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战最是热血沸腾,却也最是漫长,消磨时间,经历了刚刚那一刹那的爆发,接下来的战争却打的沉闷,夯长而乏味,罗马人划着一排排的船桨追在闽军舰队背后,依靠着风帆的便利,护航舰队则是四处躲闪,抓住机会才能船身放横,给后面的追兵狠狠来一季炮弹。
    也只有旗舰襄阳号还有两条五十米海魂级别大闽战舰能够有限的一字排开,除了身前一大堆燃烧或者沉默的军舰阻拦了重型蒙德罗进攻之外,上一次会战已经证明,这两种型号战舰上装备的重型毁船炮,足以对改装过的蒙德罗战舰也造成破坏性打击,所以余下的罗马海军在收拾完闽军小型战舰之前,也不敢去惹堡垒一样的重型闽船。
    此时已经不敢轻视眼前这个黑乎乎的楼船将军,可是看着自己军舰被辇的鸡飞狗跳,李业诩还是忍不住上前询问道:“鲁将军,敢问,为何不与罗马人贴近交战,早点打赢这些罗马军舰,他们明显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李业诩不在冷言冷语,他的官职比较大,鲁宁自然也不会傻到穷追不舍,脸上露出了苦笑,鲁宁苦笑着解释道。
    “跳帮战咱们打不过他们!”
    “怎么可能?”
    李业诩惊叫着又嚷了起来,虽然不在海军中待着,可是海军的一些战绩他还是听说过,当年南天竺征战朱罗王国,大闽的水兵硬是在炮弹释放完之后端着刺刀冲上了对方旗舰,三千打一万,硬碰硬将对方主将活活扎死,方才一战平定朱罗王国,在印度洋上的老虎不会一道地中海就变成老鼠吧?
    鲁宁刚想开口解释,这功夫远处水兵却传来了一阵惊呼,原来一条闽船指挥不当,到底被几条蒙德罗船所包围,划着残桨的罗马水兵愤怒的吼叫声中,几条火龙从船头的龙嘴中喷射而出,十几米的希腊火喷射下,就算外层包裹着放火泥的大闽军舰,还是在熊熊烈火中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炬。
    听着自己战友的惨叫,旁边的舰船想要去解围,成串的炮弹打在了几条中性。蒙德罗附近,奈何这些罗马人也真像疯了一样,挨着沉重的炮火,就是喷个没完。
    一个昂贵的解释,看着鲁宁无奈的摊开手,李业诩也是咋舌,心头却情不自禁蒙上了一层阴影。
    有了这样的利器助战,罗马海军面对大闽不是没有一战之力,他在统帅部曾经看过君士坦丁堡的地图,附近波斯普鲁士海峡极其狭窄,如果狭路相逢,又何处给闽军躲闪空间?
    还好那一战还没到来,此时在大海里,还是闽船占优,激战到了下午,二百多条东罗马舰队主力几乎全军覆没,风帆桅杆被葡萄弹打断,成片的划桨成了断了线的蜈蚣,有的蒙德罗终于吃不住劲儿投降,有的却还静止在水中,依靠船用弩炮投石机发射希腊火炮弹顽抗,最终被闽军十几条船铺天盖地的炮火所吞噬。
    精疲力竭的划桨手根本划不出去,此地距离海岸又太远,没有一条船逃了回去。
    …………
    夜半,罗马海军分舰队驻扎的科林斯港,十几条罗马海防船静静地停泊在港口,岸边的哨塔上,执勤水兵趴在瞭望口,却是呼呼大睡着,就连港口内也是一片寂静,街道空空荡荡的。
    极盛时期这座港口有着十多万人口,然而长期的战乱与贸易的枯竭,如今也只剩下了两三万了。
    绕是如此,一场浩劫依旧悄悄地降临在了这座海港的头上。
    执勤的哨兵梦魇一样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迷糊的看向大海,几点火光猛地映照进了他的眼帘,好像鬼火那样,时隐时现。
    上午巡逻船发现一支闽军水师闯了进来,科林斯戍海总督亲率主力出港追击,根据传来的消息战果还不错,也许是出战舰队归来了吧?
