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儿?”
    被推搡下车,左右看了一圈,萧蛮满是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头,跟着下车,金胜曼却是生生打了个哆嗦,只有李捷还是那副恼火的表情,淡淡的说道:“进去就知道了。”
    门口守卫打开了木头门,一路穿行进去,排成排的石头房间映入眼帘,每一个都有粗重木头做成一面笼门,里面密密麻麻不知道关押了多少人,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地上也是脏水横流,一个个衣着褴褛地男人麻木的坐在其中。
    “大小姐!”
    皱着眉头跟着李捷往里走,刚走到一半,猛然从笼门里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萧蛮脚踝,立马吓得她花容失色向后退去,却不料手被绑在背后根本掌握不了平衡,径直摔了下去。
    啪,一只手猛地扶住萧蛮下落的后背,再次将她扶了起来,此时意识到闯祸了那人也赶紧松开了手,扑通扑通把头嗑在了大牢肮脏的地面上。
    “对不起大小姐,小人无心,还请大小姐救命啊!”
    回过神来,定睛看去,萧蛮顿时露出了震惊深色,一道伤疤从那人左臂一直延伸到左手,长长的豁口已经流下了滚滚脓疮,难闻的恶臭味更是浓郁,看那人衣着,明显是她萧家的水手。
    “大小姐,小人家里还有六十老母,小人临行前,妻子才刚刚诞下孩子,小人不能死啊!求大小姐救命,救救我吧!”
    一双颓废的眼睛满是对死亡的恐惧,男人把头嗑的咣咣作响,当即让萧蛮同情心大作,愤怒的扭过了头对李捷质问起来:“你们就这么对待俘虏的,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了!为什么不给他医治?”
    “别忘了!”脸上噙着冷笑,李捷却是傲慢抱起了胳膊:“别忘了,战争可不是我朔王李捷挑起的,我想结束的时候,你们萧家却还不想结束,那死伤如何,你又有什么可责怪我的?”
    萧蛮当即愣神的哑口无言,李捷却是继续冷冰冰列举起来:“那一夜你们的内应在城内掀起叛乱,死伤三百余,焚房屋百间,被你们击沉渔船十二,死伤四百,战争堵塞登州港,多日无商船,战争耗铁二十二万斤,油三千桶,其他物质无算。”
    “既然你们平白让我多了这么多损失,又不肯勇于承担下来,本王当然要报复,现在这个人的命就掌握在你手里,只要你承认兰陵萧家是袭击登州港主谋,让本王的损失有人承担,本王就就立刻给他医治。”
    这一回,萧蛮又是沉默了,别看她大小姐任性刁蛮,她也知道,这可不仅仅是个承认的问题,被李捷抓住把柄的话,要么兰陵萧家被李捷架空,成为傀儡,要么上报曹廷,攻击藩王属地,可是造反,夷三族的大罪。
    怎么也没想到三万多人攻击一个守军不足五千的港口,竟让会败得这么惨,沉默着,萧蛮头也不回的往里径直走去,一张俏脸上却满是愧疚,化脓男子顿时呆立在了那里,李捷则是摇了摇头,继续向里走去。
    “啊!”一声惊叫,萧蛮直接被推进了大牢里,差点摔倒,眼看着墙角蟑螂横行,脏兮兮的粪便发出难闻气息,萧家大小姐当即花容失色的气愤的撞在了牢门上,尖声嚷道:“姓李的,士可杀不可辱,你干脆杀了我好了!”
    “不要急,今夜是你最后的机会。”冷哼一声,李捷却是转头就走,一面走一面阴冷说道:“如果明天午时,你,或者萧家在没有让本王满意的消息,本王就把你们真的当倭国海盗绞死,哼哼,武藤美美子。”
    “金胜曼,今晚你就留在这里,等她回心转意。”
    楞了一下,又是激灵灵一个寒战,金胜曼畏惧的提裙应道:“遵命。”
    “绞死……”靠在牢门前,萧蛮则是双眼发直,失神的嘟囔着。
    “这叫个什么事?”捂着鼻子到了牢门口,李捷自己也是直摇头,颇为郁闷的嘟囔着:“明明本王才是受害者,弄得本王跟坏人似的。”
    “我要见齐王,来人,我要见齐王,我有些机密,齐王殿下一定会感兴趣的!”
    就在李捷转身刚要走时候,牢里头却忽然又是阵阵喧哗声让李捷疑惑扭过头,来的路上却又是一个衣衫褴褛的邋遢男人伸手不断大嚷着。
    “这是?”李捷禁不住斜过眼睛,牢头立刻紧张一抱拳答道:“此人是被刘大都督舰队捉回来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疯了,见人就喊,上面也曾经来人过问一两次,那人却什么都不肯说,就再没人管他了。”
    眼看着那人脸上满是泥土似乎有些熟悉,想了想,一肚子憋气的李捷却又摇了摇头笑骂道:“不是想见我哥吗?你就慢慢想吧,他老人家可不像本王这么闲,没事愿意来大牢转悠。”
    摇头晃脑中,李捷就上了马车。
    转眼,一天又过去了,不出所料,萧家和萧蛮都没有屈服的消息,第二天不到午时,整个登州港却热闹的如同过过节一般,一方面阻塞港口的楼船终于全被拆完,航路顺畅,一方面又是公开处决的海盗。
    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娱乐节目,虽然鲁迅先生一再批判中国人的麻木,但是看热闹每个国家人都有的天性,更何况生活也的确是无趣了些,所以处决也会如同过节一般吸引大批人流主意,不光是平民,不少富得蛋疼的公子哥居然都凑合了过来。
    人群中,谁都没注意,一个伛偻老者也是捂着肚子混在其中,双腿还直颤,冷汗津津的样子如果不是几个年轻人搀扶,说不定早已经倒在地上了。
    “嘿,你听说没,这才处决,还有个女海盗。”
    “是吗?女人还能出来当海盗?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倭国那是蛮夷,女人都野蛮,不过女海盗名字听说挺好听的,叫什么武藤美美子。”
    几个闲汉闲聊中快速奔向处决地点,听的后面虚弱老者却差点没晕过去,武藤美美子,可是萧家大小姐去倭国泡温泉时候,无聊为自己起得倭国名字,当众绞死萧家家主的女儿,他朔王齐王真要和萧家死磕吗,要知道,朝代更迭都没杀死萧家,南北朝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自然有着他的恐怖!
