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回头看了一下其他人,其他将领对于能回江都,都是欢呼雀跃,没一个在意他的感受,只有况少越这时候能在他身边问一句,也令他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少越,我们虽然并非是同宗,不过算起辈分,你也是我的表兄,这几年在军中,你随我东奔西走,也算是患难与共。这次回江都,你心中意下如何?”张行没有直接说出自己内心的苦况,而是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况少越一笑道:“看将军说的,大丈夫征战沙场,无非是为建功立业。将军而今也算是衣锦荣归,荣耀乡里,要回去了,怕也有不少人艳羡的。”
    张行叹口气道:“看来你还是不太了解我。”
    况少越听了张行这话,突然一笑道:“将军是否心中为什么事所烦忧?可是因为,殿下要将将军调回江都之事?”
    张行打量了况少越一眼,有些惊讶,这事情他今天也是才从东王口中得知,这还什么事都没说,况少越又是如何会知晓?
    “你从何处听来?”张行神色有些冷峻道。
    况少越道:“将军先莫问从何处听来,就问将军是否有此事?”
    张行沉默了一下,本来他没必要说,但现在看来,况少越是知道什么。
    “确有其事,少公子让我五日后带兵马回江都,镇守江都。”张行道。
    况少越作出恍然状道:“那就是殿下将林将军留在洛阳了,将军觉得被殿下所冷落?”
    张行冷笑一声,若是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况少越安慰两句,他会觉得况少越识趣,能更亲近一些。可况少越便这么猜测他心中所想,还猜测的如此准确,便会令他心生疑心,觉得况少越不可留。
    “你认为本将军会为这点小事而烦忧?”张行冷声道。
    这时候的张行,也摆起了架子。
    “不是?那就奇怪了。”况少越好整以暇道,“我从林将军那里听到,而今北边战事已经缓和下来,可殿下迟迟未将林将军召回,是有意将林将军留在洛阳,让陛下封他个兵马元帅。”
    “胡言乱语。这种话被别人听去,还不杀你头。休要再胡言!”
    张行怒喝一声,起身来,好似不再理会况少越。
    之后张行开了一个简短的临时会议,在会议上安排了一下关于交接洛阳防务的问题。到会议解散,众将士和谋士都回去,张行却偶然发现,况少越仍旧留在角落里坐着没走。张行这才记起来,况少越这次的会议连句话都没说。
    “少越,你不用多想,我没有要问责你的意思。”张行穿好外衣,一边系衣带,一边说了一句。
    因为要回居所休息,张行也将身上的戎装卸下,看上去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
    况少越起身行了行礼,道:“要是将军安于现状,那是我多嘴,要是将军要建功立业,也可当我什么都没说。”
    言罢,况少越往门外走去。
    张行稍微愣了愣,道:“站住!”
    况少越在门口的地方停下。
    “你此话何意?到底是另有所指?”张行谨慎道,“之前你说从林将军那里听来的消息,又是怎生回事?”
    况少越回过神,侃侃而谈道:“将军应该知道,林将军之所以能得殿下的重用,是因他曾在洛阳时,助殿下和陛下出洛阳回江都有功。但将军也该清楚,这不过是表象,林将军治军水平到底如何,军中将士应该都有议论,这人不过是洛阳廷尉府的出身,一个捕快,谈何会有行军作战的经验?他的一切行军方略,不过是殿下所给。”
    “你是说,林将军在前线上的一切战略,都是出自少公子那边?”张行皱眉,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之前林詹行军可说是有鬼神莫测之功,这其中的确有东王府军事安排的奇妙,张行之前也听了军中一些传闻。很多人也认为,林詹不过是行军打仗的门外汉,第一次带兵,就是带一些散兵游勇打败了洛阳的主力军,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奥妙,军中上下的议论没什么结果。现在他却是从况少越这里听到,这一切是东王所安排。
    况少越一笑道:“在江都军营之中,若论军事才能,少公子可堪第一,将军对此应该并无异议?”
    “这是自然。”张行神情冷峻道,“这两年若非少公子战略得当,东王军又如何能节节胜利,不但杀出江都,而且能到占据洛阳,占据江北的半壁江山?连我这行军多年的人,也不得不佩服少公子的雄韬伟略。”
    况少越笑道:“那是自然,殿下从小便有名师教导,加上敢作敢为,自然有他鬼神莫测的本事。可他一个林詹,不过是京城的捕快,当初若非是殿下提拔,他也不会平步青云成为洛阳廷尉府的少府,其实将军不会不知道,林将军其实还有个妹妹,而今是在东王府为管家,负责粮食调度的那个?”
