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暗暗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还不是要调你的两红旗一道走吗?老代善啊老代善,你如此也太轻视我索尼了吧?索尼便是放弃这桌案上的一方玺印,就算拼了一条老命也要将你的两红旗留在辽西。
    代善满脸笑意,“索尼啊,刚刚得到山海关急报,明军有出兵山海关的迹象,由明朝京师招募的昌平军已经开赴山海关。所以,要调些兵马增援堵在山海关的萨哈璘。”
    索尼陷入了沉思,他刚来锦州对战事不甚了解,但代善手中的战报看了一遍之后,暗想其当不敢因此而造假,否则将来岂能安生?至于老代善的意图已经十分明显,他是要调两红旗往山海关去,这个条件就算答应了当也无妨。只要大军不是跟着老代善返回盛京,威胁不到两宫便可以了。
    …….
    天亮之后,清军行营所有八旗主将均被代善召集起来,大伙莫名其妙不知礼亲王意欲何为?眼下攻城数日没有进展,难道是礼亲王已经失去了耐心,要大举强行攻城?
    这个万万不可,这等坚城若是强攻,得死多少甲兵?其实只要按照以往的经验,将城围起来,等到城中粮食耗尽,再伺机或攻城,或策反。
    “礼亲王到!”
    嗡嗡乱作的众将顿时便安静下来,看着代善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一直到自己的主位上坐了下来。只不过让大伙奇怪的是,代善的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人,这个人几乎所有人都认识,那就是新来的两黄旗大臣索尼。
    难道代善和索尼又勾搭到一起去了?有些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悬了起来,如果索尼和代善勾结在一起,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两红旗与两黄旗合流,受威胁最严重的自然是两白旗啊。
    两白旗的众将已经开始隐隐不安,甚至开始在撕下来交头接耳起来。
    代善扫视了一眼大帐之内端坐的众将,咳嗽了两声。
    “今日召集大伙来,有个重要的决定要宣布。”
    听到代善有重要决定宣布,所有人的耳朵都竖了起来,生怕漏听了一个字。
    “不过在宣布这个决定之前,要让大伙见一个人……”索尼一直跟在代善的身边,看到代善说到此处,不由得意的一笑。老代善啊老代善,你会提条件,我也会提条件。
    想要调两红旗的大军去山海关也可以,但却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将瓦克达回来的消息公之于众。如此一来,所有人便都知道了代善离开大军之目的所在。
    代善看起来极不情愿的说出了瓦克达三个字。
    却见垂头丧气的瓦克达在两名甲兵的引领下,进入了军帐。看到瓦克达,所有人都愣住了,他不是林亲王的第四子吗?再说不是此前一战全军覆没便生死不知了吗?这,这是怎么回来的?
    索尼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瓦克达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回来,这是礼亲王之幸,也是我大清之幸事。”
    代善点点头,并未接着索尼的话说下去,而是继续自己刚才未完的话。
    “我现在宣布,从今日始,这方玺印便交由两黄旗掌旗大臣索尼代为掌管,在朝廷旨意未到之时,索尼便有我大清铁骑的踢掉生杀之权。”
    此言一出,举座哗然。什么?原来代善和索尼没有勾结,与之恰恰相反,瞅着这架势居然是索尼将代善驱逐了。
    “我反对,凭什么将大军指挥权交给一个外人?礼亲王你处事也太过不公了吧?放眼在座之中,爱新觉罗氏的不下几十人,就算轮也轮不到他索尼吧?”
    说话的是正白旗的一个佐领,代善叫不上名字,却知此人是努尔哈赤之弟的一个庶子,虽然没甚军功,但凭借着家族地位,仍旧在八旗中混的风生水起,后来更是投靠了多尔衮。
    他说话如此嚣张也不奇怪,代善更不加理会,而是又扫视了一眼军帐中的众位主将。
    “我说的话都听明白了吧?从此刻起,这方玺印便由两黄旗掌旗大臣索尼代管了!”
    说罢,代善将桌案上的那一方象征十万八旗大军指挥权的玺印推向了索尼,并招手道:“索尼,你过来坐!”
    与此同时,有戈什哈搬来了椅子,放在代善身边。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索尼大马金刀的在代善身边落座。
    “索尼,你凭什么坐在礼亲王旁边,你我我下来!”
    “对,赶紧滚下来,你家祖上不过是个牵马人,你有什么资格坐在礼亲王的身边!”
    索尼闻言毫不动怒,而是扭头冲代善道:“礼亲王暂且回避,且看索尼的手段!”
