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与大唐的关系一直颇为特殊。
    翁胥之国!贯穿从唐太宗贞观之治到唐穆宗与吐蕃赞普克黎可足的长庆会盟,这个词始终贯穿着两国历史,虽然是翁婿,却好比自家亲戚,两国的地位是平等的。
    与闽国建立交往之始,虽然禄东赞对李捷态度很是谦恭,但却也没有放弃这个平等对话的地位,可如今,吐蕃赞普亲自拜见闽王不说,还当庭跪拜了闽王,这可就将吐蕃的地位降到了藩属国。
    与突厥,昭武九姓,马来,高棉,林邑国一样的藩属国!国主没有权利与闽王平等对话,只能任凭差遣。
    也难怪赤玛伦如此的愠怒,甚至不顾当庭之上与丈夫发生矛盾将他拖了起来。
    这一跪,可是流多少血都挽不回来的!
    这一跪的同时,却让在场闽国臣撩们心头那股自豪之情油然而生,要知道当年唐太宗都没有令吐蕃赞普长安朝见,跪拜叩首,更不要说长安当今那位陛下了,可如今吐蕃赞普舍弃长安来朝拜我们闽王!
    这不就是说明我们闽国就是正统吗!
    眼看着喜气洋洋窃窃私语的朝臣,李捷嘴角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如今他渴望的政治形态全都这么容易的到了手中。
    闽国从阿拉伯败退回来,损兵折将二十多万,失地数千里,几十个番属,部落背叛,到现在中亚还在与吐火罗,突骑施,昭武九姓的曹国,石国,安国进行着战争,还差点把政权落入了李治手中,要说没在朝臣心中留下点阴影是不可能的。
    人心就是这么奇妙的东西,表面上碍于李捷权位没人敢对失败加以指责,加上李捷一回归就摆出罢军制政,动员四十万府兵修河工,但毕竟心里存了个疙瘩,再次用兵时候,只要稍受挫折,这个疙瘩就会无限被放大出来。
    还好,如今在吐蕃身上找回了自信心,自豪之情一下子就冲淡了闽国上下心头埋藏已久的阴霾,眼看着群臣喜气洋洋的样子,李捷也是愉悦的亲自高声嚷了起来。
    “开宴!”
    再次拱手拜谢过后,百官兴奋的各归席位,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个个胃口大开的文武甩开腮帮子就对桌上美食开动起来。
    悠扬的华夏韵律开始在闽王殿流淌过,其中还参杂着胡笳十八拍的悲凉,胡琴羌笛的欢快,高高举着托盘的宫女不断穿流殿上,将美酒佳肴一盘盘的托运到官员面前。
    闽国俸禄虽然高,但不少美食可不是一般有钱能吃到,大量食材的收集来自全国各地,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有钱,还需要有势力,偌大闽国,便也只有闽王能办的如此全面。
    除了美食之外,更是有宫廷美酒,西域葡萄酒,雪原上的青稞玉酒,突厥草原的烧刀子一口就能让人满面通红,素来一豪饮闻名的唐人也是呛得直吐舌头。
    不光是美食美酒,还有美人可观,大唐的露胸装可是赫赫有名,却也有着森严的等级限制,官没做到多少品,家人是不许穿的,难得看到一个个选自民间良家女甚至贵族官宦小姐的宫女儿抹胸半解,一个又一个的穿过面前,看的一个个男人更是口干舌燥蠢蠢欲动。
    有酒有乐有美人,一个个肚里有点墨水的风骚士人更是耐不住了,现场就有要笔墨挥毫泼墨银诗作画的,还有喝醉了打着醉拳高歌一曲的,公鸭嗓暂且不点评,气氛倒是上来了。
    大唐的舞乐亦是一绝,从秦王破阵乐到霓裳羽衣曲,撑起了一个时代。飘摇的衣袖,足足一百多靓丽舞姬曼妙的旋转舞动着身姿,或是旋如牡丹,或是引首弄资,将女人的妩媚展现淋漓尽致。
    夹杂在其中,还有波斯的肚皮舞,拜占庭的拉丁舞,一个个独特的舞者穿梭不息,在舞阵中如同一个个莲花吐蕊那样时进时出,引得附近权贵官员喝彩不已。
    就连闽王李捷自己都是侧着脑袋,看的津津有味,不时间轻轻合掌几下。
    面前摆着大唐特色菜浑羊殁忽,百岁羹等美食,脆皮的烤鸭散发出令人口舌生津的味,尤其是浑羊殁忽更是难得,取整只羊,羊内填鹅共同烹烤,烤好的羊弃之不用,专食腹内填了糯米,已经吸取了整只羊精华的烤鹅,不说这味道,造价上都是令人咂舌。
    不过美食美酒当前,歌舞摇曳身边,赞普芒松芒赞夫妇此时却一点儿胃口都提不起来。
    似乎对自己刚刚出格的一跪都没了知觉,芒松芒赞一双眼睛一直紧盯在闽王身边明月郡主李晨曦的身上,瞳孔随着她头上三环髻摆动而摆动,眼睛在她衣衫长袖下撩动而缭乱。
