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好容易有个儿子,当然没舍得他吃苦在部队里熬,十六岁毕业后就脱关系进来吉省的毛巾厂。因着有些关系,爹又是吉省军区的团长,在厂里很是有脸面得终于。去年才二十岁就成了车间部门组长,跟他部门主任家的闺女刚定亲没多久,只等年底年后就把婚事给结了。部门主任之所以跟赵家结亲,可不是因为看好赵家儿子。
    自古姻亲是最牢靠亲密的联盟,部门主任而有意厂长的位置,赵家吉省军区团长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这事赵家从儿子嘴里也知道,毕竟只是借些名头,又不是跟赵团长借兵,本就是一好加一好等于好上加好的事,都有所图当然一拍即合。可现在,赵家女人真的不敢去想,丈夫跟儿子知道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恐怕掐死她和二闺女的心都有。
    就是现在,赵家女人仍旧想不通,明明就是女人之间的事,最多也就算批评几句就罢了,怎么就上升牵连到男人的职位。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孙家闹事,只调解处的人在馨妍气晕倒的第二天,就直接去了赵家下了令,再骚扰生事就严肃处理。赵家女人现在还真不敢在去孙家,先不说能不能进得了孙家大门,就是孙家那媳妇一肚子的坏水,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啊。
    一向自认是有身份的赵家女人,连门都不敢出,没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心里就恨的不行。恼怒二女儿因嫉妒就惹是生非,现在赵家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确是她女儿心思不纯故意推人的。可她更恨孙家媳妇,在她第一次上门探望时,顺势踩着台阶下,这事揭过去不就没事了。可孙家的态度,还有孙家那个女人后来恶毒的话,后面这一出出的,绝对都是她算计好的。
    可赵家女人根本没证据,现在更是人人唾弃,没人相信她说的话,一个个都跟傻子似的,以为孙家媳妇是个温柔敦厚的好人……赵家女人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可惜,她也只能自己想想……
    被赵家女人恨不得掐死的馨妍,在赵团长提前内退的消息传开后,跟爹娘依旧如以往过日子。由于有前车晕倒事件,整日都门庭紧闭,上门想看病的人,在敲门后问了是谁才敢给开门。搁其他人家早就不知被说成什么样了,却没人讲他们家不是,反而一肚子同情。瞧瞧,一家子被赵家泼妇给吓得,连大门都不敢开,就怕在被找上门的被闹事。
    当然,其中也有馨妍的顾及,人心是最复杂的东西,赵菊英骂馨妍勾搭人,当时没人相信可不表示没放在心里。漂亮的女人会被女人下意识的防备,馨妍就算已经结婚且即将生子,但这种防备不会因此就消失。只要馨妍跟异性多说两句话被看到,或许传开的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
    不是危言耸听,人总是对事不关己的事,能高高挂起的给予同情和怜悯。一旦可能牵扯到自身利益时,那曾经的同情跟怜悯,会化成加倍的怨愤和恶意。所以,不要去考验人心的真善美,其实也就那么回事。如胡嫂子,牵扯到自家利益,说和做就成了两个极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是深刻人类灵魂的劣根性,无法改变的。
    第81章
    孙建国这一走就是三个多月,从开春的天气,到一年中最热的三伏七月。一家人再相聚,馨妍挺着快七个月的肚子,蓝色宽松长袖,黑色裤子站在大门口,望着黑瘦不少的孙建国,未语先泪。孙建国脸上挂着激动的傻笑,在看到馨妍的眼泪后,立马变色赶紧大步跨过来,扶着馨妍急忙哄道:
    “妍儿不哭,我心疼。对不起,这次我以为只要一个月,没想到h省全国性兵王实战。吉省的实战演习七团夺了头筹,理所当然的去h省。快别哭了,你还怀着身子,仔细别伤了眼睛。”
