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嗯~轻点!”
    一声声“引人入胜”的声音从身底下的房间中传来,引得李缺还是忍不住苦笑着低下了头,一直在身旁犹如苦行僧一般静立不动的那位萧家铁卫老者则是叹息了一口气。
    “郡主,你的心又动了!你的心始终静不下来!”
    “萧老,那你始终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学佛?”这些天,几乎讲整个拉萨的大小寺庙都走了个便,佛也拜了,苯也拜了,婆罗门也拜了,而且跟随着这位萧姓老者,一拜就是静坐一天,这么多天,李缺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想学的是战阵上的功夫,杀人的本事,为什么要学佛?”
    听着李缺一连串的问题,苦笑更为浓郁,萧姓老者也是摊了摊手:“郡主,闽王将您托付给老朽,那老朽也冒昧的问一句,十八班武艺,您为什么要学铣鋧?”
    所谓铣鋧,就是小矛,类似于投枪,却更短更为沉重,为当年南陈名将萧摩柯的独门绝技,靠着这门绝技,萧摩柯曾出战陈主陈霸先而无人可挡,后又屡次大破北齐,北周,破军杀将,曾一次率十二骑追杀北齐数万大军数里之遥,又曾一战俘获北齐萧柯等将四十六员。
    一直到萧摩柯七十三岁追随汉王杨谅起兵反对隋炀帝继位,战场之上,他的大名依旧令人闻风丧胆,可见其武略之胜,这么些年,李捷所学剑法刀法早已经被李缺吃透,为此,李捷不得不为李缺又找了一个新的师傅。
    十八般武艺,李捷手下的人才还真不少,但一一展示过后,李玉儿却是一眼相中了这铣鋧,回来后,就一直跟随这萧姓老者修习。
    别看这个干瘦老头不起眼,当初他就曾经追随萧摩柯后半辈子,征战了大半个中国,直到汉王杨谅谋反失败后才受伤归家,征战大半生,老头子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萧家出了这么多官,却没有一个敢轻视的。
    这一次,萧老头问的很郑重,着实让李缺踌躇犹豫了好久。
    忽然间,细腻却掌心满是茧子的拳头猛地握在了一起,银色的面具映照着银色的月光,李缺的牙齿都咯咯作响了,一股发自内心的悲痛与愤怒从牙缝中挤了出来。
    “为了杀一个人!”
    “一个人?哦?”颇有些奇怪的晃了下苍头浩首,萧老头感慨的吐出一口气评论道:“十八般武艺学来,谁不是为了杀人?好,既然你已经回答了老夫的问题,老夫也当解了你的疑惑。”
    “当初跟着老将军,老夫也奇怪,将军行伍之人,行杀戮之事,为什么要去信着虚无缥缈的佛,直到一天,将军的话让老夫幡然醒悟。”
    “将军说:我不信佛,我欣赏佛的境界,享受佛的静!”
    这一句话,让李缺银面具下黑色的双眸终于露出了些许明了。
    战阵之上,刀来剑往,挣得往往是生死一瞬,敌大将往往身边簇拥亲兵成百上千,如果要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有时候不光需要骁勇善战的武艺,还要需要些特殊技艺,就比如弓弩。
    可是马上颠簸,刀来剑往,就算神箭手也未必保证百发百中,而且弓弩的力量重甲也可以抵消,有时候机会只有一次,所以萧摩柯更加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力量,选择了类似标枪的古兵器铣鋧。
    倚仗着自己的悍勇杀到敌阵中,然后三十步内取上将性命。
    可这时候第二个问题又来了,投掷铣鋧需要全身力量,将全部的精气神集中在一点,甚至自己的世界中已经没有了自己,没有了身边纷乱的血腥战场,只有手中铣鋧以及将要击杀的目标,这个境界可不容易做到。
    恰好,这个时候南朝佛教盛行,萧摩柯就看上了禅宗的忘我境界。
    “做到忘我吗?”
