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是最恐怖的。这种人谁也看不清楚,谁也弄不明白。他们能隐忍,一年,五年,十年,甚至百年,乃至一辈子。他们都能忍,只因时候不到而已。
    擂台下的众人这才想起书上曾记载过的一段历史:先古时期,人族有三国“魏、蜀、吴”其中属魏国最强,蜀国与吴国联合才能抵抗。当时魏主雄武,极为爱才,天下无人能出其右。手下有一能人名号“冢虎”,此人有鹰视狼顾之貌,极善隐忍。曾让魏主动了七次杀心,仍能安然无恙。然后他在三百年间熬死了两位魏国雄主,最终血染高平梁,坐在了那高高安放的龙椅之上,一统三分的天下……
    想到这里,众人再也没人敢怀疑台上那位少年的话。
    场中。
    “眼下,妖族大军就在雁门关外,我辈岂能置之不理?”
    话说到这里,梁濯缨朝台下抱拳以示。“裁判,可以宣布胜负了。”顶着个大油头的裁判颤巍巍的走上擂台,就要宣布结果。虽然,他被蔡府收买,可这大庭广众之下又做不得假,再说场上的这位爷一身蛮横的修为,也不是自己能招呼的主儿。这样碾压众人的修为和实力,只怕没人再会上擂台挑战了。
    濯缨可没有什么“一笑泯恩仇”的胸襟。我可以忍,但不代表我会忘,也不代表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在表面上说,你参军北上御敌,我既往不咎。上了战场的功夫,那可就生死由命了。亲卫营,血衣卫,白袍军……哪一个人命不比你们金贵!与我有恩的,我必定涌泉相报。于我无义的,那是无话可说。在战场上,一直都缺的是为主力送死的炮灰。这是二叔教自己兵法的时候说的。
    顶着一个大油头的裁判,慌慌张张的站在场中两条腿还在不住的打摆子。张开嘴就要发声。突然被一柄从滚滚狼烟灼热的飞剑捅了一个通透。“刺啦啦”就是肥油下热锅才有的声音。嘴巴张的极大,喉咙里发出“滋滋”的响动,身上的血肉,迅速的干瘪下去眨眼间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显得突兀,眼神里写满了惊恐。在一片火海中没了生气。
    又一柄阳炎爆剑从滚滚狼烟激射而出逼退的了濯缨。一道身影踏狼烟而出,双眼发着猩红,原来还条理分明的头发,此时凌乱无比。伴随着身上的四散的红光,无风自动。俨然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嗜血人屠。
    空气中有“滋啦,滋啦”的声音,是献祭的血气在被灵力灼烧。蔡嵩眼中红光更甚,原来肥硕的身体此时被光焰包围,实力暴涨,节节攀升一举达到了武师六重!代价是身体干瘪下去了许多。
    “爆元丹?”濯缨微眯着眼睛,有些心慌。濯缨对丹药并没有兴趣,但从小练枪完毕就被带到藏经阁,强制学习丹药。到最后丹药没炼成,倒是把炼丹炉烧坏几个。
    眼前的情景,濯缨自然是认得。“爆元丹”短时间内提升境界,代价是半身的血气和漫长的虚弱期,无视武王以下的一切桎梏。就算你天赋是最差等,也能给你提升一层。
    蔡嵩身上又是一连串的骨骼爆鸣,贪婪地呼吸着武师六重的空气享受着这种境界暴涨带来舒爽的美感。身上气息狂乱,燃烧献祭的血气极为嚣张。转过身,咬着牙恶狠狠的盯着濯缨,未有言语,两柄悬浮在蔡嵩身边的阳炎爆剑便死死的锁定了濯缨。
    梁濯缨避无可避,只能接招硬抗。
    “重!”这是梁濯缨接下这一击的第一感觉。“更重!”火焰突破沧浪枪的枪杆直扑面门,梁濯缨一招鹞子翻身险险避过。随后一手沧浪舞的密不透风,更加灵活多变,一力化九劲。任你在空气中的灵力有多磅礴,也破不了我的枪围!
    蔡嵩越打越急,修为境界上的压制那么明显,却仍然奈何不了梁濯缨。更是气愤,提剑飞身贴近。一心三用,一边操纵着剩下两柄阳炎爆剑,一边贴身短打。也真是不愧于尚书府修炼的资源与栽培。同龄人中能做少到这一点的,何其少哉?
    战局在蔡嵩服用“爆元丹”之后就出现了一边倒的情况。梁濯缨被压制,甚至可以说是被殴打。好在天上的“烽火燎原”他没有散去,赢面还是有的。梁濯缨也在心里盘算,正面硬抗爆元丹,确实有些难受。也不知道他吃的是几品的爆元丹,药效有多长。总之抗下去,也不是办法。心头一动,就有了计较。
    “定军枪?燎原百击!”