    孙建国心疼的给馨妍擦眼泪,由于手太粗,馨妍依旧白皙细嫩的脸颊,被擦的红彤彤。孙建国见状窘的手脚无措。馨妍轻轻摇了摇头,轻咬唇角从上衣口袋里拿出手帕,孙建国赶紧把手帕拿了过来,轻柔到不敢用丝毫力度的擦脸。凤天幸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孙建国,脸上立时舒展出放松的笑容。
    “可算是回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个音信,要不是跟人打听了知道没危险,我们在家里也不能安心。快进屋,肚子饿不饿?你跟妍儿回屋去说说话,我这就给你弄点吃的。唉……家里没有顶门立户的男人在…妍儿瘦受了不少的委屈,差点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孙建国脸色骤然一变,握着馨妍的手仔细打量馨妍,这才发现已经怀孕六七个的馨妍,除了腹部的凸起之外,竟然没胖一星点,半点没有孕妇的蠢笨不便感。尤其凤天幸后面的话,这是有人趁着他不在家,欺负了媳妇和爹娘。哪里还顾得其他,连几个月来的相思也瞬间被活压下去。
    “爹,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差点连孩子没了?谁?谁欺负咱家了?才几个月不在家,就当我孙建国是死人是吧。”
    馨妍伸手捂住孙建国的嘴,红着眼忧心的看着他,她总是听不惯对身边人对自己提死不死什么的。要不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孙建国心疼的恨不得把馨妍小心的抱进怀里。可现在只能拉着馨妍柔若无骨的手,克制着怒火,传递着他浓浓的心疼。
    凤天幸让两人进院子关上门,心疼的看了看馨妍,叹气道:“你走没多久,胡家媳妇给了咱家一块菜地,当时咱家也不知隔壁就是赵团长家的地。妍儿每天都会去菜地看看,谁知道碰到赵家的二女儿,二话不说就把妍儿拉摔倒,口出恶言的骂了妍儿一顿。妍儿身子弱,惊吓之下当时就动了胎气疼起来。可赵家的闺女骂了人就跑了,还是其她军嫂见情况不对,几个人赶紧抬着妍儿给送到医疗室……”
    孙建国听的眦目欲裂,死死握着拳头脸上肌肉压抑的耸动着,隐忍着暴怒一字一顿问道:“后来呢?妍儿后来怎么样了?”
    凤天幸也是恼怒赵家,更多的还是心疼自家闺女:“赵家的女人不讲理,过了几天来才来上门探望,我气不过没给开门,那女人就在没来过,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后来你们实战演习的人回来当天,就有人去调解处举报了赵家,上门调查几句第二天,赵家女人就带着他家二闺女来……”
    说到这,凤天幸也是一脸怒容:“赵家娘俩进门,就指桑骂槐,骂咱家泥巴腿子讹钱货,不给她赵家面子,还背地里使坏去举报她们。妍儿就吓唬她们几句,说赵团长退下去,不定谁比谁笑。那娘俩当场就跳脚咒骂,要不是左右邻居来的及时,说不定还要动手。当着街坊的面,骂妍儿勾三搭四让帮腔的邻居,都小心自家男人……唉,没见过这么污蔑人的,妍儿恼的没法装晕才算揭过去。”
    孙建国胸口起伏半晌,除了媳妇跟娘之外,在算上未来的宝贝闺女,对外人他就没有不打女人这项品德。要是赵家的两个女人现在在跟前,一人一脚是跑不掉的。等稍稍平复胸口的怒火跟戾气,孙建国才柔和下来表情,开口轻声道:
    “爹,我会给你们讨回公道,妍儿受的罪,赵家的女人甭想这样算了……这段时间你们在家里受委屈了,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帮咱家的人你跟我细说,等回头我挨家挨户的去道谢。”
    凤天幸点头:“是该去道谢,人家伸伸手,帮了咱家的大忙。”
    孙建国才拉着馨妍回屋,跟曲红霞说了几句,两人回自己房间,孙建国把门关上,转身就小心避开馨妍挺起的肚子,把馨妍抱在怀里。良久,闷声沉沉道:
    “妍儿,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你把事情仔细的跟我说一遍,赵家母女做的事性质恶劣,调解处的人都是做什么吃的。政办的人呢?也没人过问吗?”
