧没提立太子的事,现在却让杨苁儿带着信来试探她,让杨瑞感觉到一种被背叛的屈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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