    喃喃的复述了一句,按照之前去各大寺庙参拜时候的心境,李缺宝相庄严的打坐起来,开始静的犹如不动明王,将自己的心放空,似乎天地间一切嘈杂都开始远去,身下房子中叽叽咕咕的声音似乎再也不能在李缺心境中搅扰起一丝波澜。
    宁静如佛陀,李缺的手里却始终握着半米多长的铣鋧,黝黑而尖锐的铸铁凿头在月光下散发出一层银色的寒光。
    看着这个状态下的李缺,萧老头禁不住满意的点了点头,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大昭寺后院的院墙,三五十个黑影猛然翻了进来,一刹那,萧老头的眼神犹如鹰一般锐利的盯了过去。
    这一趟实际上闽国使团的护卫不少,毕竟要携带数千贵人俘虏,还要运送几十车的财物,但携带进大昭寺的却是不多,没有那个国主喜欢自己的都城里进驻别国的兵马,所以在大昭寺后院,秦怀阳不过带了几十个护卫以及仆人而已。
    紧挨着布达拉宫,有吐蕃重兵防御,就连闽国的府兵都是松懈了几分,门口处,两个府兵靠着门柱,无趣的闲谈着,浑然没注意身后两团影子有如鬼魅那般贴了过来。
    嚓~爽利的两声,利刃一闪即逝,喉咙里喷着鲜血,两个闽国府兵惊愕的软倒在地。嗅着血腥味,嘴角流露出了骇人的狞笑,郭待封狠狠地一挥手。
    秦怀阳呆的大昭寺后院是个三进的院子,此时,正使那件最大的屋子中,哦哦啊啊的声音依旧荡漾不停,柔和的烛光照耀下,两个身子紧紧贴在一起。
    不过,倒不是什么春宵苦短,秦怀阳趴在下面,探路着健壮的后背,也裸露出了花猫一般整整一后背的青紫,马球冠军可不是那么好夺得,苦战一天,他身上大大小小的淤青不知道多少处,趴在他背上,李雪雁的芊芊素手正拿着药膏不断的涂抹着。
    男人不论再怎么英勇果敢,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却总是放松的,于是乎各种杀猪一般的惨叫不断传出来。
    “哦!啊!娘子,轻一点啊!为夫的骨头都要让你按断了!”
    听着自己男人龇牙咧嘴,一面抹着,一面李雪雁还气呼呼的嘟着嘴:“哼,今天你不是很能耐吗?白天的英雄劲儿哪去了?”
    “能耐是展露给外人看的,娘子面前,还用那些伪装干什么?哎呦,轻点!”
    再也没有比这更动听的情话了,嘴角挑起一丝笑意,尽管秦怀阳还是这般哇哇乱叫着,李雪雁的手依旧不自觉的轻了不少。
    足足半个时辰,方才把秦怀阳身上的瘀伤,擦伤都涂抹上药酒,抻了抻胳膊,李雪雁就打算去一旁吹灯,不想秦怀阳却忽然拉住了她,笑嘻嘻的说道:“娘子!”
    “不行,你都伤成这样子了.”
    “放心吧娘子,门这回我真的锁好了,打不了让你做一次骑士,我做一次马!”
    都是年轻男女,李雪雁小手一顿揉搓,秦怀阳没有反应才怪呢,听着自己郎君荒银的提议,李雪雁的小脸一下子涨得通红,没好气的啐了一口。
    “不行!”
    “行!”
    “不行!”
    “行.”
    到底也是年轻男女,磨着磨着,李雪雁半推半就的就被秦怀阳拖上了身,衣衫慢慢剥落,眼看着一场“狂野马赛”就要上演起来。
    咄~
    突然间窗子一震,吓得李雪雁又是一哆嗦,悲剧的尖声叫道:“郎君,你不是锁门了吗!”
    看着就钉在床榻上头入木三分,颤巍巍的弩箭箭簇,刹那,秦怀阳的眼睛都直了,表情也迅速变得严肃无比。
    “小心!”
    大吼着,秦怀阳猛的抛出被子,同时搂着李雪雁就翻身下了塌,刮起的被子飞到半空中,搜搜的声音中又是十多支利箭扎了上去,有力的强弓竟然将被子都钉在了墙上。
    满头冷汗,从地上捡起一支绣花鞋,秦怀阳随手向酥油灯打去,正中的油灯摇晃着倾倒在地,整个屋子顿时黑了下来。
    “靠在角落里不要动!”
    听着秦怀阳小声的吩咐,李雪雁乖巧的点了点头。
    大气都不敢喘,也顾不得穿好上衣了,摸着黑,秦怀阳蹑手蹑脚的摸向了剑架,眼看着最上面那把横刀就要到手,冷不防背后又是噗噗两声,窗户被撞破,双手执拿利刃的刺客狠狠闯了进来。
    再也顾不得隐蔽,闯到剑架前抓起横刀,趁着杀进来的刺客还没有适应室内黑暗,秦怀阳直接狠狠一刀捅了过去,逼人的寒芒一闪而逝,噗嗤一声顺着来人腹部向上通了个对穿。
    第一个刺客当即软倒在了地上,可没等秦怀阳拔出横刀,背后忽然又是一凉,火辣辣的疼痛感猛地传来。
    刀都顾不上了,秦怀阳直接将刺客尸体扔了过去,同时矮身去抢掉落在地上的剑,可就在这时,对面窗户又是轰的一声,第三个刺客轮着横刀迎面狠狠劈了下来。
    慌张要拾剑相隔的秦怀阳却忽然胳膊一软。
    下午毕竟他耗费太多力气了,双臂酸痛,这时候竟然脱力了。
    眼看着迎面劈来的利刃,听着那头李雪雁惊骇的尖锐叫声秦怀阳满心不甘的闭低吼咆哮着。
    吾命休矣!
    噗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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