    “你是说林管家?”张行皱起眉头。
    行军打仗在外,要是连东王府的大管家林小夙都不知道,张行心说这也不用为将了。
    “就是她。”况少越道,“林管家在军中的威望日隆,恐怕也是殿下有意而为之吧?”
    “你……到底是何意思?”张行怒喝道。
    “明摆着,林管家身为女子,却是巾帼不让须眉,连郡王妃也是时常称赞有加,当初身为平民女子的她,便能得东王殿下的赏识,这还不说明问题?”况少越道,“殿下有意纳林管家进东王府,自然也会对林将军另眼相看。恐怕殿下早就把林将军当成了自家人,所以不惜将自己的雄韬武略,分授一部分与那林将军,令他可以在军中立下奇功,之后便可顺理成章镇守洛阳,成为殿下和陛下身边的股肱之臣。而将将军您,冷落在一边,甚至要回江都,做那看不到战功的地方守将!”
    张行听了这话,虽然他很清楚况少越有挑拨的意思,但心中还是无端升起怒气。
    关于林小夙的事,别人不知道,他曾经身为韩健的贴身侍卫队长,怎会不清楚。
    当初韩健对林小夙嬉笑怒骂,连一个平民女子对韩健冷嘲热讽,韩健不但不责骂,反而留她在身边。当初他便察觉到,韩健对林小夙是“有意思”的,之后他甚至也听东王府的人传说,说是东王府的几位郡王妃,有意要将林小夙纳进府中给东王做偏妃。况少越的话,也绝非空穴来风。
    本来张行对林詹有些不服,听了况少越的话,他便也局的好似顺理成章。因为之前江都之战中林詹履立奇功,很多时候都是东王府调度有方。张行很清楚,整个东王府的谋士,加起来也未必有东王一人有战略远见,兵马调度之事,说是出自东王府,还不如说是出自东王一人之战略安排。
    “林将军那里的事,你还知道多少?”张行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冷冷打量着况少越问道。
    况少越道:“将军若恕我无罪,我自然会对将军明言。”
    本来张行便一股怒火,听到这话,不由怒火中烧,直接抽出佩剑,将佩剑架在况少越脖颈上,喝道:“你说也不说?”
    “将军若是觉得在下只是想挑拨离间,那将军尽管杀了我的好。这些话,我是万万不可再说的,免得事后将军想起来,会觉得事情是我在从中作梗。”
    张行见况少越神态决然,再想到这两年况少越一直在自己身边出谋献策,而自己却也只能给他一个随军左使的身份,不能将他提拔为将领,便也觉得这人不是对自己不义,而只是对一些事看不过眼而说出来。
    “你直说无妨。”张行把佩剑拿下,道,“一些事,你也无须顾及,听完之后,我当什么事都没有便可。”
    况少越整理了一下衣领,道:“将军可还记得,当初江都之战,东王军大破洛阳军之时,本来将军已经将洛阳军堵在了河边,要不是殿下突然临时传来急令,将军便已经有机会将洛阳军剿灭?”
    “怎么?”张行心中升起疑问。
    江都之战,不但是林詹的成名之战,其实也是他的成名之战。当初他跟林詹在军中,虽然不算是朋友,可也算不上是仇敌,毕竟都是东王临时委派到军中的将领,带的都是预备兵马,在军中同样是受到质疑。在江都之战中,二人携手合作,将洛阳军杀的是片甲不留,成就了两人在战场上的神话,之后二人在军中地位稳固,哪还有一个人敢出来质疑?
    况少越道:“当初我便听人说了一件事,便是殿下曾在派林将军出征之前,曾与林将军密会,给了林将军一个承诺,便是将军您有的,林将军必然会有,便是将军没有的,也会帮林将军获得。”
    张行冷冷一笑道:“荒唐。少公子派兵出征之前,也曾见过我,说的到底是什么,也只有我与少公子二人知晓,你又怎会知道林将军与少公子所言之内容?”
    况少越一笑道:“殿下当初对将军所言,难道我便不知了?”
    张行登时愣在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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