    代善摇头笑答:“这么精彩的好戏,代善岂能错过?行了,赶紧开始吧,完事之后,代善也该启程上路了!”
    “如此,索尼便在礼亲王面前放肆了!”
    说罢,又冲军帐之外大喊了一声。
    “来人呐!”
    “奴才在!”
    话音还未落地,军帐之外便呼呼啦啦的涌进了一群两黄旗的甲兵。见状如此,所有人脸色都是剧变,尤其是两白旗的人。刚才那个直接指斥索尼的佐领更是放言道:“索尼,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索尼一阵冷笑:“干什么?阿克善我来问你,刚才礼亲王所言你可听得清楚?”
    “礼亲王说的不清楚,爷没听见!识相的就赶紧从礼亲王身边起开。”
    索尼自是认得阿克善,他一拍桌案,又问众人:“刚刚礼亲王中气十足,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军帐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回应之声,有人说听见了,有人说没听见。
    眼看着冷了场,阿克善满脸得意洋洋,抱着膀子。
    “如何?在场的诸位绝大多数都没听到,你还赖在那座位上作甚?”
    索尼也不愿与之继续纠缠,冷冷的问道:“本将再次问你一遍,本将让你坐回本位,闭上嘴巴,你可听到?”
    阿克善岂肯乖乖就范,夸张的将手拢在耳朵上,“你说什么?爷听不见!”然后又将右臂一挥,问众人道:“你们听见了吗?”
    两白旗的人轰然答道:“没听见,没听见!”
    “来呀,将这个咆哮中军帐前的人给我拿下!”
    刚刚涌进来的十几个两黄旗甲兵应诺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上来,将阿克善踹到在地然后又搂头拢背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阿克善其人本也是勇武异常,在战场上十几个人也轻易无法近身。只是在这中军帐中万想不到,竟然有人敢对他这太祖的子侄辈下黑手,因此才着了道。
    再看阿克善,狼狈至极。脸被死死的按在地面,一只右脚死死才在他的后脑之上。
    “拖出去,按军法处置!”
    索尼丝毫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令人将阿克善拖出去。
    只是那十几个两黄旗的甲兵仍旧愣在当场没有反应。
    索尼怒道:“嗯?还愣着作甚?拉出去,军法处置!”
    甲兵之中的领头之人结结巴巴的问道:“回,回将军,按军法咆哮中军,断手一只……还,还执行吗?”
    啪的一声,索尼将面前桌案拍的骤然作响。再看他旁边的代善则如老僧入定一样,对于外界的争吵没有半丝反应。
    “拖出去,砍了!”
    两黄旗的甲兵再不犹豫,直接将阿克善拖了出去,片刻之后便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紧接着,浑身是血的阿克善又被两黄旗的甲兵推了进来。再看阿克善哪里还有刚才的半点威风,左手紧抓着已经剩下半截的右小臂,满地打滚,哀嚎不止。看的所有人心惊肉跳不已,再也没人敢出一下大气。
    “如何?礼亲王适才的话,你们可听清楚了?”
    “老子没听见!”
    即便如此仍旧还有人敢于跳出来顶撞索尼,索尼哪里还会与他客气,今日这帐中不管是天王老子,敢于质疑他权威之人,他都绝不会手下留情。
    “拖出去,砍断右臂!”
    索尼声音不大,但却传遍了整个军帐,冷的所有人不由得浑身一抖。
    这个人是镶白旗的一个章京,连索尼都认不得,但看那嚣张的模样,不知道又是哪个皇亲国戚。
    十几个如狼似虎的两黄旗甲兵扑了上去,不过与阿克善不同,这个镶白旗的章京早就有所准备,施展伸手瞬息间便将五个甲兵打倒在地,果然是勇武异常。
    但好狗架不住群狼,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镶白旗的章京再勇武也架不住两黄旗甲兵的车轮战,几个上下之后,终于体力不支被打翻在地,可口中却仍旧硬气的很。
    “索尼,我乃……”
    两黄旗的甲兵在他手下吃了不少苦头,狠狠一脚提在其脸上,顿时便是满面鲜血,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然后,又有人上来将其提了出去,一声惨叫传进帐内,终于再也没人敢质疑索尼了。
    当天下午,代善与瓦克达在几百人的护送下离开了大军行营。直奔出去三十里地,代善才勒马驻足问道:“瓦克达啊,你我父子可是豁出去了,你敢肯定那李信会如约履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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