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造反,人生百年也不过遇上一会,吾等何其幸也!”
    真不愧是天生政治家,哪怕乔装打扮偷偷出了朔王府,临走前武媚娘的眼睛中依旧熊熊燃烧着兴奋的火焰,目送着她的身影三下两下翻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李捷却是无奈摇头,怎么也没想到,哄老婆一番胡闹,竟然不经意间照成了如此大一番影响。
    “朔王贤,天绽莲,仙光亮透西北边。”
    李捷发愣中,忽然阵阵童谣传入耳中,看着一个个天真无邪的孩童疯闹着跑过街角。李捷的心头却是重重跳了几下,扭头就回了府,一面走一面还吩咐着:“快传杨先生,王长史招远殿议事!”
    仆从急急忙忙的走着,李捷在后面也是头疼的捶着脑袋,苦闷的嚷嚷着:“逼蛇出洞,说的简单做的难,太子造反案的导火索究竟是什么了?好像是齐王谋反,好像是那个人牵扯到了两起谋反案当中,这家伙是谁啊?”
    忙碌与密谋中,几天就这样过去了,一转眼,又到了三天一次的大朝会,大清早,朱雀广场还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诸多官员等候在那里,不过不同于往日,一贯活跃的朔王李捷今天却是安静了许多,静静的抱着笏板等候在那里。
    又是半个时辰的苦等,终于,在天刚放亮的时候,掌门太监如约的扯着尖细嗓音出了门,大批官员立刻紧张排好了队列。
    “四哥,请。”憋了一早上,李捷终于爆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伸手恭敬地向前比划了一下,魏王李泰却全然不领情,满是嫉妒的冷哼一声,晃动着肥硕身躯就走到了前面去,倒是让领队坡着一只脚的李承干满含深意回头笑了下,可惜这笑容也是冰凉凉的。
    亲王与宰相在前,大队的朝官队列,跟随着禁军缓步步入太极宫,迎着冉冉升起的朝阳进到了帝国的心脏。
    搜身,列队,夯杂的礼仪已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时间,,恭敬地站在大殿之上,等候许久,上方丹殿中,却久久都不见李世民的身影。
    这对于一贯勤政的太宗皇帝来说,可是太罕见了,一时间群臣忍不住议论纷纷,又是过了两柱香的时间,在太监颇有些匆忙的引领下。李世民这才抖着浑身繁杂的衮服流冕快步上了丹殿,离着老远,就能看到皇帝陛下脑门上的汗水。
    不过阳光中,明眼人也能一眼看出,似乎李世民的气色照比以往要好了不少,终于步入了正轨,群臣问安,答礼落座,然后李世民才有些兴奋不好意思的抬起袖子对群臣笑道:“前几日大慈恩观的孙道长入宫,传给朕一套五禽戏,今日早晨打着打着,就沉浸在其中意境不能自拔,诸位爱卿见谅。”
    一个皇帝对臣僚道歉,已经显得够大度了,可惜这还是大唐,首先房玄龄就忍不住皱着眉头出列朝班,满是苦心的劝诫道:“陛下,五禽之戏终属于小道,陛下天纵之资,还是应当把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
    “房相不然!”
    李世民都低头听过了,却没想到一个不同声音忽然才朝班中响起,当即让所有大臣都为之一愣,有些发傻的看着李捷从朝班中悠悠然转了出来。
    “国家大政虽然重要,但暂时还没有到刻不容缓的境界,而父皇略微研究一下五禽戏却是好事,此戏通络明目,活动筋脉,沸腾热血,延年益寿之功效古来已有记录,而且与铅汞丹毒不同,五禽戏主要讲求养!”
    扭过头,李捷看着房玄龄反问道:“一个养好身体,精力充沛筋骨健壮的天子主政者当朝是万民之福,还是一个身体亏虚,体弱多病的天子当朝是万民之福?房相以为何?”
    这可是本王爷好不容易促成的啊!怎么能让你给搅黄了,面上大义凛然,李捷心里却是暗暗腹诽,还好,遇上的一贯大度的房玄龄,愣了片刻后,皓然白首的房仆射居然抱拳微微对李捷拱了下手。“朔王高论,房某受教了。”
    德高望重的房玄龄都认错了,几个憋得气鼓鼓的御史也是不得不把话咽了回去,没想到李捷却是得寸进尺了,举着笏板再一次深深一鞠躬道:“启禀父皇,满朝文武多耗于文牍公案中,烦劳于政务,却荒废了身体,今晨又有十多位同僚伤风请假,儿臣认为,此都乃缺乏运动所致。”
    “既然父皇觉得五禽戏有轻身健体之效,何不推广于臣工?每日早朝之前,朱雀广场之上,正适合演五禽戏之效!”