    哨兵决定再等一等,等到确定了再去向自己上司的百夫长报告,没有明确消息,他可不想挨猪一样迷糊的百夫长一顿大脚。
    瞪圆了眼睛,那哨兵足足盯着漆黑一片的大海看了十多分钟,庞大的战舰轮廓方才缓缓显露出来,越看,哨兵越觉得不对劲。
    五十米长的重型蒙德罗的确高大,可来的战船却似乎有些高大的可怕,黑乎乎的船身,就像一座城堡从海上飘来那样,而挂在船身上的灯火,就是巨怪恐怖嗜血的眼睛,奔着自己缓缓逼过来。
    一股无形的压力压的哨兵喘不过气来,半晌,他才猛地醒过身,恐惧的大声嚷叫了起来。
    “闽军,是大闽水师!”
    哨塔上悬挂的大钟当当当的剧烈鸣响起来,可惜为时已晚,巨怪一样逼近的大船猛地大横,旋即黑洞洞的炮口喷射出了雷鸣一般的火光,轰隆一声,还在鸣响不停的灯塔被炮火打的轰然塌陷,十几条罗马巡海船还没等上人就被炮火打沉进了海里,受连累的还有附近的渔船。
    整个科林斯港仿佛活过来一般,无数人充上街头,男人女人拖家带口,带着自己仅剩的一点可怜家当,夺路而逃,哭喊声,叫骂声,充斥了整个整个港口。
    沙滩上,几百个守港罗马军区兵战战兢兢的拿着长矛盾牌,稀稀落落排列在海滩上,几个百夫长还在嘶声竭力的鼓舞着什么,可旋即哗哗的划水声就充满他们的耳朵。
    漆黑的海面上,数不清的登陆船就像上岸交配的海龟一样,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多少,在大海上飘荡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脚踏在陆地上,又从新变成老虎的阿拉伯战士简直欣喜若狂,一声声阿拉伯语的鼓劲儿叫骂声,停在军区守港兵耳朵里,就如同魔鬼的呼啸一样恐怖。
    “啊!他们是魔鬼,我们都要死了!”一个军区兵实在受不了这种压抑了,脱下丢下长矛歇斯底里的大嚷大叫着,转头就像内陆逃窜而去,他的离去如同会传染一般,被恐惧控制了大脑,不论百夫长如何怒吼威胁,成群的军区兵依旧扔掉武器盾牌,不可抑制的溃逃了,最后几个百夫长也是脱了威武的罗马盔甲,闷头加入了溃逃队伍。
    几乎毫无抵抗,阿拉伯人冲上了岸,一面大声的感谢着真主,这些沙漠战士一面凶悍的拔出弯刀,冲着不远处的港口冲了过去,很快,陶罐打碎声,女人的哭喊声,男人临死前的惨叫又是传的老远,跟在后头的部落贵族嘶哑的阿拉伯语声音始终响个没完。
    “抓活的,奴隶能到大闽那里换钱,换烟,他娘的,说你呢,别杀了!”
    有的宅院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哇哇大哭的希腊女人被捆成一串推上街,这已经不是战争了,赤裸裸的一场抢劫。
    天明十分,这个原本是希腊人的海港如今已经完全成了阿拉伯人的地盘,港口,这些原主人一个个垂头丧气被绳子在前面捆着双手,串成一串被塞上小艇,运往渡他们来的大福船,一个个阿拉伯贵族还竭尽所能的伴着手指脚趾,加一块记录着账单。
    另一头,战马与物资也被穿梭不听的小艇运上了岸,港口上,鲁宁凝重的右手抚胸,行的大闽军礼庄重的向李业诩告别。
    “李大将军,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了!”
    同样右手抚胸,仿照突厥人的礼节,李业诩却是面容轻松了不少,满含笑意的回答道:“鲁将军放心,为陛下而战,李某不胜的荣耀!”
    俘虏交接与物资搬运足足持续了半天,下午时分,载着第一批俘虏战利品,遮天蔽日的舰队又是寻着来时候的方向缓缓的退了回去,凝望着襄阳号的巨大船帆,嘹亮的吼叫一声,李业诩在庞大的骑军集团前,猛地拔出了战刀。
    “跟老子走!抢他娘的!”
    在大闽的战旗下,滚滚阿拉伯铁骑如同燃烧的火焰那样,在饱受蹂躏的小亚细亚土地上,再一次扩张出了血红色的轮廓,一座座希腊人的城市,在沙漠铁骑马蹄下开始了哀鸣。
    …………
    安卡托利亚,高加索山余脉的堡垒上,回头回望着山脚下星星点点的火光,负责守卫东罗马帝一道国门的福克斯爵士禁不住发出了一声哀鸣。
    “上帝之鞭又降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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