    馨妍对部队的职务并不了解,只乖巧的依偎在他怀里,无言抚慰孙建国的怒火。气过伤身,为别人的错生气不值当,解决了不就解了恨吗,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的过客罢了,没得要为他们的恶意,来破坏自己的生活,本末倒置。把自己的生活经营好,一直生活在别人的嫉妒羡慕恨中,才是对心怀不轨的人最好的惩罚。
    “建国哥不用觉得愧疚的,我的性格你了解的,不是那种吃了亏还隐忍不反击不吭声的人。除了最开始没防备被拉扯摔倒惊吓动了胎气,后面赵家一样没得了什么好。既然你不在家,我跟爹娘也有天然的优势,那就是老弱无依。把老弱无依发挥到极致,就站在舆论的制高点。反正也只是关起门,在咱们家过日子,我跟爹娘出不出去都没关系。”
    孙建国下巴摩挲着馨妍的发顶,没让馨妍看到他脸上的的狰狞和杀意。男人在外面拼命闯荡,家里妻儿父母被人欺负到此,馨妍嘴上说只是关门过日子,可孙建国替他们憋屈的慌。五师可以说是他起点大本军,为其荣耀而战,为五师鞠躬尽瘁。十六岁当兵到如今十七年过去,比起大石村那个地方,孙建国一直自信的以为,五师就是他另一个家也不为过。
    可就是这个他信任的地方,在妻儿父母受欺负时,竟然毫无作为的放任。孙建国心里明白,他跟赵团长同属七团,又是上下级关系,跟赵家起矛盾会有不少工作上的麻烦。理解不等于谅解,部队最讲原则的地方,对错之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根本不需要灰色地带。说不失望是不可能,他甚至有些怀疑,因着对五师的感情,拒绝了h市军区的调派是对还是错。
    人跟人相对之间的付出不成正比,会有失望愤怒的情绪都是在所难免。妻儿父母被欺负这件事,如同一盆兜头浇下冷水,浇的孙建国透心的凉,连夺得全国实战演习第一的喜悦,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男人在外面之所以卖尽全力的拼搏,往大了说是为了报效祖国,往小了说不过是家人不被欺负,他两样都没有做到,有什么喜悦可言。
    “妍儿……妍儿……对不起,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竟然不在你们身边。我跟你保证,今后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好在孩子没事,否则……那个害你的女人给咱家的孩子……”
    有男人这句话,馨妍突然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历经一世馨妍终于能体会那种感觉。就算这份感情不知道会保存多久,但在它存在一天,馨妍就会努力紧紧抓在手里一天。前世的一辈子经历。让她一直坚信男人是靠不住的,自己生儿女,才是一辈子的指望。可从来到这个世界后,爹娘的经历,自己身边发生的事情,现在还有孙建国的存在,都让她慢慢改变了这个信念。
    孩子小时候是属于父母的,长大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结婚生子后属于他们的家庭,真正一辈子相扶相伴的,只有一辈子携手的另一半。调整了在孙建国怀里的角度。脸颊贴着他胸口,用心感受着他胸口起伏不定的心跳声,杂乱又急促,昭示着心跳声主人的情绪。可在馨妍耳中,却也是最悦耳动听的乐声,有一个真心在乎你的男人,会因你而牵动全部都心神。
    “建国哥,我相信你,在你们没回来时,事情就已经有了结果,以赵团长提前内退结束。赵家在军区待不了太久,听说内退后都不会继续就在军区内。赵家女儿都已经成家了,唯一的儿子也在吉省工作,想来他们一家也不会回原籍,应该会就在吉省落根。”
    孙建国点头,显然不太想继续提这一家糟心的,内退又怎样,看似是因为这件事才做的处决,说白了赵团长仍旧有里有面的退了。早干嘛去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事发后的亡羊补牢,想安他的心罢了。可能在上面领导心中,他孙建国就该无条件服从命令,一点点甜头就得感恩戴德。
