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婉兮的耳朵靠在营张上,很明显是在偷听梁濯缨的战略部署。当然不是探子,也不是想泄露军机。就算是在偏帐靠的比较近,那也隔着两道营帐不是?怎么可能听的清楚?贺婉兮就想听听梁濯缨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满足,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很开心。
    年少时期的欢喜,就是在私塾里把自己的作业本和喜欢人的作业本放在一起就觉得很幸福。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能让怀揣心事的少女开心一整天。贺婉兮巴不得天底下只有自己一个人喜欢梁濯缨,也巴不得只有那一个人喜欢自己。
    虽然贵为盐州城的千金,但少女终归只是少女。
    “你们也都看到了,这是一个葫芦口的地形。距离寨门只有三百步的距离。部队上去了根本拉不开,只要咋们从这个口子过去,那就变成活靶子了;一个一个冲上去又成了‘添油战术’,这都是兵家大忌,咱不做这个冤大头。”
    “所以就用老办法,四弟五弟在这点带兵留守,等我们打开了第一道门,你们再进来。”梁濯缨在地图上比划着。众将士看了之后都点了点头,但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总感觉有个至关重要的点没有想到,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这一战就不带骑兵吧?”蛮渊思量后问到。
    “嗯,不带。这一次是高地攻坚战,而且是正面仰攻。三百步的距离,骑兵目标太大,冲上去就是送死。”
    “传闻中老北风的寨门是由精铁打造而成,有千斤重。没有骑兵拉‘撞锤’(一种用来撞门的攻城器械),怎么打的开门?”池宸这个问题一出,众人才回过神来,这才是刚才的盲点,这一点至关重要。
    “蛮渊,能推开吗?”
    “千斤重?,两只手的话是没有问题,只是需要一点时间。但如果门背后还有精铁柱做门插销的话就有点……”
    这一切只有陈百家听的云里雾里的。
    什么老办法?什么留守?
    什么千斤重?什么能推开?
    这一次轮到陈百家傻眼了,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蛮渊?满眼的不可思议。这个汉子有千斤之力?吹牛皮吧!虽然知道你是天生神力,也没有这么夸张吧?这个力气与自己赤驳马的拉力都有一拼。
    这年头人比神兽都厉害了?
    但在看一看其他人的脸,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然后回过头,又看到了一直在在自己位置上压根没有起身的杜汶(杜主簿),一脸的淡然,仿佛一切都已尽在预料之中。于是凑过身子,轻声耳语道:
    “杜主簿,他们说的老规矩是啥?”
    “老规矩吗?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军队里有一个铁律:该让你知道的会告诉你,不该让你知道的你别多问。
    陈百家想到这句话,刚到嘴边的就被噎了回去,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一群变态。”
    关于剿匪这一块,杜汶一般根本不会管。就像是和梁濯缨商量好了一样。“你管打仗,我只管计谋。”
    场中还在就“带不带骑兵”这个问题进行争论。带骑兵,伤亡太大。不带骑兵,寨门又很难打开。
    眼看这个问题就要倾倒在“带骑兵”的这一结论上。杜汶才堪堪站起来,缓步走到众兄弟的视线当中。“咳咳,骑兵只需要带一个就够了。”
    “一个?”众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其中最震惊的当属数蛮渊了。“杜主簿,要知道撞锤的分量可不是开玩笑的,我拉动它都得好一会儿。一匹马哪有这么大的力道?”
    “有,而且这个人就在场中。”说完又咳嗽了几声,杜汶的应该算是兄弟几个中身体最孱弱的人。尽管是武者八重的修为,可体质却连没有修为的成年人都比不过。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哪里还不知道指的是谁。
    “陈百家,赤驳马拉得动吗?”
    “末将不知,还请一试。”
    “快去快回,就拉最重的一个。”
    陈百家出门还没有五分钟,就听到“萧萧”的一声,响彻整个夜空,然后大地就开始轰隆隆的震颤,就跟发生了小三级的地震一样。
    “命火头营连夜做饭,准备三百人一天的干粮和水,明天一早就出发。”
    命令刚发出去,陈百家就进来了。
    “回禀将军,赤驳马能拉动撞锤。只是…只是…”
    “只是怎么了?快说。”
    看着众人急切的脸庞,陈百家反倒更不好意思说,迫于将令,只好大声喊出来。
    “末将从小便于赤驳马心意相通。它说,它需要两个肉饼。”
    噗嗤!在隔壁偷听梁濯缨说话的贺婉兮都没有憋住,笑出了声。
    “话说,张先生的儿子这次带不带?“
    “带上,看看有没有当兵的资质。”梁濯缨沉吟了一会。“也好对张先生有个交代。”
    ……
    事情总算都布置完了,梁濯缨也回到自己的大帐,也不知道贺婉兮洗完了没有。
    人都说女生洗澡特别慢,这一下进去会不会很尴尬?
    要不就假装不知道,然后一头杵进去?如果她在洗,我这样进去也只会被当成误会。
    咋们就不进去了吧?这样子显得我特别猥琐。这种念头刚产生还没有一秒就被淹没了。
    干嘛呀,说出这么违背自己良心的话?都是正常的爷们,你说你不想看这不是糊弄鬼呢吗!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贺婉兮你听我……”梁濯缨一头就给扎进去,双手捂着眼睛。
    假装看不见的样子把贺婉兮逗得捧着肚子发笑。“对不起我什么呀?”
    “咦?没什么没什么。”
    “是不是以为我还没有洗完呢?是不是还想偷看呢?”
    “哪里话!我是那样的人吗?”
    ……
    一阵只属于这对小年轻的闺房玩闹后。
    “对了,我已经安顿好了,明天一早会有人护送你回城。今天你就在这里睡,我去偏帐。”
    “嗯。”
    ……
    第二天,贺婉兮在一阵朦朦胧胧的操练声中起来,睡眼惺忪的看向窗外。已经是日照当头,再一瞧,门口怎么站这么多人?整整齐齐,没有一丝声响,更没有半点异动。若不是因为他们还有两只眼睛会闪烁,贺婉兮一定不会认为他们是活人。
    “白袍营柳山,见过少将军夫人!”有了第一个拜倒的人,然后就有了一堆人紧随其后。
    “见过少将军夫人!”
    贺婉兮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当时就给愣住了。梁濯缨说的有人护送,贺婉兮还以为是十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哪里能想到,会是这么一大群人?不过,到底是盐州城的千金,见过大场面的人,随即就镇定了下来。
    “都起来吧。”
    “白袍营原来也是一身黑甲啊,和其他营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多了一个白色的披风。”
    “少将军说,这个披风伤了可以撕成绷带,死了可以当裹尸布,就算是想投降了也可以取下来当白旗!”
    ……
    正在急行军的梁濯缨回头看着自己的兄弟们,问道:
    “你们说,我给安排两百人护送贺婉兮,会不会有点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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