    盯着他,赤玛伦也没有了刚到京师时候的美好心情,一双眼睛冒火一般的死死瞪着丈夫衣领上,挨着这附近的几个吐蕃贵人无不是胆战心惊缩在一旁,生怕被波及到。
    “父王,这个家伙好讨厌啊,色眯眯的盯着人家看。”
    李捷端起一杯酒刚要饮下,冷不防自己闺女重重拉了拉自己衣袖,酒业淋了好不容易流出来的胡须一下子。
    “还不是因为我家晨曦漂亮,人才会盯着.”一面苦笑着擦拭胡子哄着闺女,李捷一面扭头看了过去,一眼之下却是让李捷心头一紧,芒松芒赞抛过来的眼神绝对可以堪称赤果果了。
    “这个混账色狼!”牵着李晨曦的手,李捷另一只手则是捏起了下巴暗骂着。一丝警觉在他心头泛起,吐蕃人啥德行他可知道的一清二楚,抢掠成性还好色如命,不然松赞干布为何花了这么大力气去长安迎娶文成公主。
    要是芒松芒赞这时候提出和亲,处于两国蜜月期,李捷还真头疼如何拒绝。
    必须想个办法转移这个小色狼的注意力!想着,李捷的眼睛就向下巡视起来,冷不防,趴在桌子上蔫蔫的秦怀阳引起了李捷的注意。
    这色鬼是秦怀阳引来的,恨屋及乌下李捷咬牙切齿的招了招手,身旁侍候的斯婆罗提陀立马凑了过来,听着李捷一阵耳语。
    蔫蔫的趴在桌子上,秦怀阳有气无力的犹如瘟鸡一般,就算酒肉在前也是没有了力气。
    本来跋涉了半个月从吐蕃回来,背上的伤还没好利索,本来秦怀阳是计划下午要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缓解一下旅途的疲惫,谁料到刚一回来,就遇到高阳公主夫妇也是换防返京休整。
    这女人还真是不可思议,明明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一听高阳公主说返京庆祝大血拼,自家婆娘又是如同打了鸡血那样斗志昂扬蹦了起来,偌大的东西六市外加西单步行街硬是被俩妞逛了个遍。
    一面羡慕去兵部交令的房遗爱,一面好男人秦怀阳都是跟着累的吐血,晚上更是换了身衣服就匆匆来王宫赴宴,趴在桌子上,秦怀阳是累的扒烤鸭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旁,高阳公主还凑了过来,俩妞喜滋滋的嘟囔着下午逛街的收获,听着俩人的八卦,秦怀阳则是半睡半醒的趴着,冷不防这功夫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背上。
    大昭寺那一刀差不点没把骨头砍断,这一下子秦怀阳禁不住熬一声蹦了起来,刚要发火,看到惊愕的闽宫黄门令斯婆罗提陀,一肚子火不得不憋回去,悲催的拱了拱拳头问道:“斯公公,找末将有何吩咐?”
    惊愕的看了一眼秦怀阳的大动作,斯婆罗提陀这才压低了嗓音凑过来,指了指远处正茶不思饭不想的吐蕃国主小声说道:“闽王有令,让将军去与吐蕃赞普攀交情,务必把他灌醉!”
    “啥?”
    秦怀阳好悬没哭出来,就算在军中,他也不善酒,而且背上的伤还没好。至于芒松芒赞?别看吐蕃国主才十几岁,吐蕃有时候寒冷的需要喝酒御寒,赞普更是喝酒跟喝水一样。
    “怎么,将军可有难处?”
    君命难违,看着斯婆罗提陀惊异的老脸,秦怀阳不得不悲催的拱了拱手:“臣,没有问题,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斯婆罗提陀咋一回去复命,秦怀阳就跟要他命一样,满面悲催的对着身旁聊天正欢的两位女士抱了抱拳:“娘子,高阳公主,在下喝酒去了。”
    立马停下话语,李雪雁关切的抓住了秦怀阳衣袖问道:“郎君,你的伤还没好,怎么能又去喝酒?”
    “闽王有命,命为夫灌醉吐蕃赞普。”郁闷的解释着,秦怀阳又很有自知之明的悲催说道:“娘子,到时候别忘了一定要让秦六把为夫抬回去啊!”
    “妾身知道。”也知道自己郎君几斤几两,李雪雁也跟诀别一样悲催的说着。
    就在夫妻俩跟生死别离一样恋恋不舍时候,高阳公主却听的忽然眼睛一亮,饶有兴趣的伸出涂着赤蔻的指甲也是拽住了秦怀阳衣袖,饶有兴趣的向一旁偏头看了过去。
    “那位,就是吐蕃赞普?吐蕃也算是个大国,秦姐夫,吐蕃王宫是不是很有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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