    “恩,可能吧。咱家孩子有没有乖乖听话?你怀他受了大罪,等他生下来不好好孝顺你,看我不打他屁股。”
    馨妍拉着他的手放在腹部,七个月的孩子每天早晚都会胎动,不过孩子还是很懂事,从怀孕到现在,馨妍基本都没受罪,吃个也没吐过。对于有经验的馨妍而言,肚里的小家伙是个好带的孩子,一点都不折腾人。孙建国的大掌合着一层衣衫,感受着血脉相连的奇妙感。可能感受到母亲的情绪,肚里的小家伙难得不是在早晚,在孙建国手掌下,舒展着有劲的小手小脚。
    反而是孙建国,被突然的胎动惊喜了半晌,抱着馨妍两人围着孩子,小声的说了半天还意犹未尽。看看日头已经日落西山,眼看可以做完饭的时间,孙建国怎么都不肯馨妍去厨房,自己把军装换下,穿上棉布背心去厨房煮饭。馨妍索性顺着他的意,这个时候让他做点事,心里也能好受一些,也省得想太多,回家当然要高高兴兴的一起吃饭才对。
    家里有食堂买回来的馒头,中午的骨头汤,还有块咸肉,馨妍按着孙建国的意思坐在厨房外面,省得被厨房里的油烟熏到,然后他在馨妍的指点下,不甚熟练的做了三菜一汤。饭菜味道嘛油盐味都正好,味道不出挑可也不算多好吃。一家人终于坐在一起,和和乐乐的吃晚饭,心意比什么都重要,再说能吃饱就成。
    吃罢晚饭,孙建国收拾好厨房,把锅洗干净烧好热水,等馨妍和凤天幸曲红霞都洗好澡,才跟馨妍说了一声,他自己出去说有事。馨妍沉默片刻,穿着到脚脖的宽松柔软棉裙,给孙建国拉了拉又换回去的军装,才开口道:
    “建国哥,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与其跟别人去讨要一个,在别人看来无理取闹的公平,不如铭记所受的耻辱,用自己的努力一直往上走,当走到一定的高度,就可以自己制定规则,才有绝对掌控的的权利。”
    孙建国神色认真的看着馨妍,坚定道:“我知道,这种事情,我绝对不会再让它发生第二次。可是在那之前,我一样会用自己的方式,去给你跟孩子讨回公道。”
    第82章
    孙建国从家里出来,在门口站了片刻,握着的拳头松开,踏着月光向着严师长家走去。赵团长也回来了,暂时知不知道这事还是两说,就算知道了又如何,不过几句不疼不痒的道歉,跟馨妍受到的伤害比起来,轻飘飘的几句话,怎么能弥补。孙建国跟馨妍一样,都是讲究实际的人,嘴巴上那套虚的对他们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话。
    到了严师长家,孙建国其他多余的话一句都没讲,跟严师长夫妇敬礼后,只面无表情的坐在客厅里。严太太看了看严师长,严师长冲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上楼回屋去。等严太太离开一会,孙建国才开口,语气冷的能冻的人掉渣,道:
    “首长,我孙建国从十六岁从军就开始跟着你,从一个大头兵到现在,算算时间十六七年了。这么多年,你没少教导我做军人的道理,我也一直以你的教导为准则,让自己时刻谨记军人的训条。可在知道我媳妇父母在咱们军区被欺负,孩子差点没保住,要说不心凉首长你相信吗。”
    严师长神情严肃,明白孙建国心里这是有怨,反之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事搁谁都会有怨气。三十好几快四十岁的人,说是老男人也不为过,好容易娶一个娇娇柔柔的漂亮媳妇,日子正过的火热,终于要有后了,结果在军区里,被同一团领导家的女人跟闺女,上门给欺负的门都不敢出,更甚至连孩子都差点没保住。
    当兵的汉子哪个缺血性?不去直接找人打一顿,这已经是最理智的克制了。严师长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气道:
