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哥可给你带了好东西了?”
    一到沈家,包拯就抱起果果问话。
    果果也是兴奋的板着手指头数着,那欢喜几乎都要洋溢出来了。
    看样子在包家时老包对果果不错啊!
    沈安微微点头,然后拿了纸笔来开始回忆。
    后世的马车拉着上千斤的煤能走山路,除去长坡之外,一般无需主人出手相助,靠的就是那一套绑系方法。
    沈安觉得自己的画工很不错,起码看起来有些美感。
    “你画的这个……是狗拉车?”
    包拯有些犹豫的看了半晌,才认出是一条狗在拉车。
    “是马!”
    沈安回头,一脸悲愤的道:“我说包公,您这见过狗吗?”
    他指着那个拉车的动物说道:“看看,马头,马身上,马尾巴……”
    果果被老包抱着,突然嚷道:“哥哥,没脚……”
    沈安一怔,然后看看,确实是没脚。
    他干笑道:“忘记了忘记了,果果的眼神好啊!”
    老包气得指着他说道:“果果说的你就说眼神好,老夫说的你就是……你这是指狗为马吧。”
    沈安振振有词的道:“在我的眼中这就是一匹马,完美无缺……”
    老包气呼呼的把果果放下来,说道:“你小子立文书的时候就使坏了吧,竟然没写多久弄出来……咦!”
    老包突然一拍脑门,恼怒的道:“你这小子就是个奸猾的!”
    沈安把笔搁下,怒道:“我哪奸猾了?”
    老包指着他,叹道:“文书上约定若是输了,那人一刻钟之内就得吃……吃那个。却没定下是多久比试……沈安啊沈安,你这人……”
    “太不老实了。”
    老包觉得自己真的是白活了大半辈子,竟然现在才想到沈安在文书里弄的手脚。
    沈安心中得意,心想后世合同里的陷阱多不胜数,哥这不过是牛刀小试而已,若是能主持和辽国签订合约,他保证能坑的耶律洪基只想吐血。
    包拯要回去了,临走前突然涌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老夫想着……要是当初澶渊之盟时大宋有你在,派了你去搅合,签订合约也让你去,那辽皇会不会被你给坑死了都无话可说……”
    沈安笑眯眯的道:“怎么会呢!若是我在,那肯定是要一力主战……”
    于是沈安就在家里琢磨着改良马车绑系的方法,而外面也有些渐渐明悟了。
    那个黄奇却是毛御史的表兄,所以当时看到沈安说大话,就冒泡去挤兑他。
    得了文书之后,黄奇一溜烟就跑到了御史台的外面,只说毛御史家中有急事找他。
    等毛御史急心火燎的冲出来时,却没见家人,就见到了黄奇这个表兄,就怒道:“你家的事找我作甚?”
    黄奇一听就一肚子的火气,说道:“你装什么装!哥哥我今日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这黄奇就和泼皮差不多,毛御史一向就看不起这个表兄,每次见面不是嘲讽就是冷淡。
    “好东西?”
    毛御史狐疑的看着他说道:“你莫不是在外面闯了祸……”
    黄奇摸出文书,冷冷的道:“自己看。”
    毛御史接过文书仔细看着,随口还嘲讽道:“你莫不是把自家的屋子给卖了吧……那一家子住哪去,先说好,我家中可没地方……咦!马车!”
    黄奇双手抱胸,得意洋洋的道:“往下看。若不是想着你被那沈安打过两次,哥哥我今日都不来了。”
    毛御史细细的读了,然后一拍黄奇的肩膀,说道:“你等等。”
    他一溜烟跑了进去,黄奇怒道:“这是我的文书,你别想过河拆桥。”
    毛御史冲进去找到了御史台的车夫。
    “这马车的绑系可还有更好的法子?不磨马背的法子。”
    御史台的马车作用不大,车夫整日无所事事,算是个美差。
    可没事做也无趣啊!于是这车夫大白天就偷偷喝酒,此刻正在晕乎着。
    他抬起醉眼,打个酒嗝说道:“毛御史?没,都用了那么多年了,谁有法子早就用上了,没,没法子。”
    毛御史伸手在袖口里摸了一阵子,最后摸了一小串铜钱出来。
    “若没错,这钱就是你的了!”