    但结合刚刚得到的消息,萧娄竟又是叹息一声,这朔王同样真是够强硬的,看样子,他还有强硬的本钱,可惜当初自己不在萧家,不然一定会阻止族长那不理智的行为。
    跟着进去看看吧,希望李捷是虚张声势。
    怀着这种心情,萧娄竟也是往港口挤了过去。
    原本被焚毁的货栈工厂,如今干脆被夷成了一片平地,正好挤满了人,密密麻麻的绞架如同森林般林立在海边,码头前却是大批的登州军兵,长长步槊直接树立朝外,让几米外的人群根本不敢往里挤。
    “真,真是大小姐,还有阿义,他不是行船去倭国吗?”
    身边人的惊叫让萧娄竟又是一哆嗦,定睛过去,一身秀金粉红棉裙的萧蛮在被处决犯人中异常显眼,尤其是她身边还多了一群萧家族人,负责押送这些萧家族人的,却是胖乎乎的倭人,眉飞色舞的模样猥琐小胡子都翘了起来。
    明显,李捷下定的任务让山本三胖夺了头筹,他也是运气好,正好碰上了沿海去九洲的萧家货船。
    “娄竟叔,咱们上吧,一定要把大小姐救出来!”眼睁睁看着萧蛮也被推搡着走向绞架,几个兰陵萧家年轻人当即急了,悄悄摸向了怀中的利刃愤声建议着,萧娄竟却仿佛丢了魂一般喃喃的摇着头。
    “李捷这一手毒啊,真要让他把蛮儿当众绞死了,萧家百多年海上的威严就没了!”
    不提下面萧家诸人复杂的心情,台上,跟在行刑队一旁,李捷却是满脸的邪笑,亲自把萧蛮送到了绞架旁。
    “哼,无耻的强盗!”左右打量着被捉来的萧家族人,萧蛮又是满是愤懑冷哼着,李捷依旧笑容不改,淡淡地说着:“彼此彼此而已,萧大小姐真不改主意吗?你们的生命可都在你一念之间。”
    “哼,无需多言。”撇过小脑瓜,萧蛮居然直接站在了凳子上,把脑袋塞进了套索中,然后有神的大眼睛又是扭过来怒视着李捷,遗憾摇了摇头,李捷直接挥了挥手,包括倭人将领,萧家人在内的一百多主要“战犯”全都被驱赶上了板凳。
    别人可没有萧大小姐这种气度,几个萧家商业负责人干脆腿儿都吓软了,估计要不是绳索吊着,直接就翻了下去,更令人尴尬的是,十来个倭人居然因为身高太矮,站在板凳上脖子都够不到绞索,弄得几个刽子手不得不两人托手将他们举上去,弄得下方登州居民一阵哄笑。
    眼看着各就各位,高高的船头上,李佑也是兴致勃勃开始了他的表演,高声喊着:“诸位登州父老乡亲们,这些就是前些日子觊觎我登州财富的海盗贼子们,今天本王就依照大唐律令判处他们全部死刑,绞死在此,一切与登州为敌的匪寇都将是这个下场,卑贱的死在港口,让乌鸦啄食他们被诅咒的身躯!”
    “殿下千岁!”听着李佑热血沸腾的宣言,下方登州民众当即也跟着沸腾了,群情激动的挥舞着手臂高呼着,欢呼震天中,李捷又是暗暗问道:“最后一次机会!”
    “哼!”萧蛮再一次撇过头,冷哼到,弄得李捷叹了口气,旋即伸脚一踢,帮的一下,凳子倒了下去,绳索作用下,萧蛮当即猛地一僵,片刻就小脸憋得通红,捆在身后的手用力挣脱着,两只小脚也是卖力的踢蹬着,似乎一个信号般,其余刽子手也是猛然踢掉了凳子,托着倭人的刽子手干脆猛然一蹲,整个刑场内,到处都是绳子绷直的嘎吱嘎吱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李捷的视线中,萧蛮的小脸已经憋得发紫了,香舌都是吐了出来,剧烈的挣扎中鞋都踢飞了一只,死亡带来无比的恐惧,让倔强如同萧蛮,惊恐看向李捷的眼神中都带了点点哀求。
    “萧家还真够心狠的,自己家大小姐被绞死,都不肯低头?”数着时间无奈叹息一声,李捷到底是伸脚踢向了绞架下方,几乎与此同时,看台下方一个银发老者高声喊道:“等等,住手,萧家服了!”
    一道银光弹出,粗绳子应声而断,砰地一声,萧蛮重重摔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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