    “你说的我都明白,委屈你媳妇跟岳父岳母了。这事影响也比较恶劣,随军的家属都议论纷纷,对咱们军区的和谐发展也不好。组织也已经做了处理,老赵毕竟也是老同志了,不能一点面子都没的离开。说起来这事是他家里女人拖的后腿,老赵要是没离开,他再糊涂也会闹到这个地步。”
    孙建国表情并没有因为这解释软和下来,严师长拔了拔头发,叹气道:“家家有本难免的经,我家里不也是一团乱嘛,说起来也是我年轻时自己酿的苦果。当时跟着部队闹革命,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谁也不知道有今天还有没有明天,反正家里也留了后。革命日子苦,吃穿用度就甭想,可年轻又漂亮的女人仰慕,是男人怎么可能不心动……就是哪天死了也值了。”
    想到比,严师长靠在沙发上一脸愁容,继续道:“要说后悔那也不全部,这辈子至少过的精彩,闭眼了也不会觉得白活。可严念是我唯一的儿子,老严家唯一的根,就算现在缓和了关系,因为他娘的事,至今都待我这个老子比陌生人还客套。这是把我当一般亲戚走动,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可这又怪得了谁呢。”
    说白了当兵的也是人,反对封建家庭安排的婚姻,不过是男人见异思迁的幌子,大家心里不过揣着明白装糊涂。战火纷飞的日子,说不定哪里飞来个子弹,这条小命就交代了,比起老家里够不着边,又老又土又大字不识几个的婆娘,年轻漂亮有学问见识的女人,当然更容易让人产生念想。
    严师长自揭家丑,孙建国怎会不明白他的用意。严家是严家,严师长及时行乐的想法不能说错,保家卫国说的容易,做起来可全是一条条鲜活的命换来的。当兵的也是人,不过就是离婚再娶,拿命去保国是大爱,换个合意女人的私心,谁有能说是错,都不是圣人,都有七情六欲。严念和他娘恨是应该是,即便是恨也不过是因为严师长的变心,更何况严师长并没有不管他们母子的生活。
    可孙建国不是严师长,也不是严念,他这辈子就只认馨妍这一个媳妇,疼都来不及更加没有一丝换的念头。两者的性质不同,孙建国一点没有深有所感的感悟,他就固执的认定一件事,媳妇被欺负受了大罪,儿子差点也没了。
    “首长的家事我没立场评论,对错不过所站的角度不同。我来目的就一件事,赵家的二闺女和男人要是!伤了,没抓住人就一样是意外。至于赵团长家的女人,接二连三的事,安生日子也到头了……赵团长,首长也说他是老同志,想来老同志也能体谅年轻人的冲动。”
    严师长被孙建国的无耻给气笑了,可这事不出了这口气,这个结也解不开。冤有头债有主,孙建国只不过是迁怒一下,只要不伤及人命,就不算是犯了选择性错误。严师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笑骂道:
    “臭小子,赶紧滚,原来在这等着话呢。手上扎点色,别死了残了就成。躺个三两个月也就够了,女人嫁人了在强势也得看公婆跟男人的脸色过日子。”
    达成了共识,孙建国也没在多留,放了脸呵呵一笑敬个礼,出了严家就小跑着回家。要不是不想太独,孙建国根本不会费时间跟严师长通气,直接动手揍了抓不到人又能把他怎么着。严师长家那点狗屁倒灶的事,真没什么好说道的。男人有男人的想法,女人有女人的小心思,要是现在的严太太生的是儿子,严念对他什么态度,严师长未必多在意。
    人嘛,你越是在意了,他也才有拿乔的资本,谁都不是傻子,所求的基本也就那些事。严念要是真无所求,根本不会认严师长这个爹,直接带着老娘在老家种地就成,哪里还会顺势娶严师长给安排的媳妇,在单位里上班。说实在,孙建国最厌烦一家子血脉,还各有算计的藏心思。日子过的不顺心,这日子过的还有什么劲。
    别人家的事跟孙家无关,孙建国只想守着自家人,和和乐乐的过日子。等他回到家果然馨妍还没睡,还特意给他留了灯。麻溜的洗了冷水澡躺到床上,孙建国搂着馨妍终于觉得浮着的心落回了胸膛里。这个年代没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效应,夏天天色也就三十来度,最热的高温三伏天,也就三十五度左右,晚上温度比白天低三五度左右,洗了澡基本不会觉得热。