    这车夫每日喝酒,早就喝的钱光光,此刻一见钱,那两眼就放光了。
    “毛御史放心,小人发誓,若是谁能弄出不磨马背的法子,小人愿意吃屎……”
    毛御史心中窃喜,就板着脸道:“少说这些恶心人了。”
    回过头他出了御史台,见黄奇在不安的来回溜达,就冷哼一声。
    “此事你做得好,若是事成了,以后你的事我帮了。”
    黄奇等的就是这句话,闻言急忙拱手感谢。
    泼皮经常犯事,有个御史表弟出面,一般的事军巡铺也不会和他计较。
    这就相当于免死金牌。
    黄奇得意洋洋的回去了,毛御史也心中舒畅的去做事,顺手写了份奏疏,然后递进了宫中。
    “陛下,御史弹劾沈安……”
    赵祯还沉浸在辽国吃了大亏的喜悦之中,闻言就随口说道:“他才回汴梁,难道又惹祸了?说说吧。”
    陈忠珩接过奏疏看了看。
    “噗!”
    刚才君臣在商议提点江东刑狱王安石的官职,富弼正在琢磨着,听到这个笑喷了声音,他不禁皱眉看去,却是陈忠珩。
    赵祯也不满的道:“成何体统!”
    陈忠珩急忙请罪,然后说道:“陛下……这沈安,这沈待诏……他和人打赌呢!”
    赵祯嗯了一声,不悦的道:“他这是无事找事,赌了什么?”
    陈忠珩说道:“沈安和一个泼皮赌改良马车的绑系之法,说是能不磨马背。”
    “若是不能呢?”
    富弼觉得这个沈安真是……让人无语了。
    “若是不能,那就吃……吃屎。”
    “噗!”
    “噗!”
    殿内的君臣集体笑喷了。
    “哈哈哈哈!”
    赵祯笑的前仰后合,好容易消停了,见下面的宰辅们依旧是笑的不能自己,就怒道:“若是他输了呢?堂堂待诏难道当众吃那个什么?”
    宰辅们一怔,他们都只顾着乐呵,至于下面的官员因此会倒霉什么的,那和咱有啥关系。
    只是一想到这事儿是沈安的手笔,顿时各种情绪就上来了。
    是该幸灾乐祸,还是该微微同情……
    “去问,问问可能改良了。”
    赵祯恼怒的政事都不想理了,说道:“那王安石之事,诸卿缓缓的议着,回头报给朕。”
    于是众人各自散去。
    才出了殿门,韩琦就急匆匆的往政事堂跑。
    富弼等人也是脚下匆忙,路上遇到的侍卫们都惊讶不已。
    “相公们这般急切,莫不是出大事了?”
    一到政事堂,一群宰辅就找到了车夫。
    车夫只是个小人物,何时有过这等待遇。
    被一群宰辅盯着,他紧张的手足无措。
    “……相公,怕是……怕是不能啊!”
    韩琦皱眉道:“能就是能,不能就是不能,说吧。”
    车夫一咬牙就说道:“不能。”
    曾公亮再次追问,车夫咬死就说不能。
    “当着诸位相公的面,小人不敢撒谎呢。”
    马车的绑系法已经用了多年,就像是吃饭用筷子一样的根深蒂固。
    “诸位相公当面,小人打个不恰当的比方。”
    车夫伸出右手的食中二指,还夹动了几下,谄媚的道:“这就像是人吃饭得用筷子吧,难道不用筷子要去用刀子?那不得是野人才这般吃……或是用手抓?那多丢人啊!比用刀子的野人都不如……”
    这个比喻是话粗理不粗,几位宰辅面面相觑,然后回了政事堂。
    富弼纠结的道:“难道……那沈安真要去吃那个?”
    这时有人来禀告事情。
    “诸位相公,那赌约出来了。”
    “说说。”
    富弼觉得沈安吃屎不关自己的事,他也不会有半分不舍。
    可官员的面子却丢光了啊!
    门外的小吏看来也是个八卦党,外加马屁党。
    “诸位相公,那赌约只说了谁输谁当场吃屎,可却没说多久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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