    好家伙,广场舞都推广到大唐了!想象着一大群朝廷重臣宰相大猴子那样在朱雀广场门口蹦蹦跳跳,李捷心头忍不住猥琐暗笑。
    自己儿子把宰相说认错了,李世民也是感觉龙颜大悦,大笑着捋着胡须就言了一声善,让刚想开口反对的魏王李泰当即不得不把话咽了下去,苦撑着一张胖脸笑呵呵说道:“九弟所言甚是,儿臣这身子骨,也该运动下了。”
    “臣以为可行!”太子李承干居然也扭身转了出来,平时这三位可都是冤家,头一次意见这么整齐,居然让满朝文武都愣住了,广场舞计划就这么被糊里糊涂定下了。
    一点插曲过后,朝堂之事又步入了正轨,首先又是房玄龄出班,深深的鞠躬启奏道:“启禀陛下,今大地回暖,春耕在即,国之大事,不可不察,臣认为,当广派遣司农官提早深入各州县,督促农耕,尤其晋阳,蒲州一代,去岁耕种怠惰,更应该严加督促,臣认为,陛下当祭农神,昭告天下!”
    “臣附议……”
    “臣认为……”
    一个个或红袍,或紫袍官员纷纷出班,将大唐朝廷的优良传统再一次发挥了出来,政争之前当办实事!不论李捷,抑或太子,魏王,侯君集等人都把事压在了心里,静静的按耐着。
    足足两个时辰,整个大唐春耕计划这才初见雏形,李世民更是当场定下了即日沐浴斋节,三日后步于城郊,亲蝉祭农这一国之大事,这才让朝堂的紧张气氛一扫而空。
    眼见着事毕,憋了许久的太子李承干终于按耐不住,清咳一声就要出班,没想到在他之前,李捷却是更早一步站了出来,就欺负他腿脚不利落,面色一黑,碍于面子,李承干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启奏父皇,大唐如今歌舞升平,我们的西南域吐蕃,此时却依旧饱受战火蹂躏,儿臣认为,此举大大有违我大唐大国风范,天可汗牧养万民之使命,儿臣认为,和亲事当早日议定,以大唐的名义,还西南一个天下太平!”
    这一番话,李捷说的慷慨激昂,但朝堂之上,不少人却是禁不住哗然,怪事儿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先是三个冤家意见统一了,然后一贯反对和亲的李捷居然支持上了。
    不过这事儿也是在理,和亲使节被躲,汉以来少有的耻辱,片刻后国子博士孔颖达首先站出来附和起李捷的提议来,深深弯腰启奏道:“臣认为朔王有理,此事关系天家颜面,尤其是无耻象雄尚且敢茂我大唐之名,当早决断。”
    “臣亦赞同,大唐如今北隅征讨不臣之薛延陀,吐蕃国主有心,何不以大唐之名义令其讨伐不臣,既彰显无吾国威,又安定西南边疆,岂不一举两得。”早已经通过气的岳父老丈人长孙无忌也是站了出来,不过进言后,老家伙又是狠狠瞪了李捷一眼,让李捷郁闷的直揉鼻子。
    长孙无忌起了个头,大批关陇世家臣僚立刻也跟着出了列,大批高官紫袍闪动,让李泰吃惊的同时更加嫉妒,李承干却在这一刻举棋不定了。
    李捷这个混球是什么意思?像孤示威吗?
    如此多朝臣赞同,李世民当即也是从善如流,笑着昂首应到:“既然诸位卿家认为可行,那就这样吧,来人,传召吐蕃大相禄东赞觐见!”
    其实吐蕃的求亲早已经繁复多次,礼仪也早已经走过了,并且令李承干没想到的是,似乎和亲的准备工作早已经进行了多时,禄东赞上殿后,朝臣议论为难了没多久,就把和亲事定了下来,而且在李捷推动下,大唐居然为战争中的吐蕃提供了一大批军资甲胄作为嫁妆。
    这一切,李承干可是丝毫不知!
    作为一个太子,国家大事毫不知情,这种隐瞒,让李承乾再一次怒火中烧,眼看着李世民就要当场下旨,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李承乾当即就要一瘸一拐上前反对,可惜没走多远,他又是浑身一僵。
    大殿正中央,禄东赞通红的老胖脸笑的如同佛陀一般,他的手还不经意的不断摩挲着无名指上那个硕大的猫眼绿。
    这可是约定起兵的暗号!
    “太子有事要奏?”
    丹殿上,洪亮的声音再次把李承乾惊醒,抬头看着李世民和煦的笑容中却夹杂了些许冷淡,心中剧烈跳动下,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禄东赞那张该拍扁的老脸上挪开,李承乾用他压抑不住颤抖着的声音沉声启奏道:“今尚书台来函,卢国公程大将军率领的军队此时已经与搬师致五原。”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突厥民悍勇切蛮,去岁冬之叛乱虽由臣弟朔王及早镇压,但已震动三辅,此时正直突厥人心烦乱之时,稍有不慎,祸起萧墙但席间,儿臣恳请父皇割爱,及早派遣臣弟李捷奔赴草原,安稳人心!”
    与前几天太子党羽进言不同,这一次可是太子亲自上阵,说白了要把朔王赶出长安,当即让群臣再一次暗地下议论纷纷,这太子,有这么恨朔王吗?
    不过想到之前的突厥局势政争,还有中元节绚烂的祥瑞,很快,诸位大臣闭口不言。
    丹殿上,李世民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了,眯着眼睛打量了李承乾半天,这次却连再确定一下都没有,就转向了李捷问道:“捷儿以为如何?”
    “儿臣义不容辞!”站在殿中,李捷拱手俯身,回答简短,而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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