    馨妍习惯了早睡早起,撑着等孙建国回来,眼睛酸涩的看了看孙建国的神情,才放心的在他怀里安心睡去。第二天早上馨妍睡醒,发现孙建国已经起床,馨妍换好衣服出去梳洗时,就见爹娘跟孙建国已经起来,早饭孙建国都已经做好了。米粥馒头番茄炒鸡蛋,见馨妍起来,孙建国给馨妍弄水刷牙洗脸,才去端早饭。
    凤天幸和曲红霞脸上的笑容一直没停过,在他们看来没什么比两人感情好更重要。男人知道体贴心疼女人,那么这个女人一辈子不管贫富,日子都好过。凤天幸和曲红霞就是这样相扶走过来的,看着他们最在意的两个孩子也能如此,真的是闭眼都放心了。当然,现在他们还等着抱孙子,哪里会舍得闭眼,恨不得抱了重孙才好。
    家人和睦,就是最普通的家务事,都不会觉得无聊。收拾好厨房,孙建国坐院里准备洗衣服,馨妍拦不住就也就坐一旁,吃孙建国洗好的新鲜桑葚。馨妍自己吃一颗,给孙建国嘴里塞两颗,至于桑葚孙建国哪里摘的,馨妍一点都不好奇,只要他安全无忧就成。这东西搁在前世,馨妍看都不会看,可如今心态不同,她觉得没有比这个更甜的野果子了。
    桑葚这东西酸甜,容易招虫叮咬,吃多了嘴巴牙齿还会发红,孙建国也就挑了一小碗好的带回来。二老只尝了几个就不吃,剩下的被馨妍跟孙建国两人,衣服还没清好就吃光了。起身在院里的水龙头接水洗好碗,馨妍把碗送到厨房刚出来,没拴着的大门就被敲响。馨妍看向正拧衣服的孙建国,家里来人看到男人洗衣服,总归面子上有些不好。
    显然孙建国并没有这担忧,冲馨妍不在意的摇头,扬声道:“谁啊?家里门没栓,推门就能进来了。”
    门一边被推开,一个讪讪带着年龄的男音响起:“吃过饭了没?老哥都没脸上门见你,你嫂子跟菊英这两个糊涂欠收拾的玩意,不在家看着就干些没脸没皮的事,丢进了脸面,哪还有一点做军属的觉悟。再一个团的,闹的这事一点老嫂子的风范都没有,还让外人看尽了笑话。”
    孙建国脸上的笑容淡去,把手里最后一件衣服拧干放在盆里,把盆端到院里栓的晾衣绳下面。揭过馨妍递来的擦手毛巾,擦干手把毛巾扔到晾衣绳上,才开口淡淡道:
    “现在也没说这些话的必要,谁的老婆孩子谁疼,事情已经发生,我媳妇罪也受了,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才保住孩子。家里没男人,老的少的,被闹的连门都不敢出,你家的歉意,我们家真当不起。赵团长,咱们在七团里一起处事也有五年了,我孙建国什么人,你也看的清楚。从我拒了你二闺女的亲事,你女人哪次见到我,都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也别嫌我说话难听,就你家女人的德行性,有人敢娶也是勇气了。俗话说爹秃秃一个,娘秃秃一窝,祸害人家儿子就罢了,下面的儿女都不知道好赖。”
    孙建国这话一点情面都没留,当着人家面把人家媳妇儿女骂了一遍,赵团长脸上也挂不住。僵硬的扯了扯脸颊上的肌肉,露出一个难堪的僵笑,这事看来是不能善了,可那又能怎么着,赵家有错在先,又上门咒骂把人气晕倒在后。不把事情给抹平,他提前退下来已经是砧板上的事,今后有什么需要关系的事,哪还有脸面回军区来拉人情关系。
    赵团长把手里提着一大兜东西搁在院子里,拉扯过站在门外不肯进来的女人,显然赵团长在家里已经收拾过赵嫂子,红肿的脸颊和青紫的眼角,都是最好的证明。赵嫂子被拉进门,就捂着脸哭,曾经在馨妍和凤天幸跟前叫嚷的多凶悍,现在自尊和脸面就有多难受,哭了好一会,在赵团长不耐烦的哼声中,期期艾艾冲馨妍道:
    “都是嫂子的不对,我这人心直口快不会转弯抹角,那天菊英跟她婆家吵架来的,当时我是真不知道那孽障推了你,我在汪仁镇住了几天回来听说后,就提着东西上门看看……结果没进来门,心里也就有气,觉得我怎么都是老嫂子,又不是故意推人才把事搁下了。后来有人举报,我跟那孽障也是真心来上门道歉的……这事,总而言之都是嫂子的错,是嫂子仗着年龄跟身份对不起你家。”
    能说出这番话,还真难为了赵家嫂子,不过,馨妍并不是个心软的人,对女人的眼泪也没一点感觉。眼泪这东西,除了真实情绪之外,也就一种示弱博同情的武器。馨妍不在乎赵家女人,可她在乎孙建国的看法,扭头看向身边的男人,神情平静无波丝毫不为所动。现在才知道哭,早干嘛去了,眼泪跟道歉用的话,还要公安局跟军人干嘛。真有用,打仗时直接上女人孩子去哭不就得了。
    孙建国本来还想着馨妍会不会心软,现在看来,他们两个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注定要做两口子的人。孙建国除了对馨妍的眼泪没有免疫力,外人就是他亲娘哭死在跟前都不会心软,更何况是一个看不上眼的老女人。尤其重要的一点,这个老女人还祸害过他媳妇跟孩子还有爹娘。
    孙建国皱眉越过赵家嫂子女人,直接看向赵团长,冷淡道:“你家来道歉本来就是应该的,要不要原谅就是我家的事。再说,我嘴上说原谅不怪罪,赵团长自己信吗。提着东西回家吧,要哭回自己家哭去,谁欠的谁还,这点事我孙建国还是分的清楚的。”
    第83章
    赵团长最后带着他家的女人,面色难堪的离开孙家。赵家的来去孙家真没人在意,两家没什么好说的。等人走后孙建国把洗好的衣服晾起来,刚坐下跟馨妍没说几句悄悄话,门又被敲响。这次来的是胡政委两口子,胡政委进院子后,也没见外的坐在院子里,才无奈的说了来意:
    “赵团长两口子来过吧,今个一大早才刚睡醒,赵团长就上门,想让我做个中间人,陪着来你家当说客。这事吧,赵家嫂子做事真不地道,反正我是没这么大脸,能当这个和事佬。你的性格我又不是不了解,这事就是换做我,也不会几句就这样算了。”
    孙建国呵呵一笑,真假难辨似玩笑般,道:“还好你没来当说客,不然连你的面子也要挥了。我刚还跟媳妇说,要去你家专程去道谢,我媳妇养胎那段时间,还多亏了嫂子来帮着照顾,不然……嫂子,别的话我也不客套的了,谢谢你能伸手拉把我爹娘跟媳妇。今后但凡需要我孙建国的地方,只要能办到就不会有二话。”
    胡嫂子咧着嘴笑呵呵道:“瞧兄弟说的啥话,既然你叫我一句嫂子,就甭跟我这么见外。再说,我家你们也没少帮衬。咱们谁也甭在提这些谢不谢的,太见外。”
    馨妍浅笑看了眼孙建国,才对胡嫂子柔声道:“景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嫂子的情分我跟建国哥都会记在心里的。”
    至于这份人情有几分,馨妍和孙建国心里都有数,花花轿子人抬人,听的人心里满意就成。除了帮着照顾家里大半个月外,胡家其他并没任何表示,当着馨妍的面,说着赵家如何的不是,赵家母女那次上门,附近的几家邻居听到动静都来看情况,胡家嫂子可是一直到晚上才来看看。馨妍不去想其中的门道,不代表她不清楚,孙建国跟胡政委还要继续共事,好话人人都会说。
    中午孙建国说什么都没让胡家两口子离开,硬是要留他们在家吃饭,家里菜肉都有,四菜一汤二合面馒头随便吃,主尽宾欢。下午,孙建国跟凤天幸两人,挨个上门去道谢。别人只是搭把手的事,对他们家而言就是救命的大事,而且礼多人不怪,孙家知礼有礼的名声彻底坐实名声。人的脸树的皮,这个时代的人,都还是非常在乎脸面的。
    第二天孙建国归队去,馨妍从右边邻居嫂子嘴里得知,昨天下午赵家二闺女公婆,把赵家二闺女送回来了。至于原因暂时还不知道,不过不少人都猜测,可能是赵家闺女心眼子坏,被婆家嫌弃了呗。至于赵家二闺女脸上的伤,那肯定是她男人给打的呗。而赵家二女婿汪大志,躺在床上浑身肉跟骨头,一动就都钻心的疼,脸上的青肿把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汪母坐在床头一个劲的抹着眼泪,汪父也蹲在屋里,巴拉着旱烟袋还不住的叹气。汪大志脸颊肿的高讲话含糊不清,可也吧经过给说了一边。下半夜他们两口子睡的正沉,谁知道被一拳给揍醒,反射性的嚎啕□□,才发现嘴里塞了布,两手也被绑住。套着黑袋子的大汉什么都不说,就先把他劈头盖脸的打了一顿。等打完了才凶狠的警告他,在管不住媳妇,让她害□□儿,下次可就不是只挨顿打这么简单。
    汪大志这才算隐约知道为什么会挨打,继而就是心头冒火,黑头套的男人把赵菊英揍的呜呜直哭,也没一点心疼感。平时赵菊英就仗着娘家的势,在家里都是鼻孔看人,连着生了两个闺女,家里还没说什么呢,她自己就开始天天闹腾,硬是说汪家不把她们娘三个当回事,看不起她娘家。现在在外面惹了事,人家明显就是冲着她报复的,还好对方没动两个睡熟的孩子,可却苦了汪大志,跟着赵菊英一起受罪。
    挨了顿打,汪家连怎么找回场子都没办法,从赵菊英嘴里倒是知道了事情始末,心里也大概猜出打他们的人就是那孙家的男人,可知道又能怎么样,捉贼捉赃捉奸拿双,凭着猜测去部队里找人家麻烦,根本没人会理他们。再者,赵菊英推的人家媳妇差点流产,断人子嗣不是小事,这么大的仇只不过揍了你一顿已经是轻的。
    这口气汪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谁让赵菊英是他们汪家的儿媳妇,好在找大夫看了,汪大志的伤并没有大碍,歇个月把就能下床。赵菊英这样的女人,纯粹就是个搅家精,从她进门家里就没安宁日子。有这样的儿媳妇,汪母汪父也是多有不满。可人都进门孩子也生了两个,还能怎么着。这次把人这么正式的送回娘家,就是想给她长长记性,学会好歹事。
    汪父把烟斗里的烟灰磕掉,板着张脸对躺床上哼唧的儿子道:“送你媳妇回娘家时,我留意打听了赵家的事,你媳妇跟老岳娘欺人太甚,推人家差点流产不说,去上门道歉指着人家鼻子骂泥巴腿子讹钱货,把人家孕妇活活气晕过去。就是你老岳人,也因着这事提前给内退了,那家男人还是你老岳人手底下的副团,这赵家办事忒不地道。”
    汪母抹了眼泪没好气的呸了一口:“我呸,平时来咱家,一副人五人六样,净干点子下三滥的事,还害了咱家大志。大志。你婆娘爹没退咱也没沾他光,现在退了更跟咱家没关键,你婆娘这次要是不学怪,这个儿媳妇就是不要了,也甭想进咱汪家的大门。你也该学着硬起来,打倒的媳妇揉倒的面,该收拾就得来狠的,打的她听话日子就顺道了。”
    孩子都俩了,这年头也没离婚这一说,女人不听话明事就不能手软。汪家三个人的私下里韶商讨,也算是给赵菊英的日子套了个头,秉性摆在那里,赵菊英今后的日子,可算是有的熬了。不过这些跟孙家没多大关系,家赵团长的内退很快就交接了,七团的团长一职,毫无意外的由孙建国担任。而空下来的副团位置,有孙建国提拔了得力属下担任。
    副团的人选馨妍也见过,她怀孕刚时爹爹去部队找孙建国,后来跟着胡政委一起来家吃饭的一个圆脸青年,叫孟浩平二十九岁,原本是连长。任职副团后来孙家吃饭,嘿嘿的冲馨妍不好意思直笑,一看就是有事求她。孙建国没好气的踢了孟浩平一脚,孟浩平才说媳妇跟俩孩子也要来随军,到时请嫂子帮着照应照应。
    据说孟浩平说。他跟他媳妇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孟家穷吃不饱,她媳妇是家里唯一的幺女闺女,没少偷偷塞东西给他吃。她媳妇哪都好,就是被家里人哄着长大,为人处事忒缺心眼。什么事不说白了都不带听明白的,当初两人相好,孟家反对过,不过孟浩平觉得他媳妇虽然缺心眼,可满心眼的都是他,有口好吃的都是留着给他,这样的女人就算不聪明,可跟这样的人过日子实在。
    孙建国听完,满意的点头,疼媳妇的男人都是好男人。再说了,有个人陪馨妍说话也好,有心眼的孙建国自己都不放心,万一欺负了馨妍可怎么办。可一个月后,孙建国才发现自己放心早了,孟浩平带着媳妇孩子上门吃饭,孟家圆润的媳妇长相普通,看到馨妍后就跟瞧什么稀罕一样,跟前跟后不住的夸馨妍长的跟仙女一样俊,就是人太没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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