    顿时,周遭的空气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枪影,寒光凌冽犹如道道霹雳。一时间,蔡嵩和梁濯缨的中央出现了一块空地。“烽火燎原”仍然在下压。此时蔡嵩正在其笼罩之下,作势要逃。梁濯缨哪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直微微弯曲蓄力的左腿猛地一点,随怒吼而出,灵气罡风在体表覆盖流转。缠斗,唯有这样才有胜算,现在轮到濯缨贴身短打了。
    上有烽火燎原的威势与骚扰,下有梁濯缨的贴身缠斗。局势对蔡嵩极为不利。台下的看客看的更热闹,有的希望梁濯缨胜,有的希望梁濯缨死。可场中的局势一波三折,谁都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这哪是少年武师级别的战斗啊?
    蔡嵩也没有办法,拼一拼总是有希望的。两柄阳炎爆剑以闪电之势准确命中光晕的中心。剑剑相叠,威力更大。
    “以点破面!”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想法。若这一招就这么容易被破去了,又怎么能算得上梁家残卷的武技呢?虽说,梁濯缨偷学这一招仅得了梁父两、三成的门道,但那也不是别人可以随便破开的。
    值此双剑,光晕中竟出现流石来,而确实带着火焰的流石。颗颗如斗般大小,也不和你多废话,就是朝蔡嵩砸。
    不知不觉梁濯缨已经把蔡嵩压制得快到擂台边缘,现在落石砸下摆在蔡嵩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拉着梁濯缨与他同归于尽;另一种就是退,可当蔡嵩看到梁濯缨的枪势转攻为守,犹如一个缩紧刺猬,这是贴身进去一定会被扎成筛子。两柄阳炎爆剑还在顶御着“烽火燎原”此时也来不及撤回,唯有后撤。
    蔡嵩那里知道他这一退正中了濯缨的圈套。漫天的烽火、狼烟也好,带着火焰的落石也罢,都一股脑的向蔡嵩招呼了过去。退到了擂台边缘,现在哪里还有躲避的空间?
    猩红的眼神中出现了慌乱,蔡嵩猛地一声咆哮,脸部充血更甚,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稠密,面目狰狞扭曲,整个人又干瘪了一些。劲风四溢,红光更甚,猩红中浮现出一个影子,身披铠甲,宛若嗜血魔神。
    这架势蔡嵩是准备要硬抗梁濯缨的烽火燎原!
    世人皆说“最好的防守便是进攻。”这不是没有道理。靠着爆元丹全力运转噬血决,就把体内的灵力抽了个七七八八。蔡嵩明白这样拖下去,唯有落败一途。孤注一掷,也管不了那么多。一双眼睛犹如鹰隼,布满血丝,两柄阳炎爆剑,也在寻找着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蔡嵩在等,等所有落石,烽火都招呼在自己身上的那一瞬。就是这个!两柄阳炎爆剑带着风的怒吼,直扑梁濯缨。与此同时,蔡嵩提起右手。“袖里箭!”三招齐发!
    蔡嵩想得很简单,在我被你重伤的时候,你也别想好过。你的攻势很猛,可这一瞬间你是看不到我动作的。
    事实也确实如蔡嵩所料,梁濯缨的确在那一瞬间放松了警惕。
    看着被烽火燎原吞没的蔡嵩,不由得长出一口气。突然,有种危机感袭来,来不及躲避,只能凭着感觉去挡。用枪与自称是“武悼天王”的老乞丐交手后,不仅枪术得到了质的飞跃,而且六识也变得更加敏锐。只是,仓促的提枪哪能比得上蔡嵩的蓄力一击?更何况是服用了“爆元丹”后的蔡嵩,这种境界完全被碾压的情况下。
    第一剑,从尘土中射出,附着在剑上的火焰在逐渐消散,就与一柄寻常的飞剑无二。剑身布满裂纹,给人种一碰就碎的感觉,可来势丝毫不减。
    只听“锵!的一声”,那是铁器与铁器激烈碰撞尖锐的嗡鸣声。梁濯缨只觉得握剑的手有几分松动,还没等多想,第二剑接踵而至。“锵!”这一击,梁濯缨便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枪。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又是一声“噗呲!”,——清晰的入肉声,“暗器!”一只箭矢狠狠刺入了梁濯缨的左肩,与之而来的一股巨力狠狠地将他打翻在地。
    伸手准备把箭头拔出。可手放上在箭柄上,刚调动在右手的灵力瞬间就被吸了个精光。“湛寒铁?”
    内家与外家不同。外家是“夏练三伏,冬练数九”。讲究的是“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通过外在的筋骨来凝练出体内的气。修炼至深可达到“手搬山,足断海”的地步,以肉身成圣,不灭不死,不入轮回。由于人善智而不善力,此一途之艰难,非志强者不成。内家则不同,讲究以气养身,通过体内运转的气滋养筋骨使其坚毅,修炼至深,可通天意,挥手灭国。
    修炼一途都是逆天而行,其中凶险难于外人说。但都可以看出“气”的重要。“湛寒铁”极脆易折,却含有大量的寒毒,且无视武王以下的灵力外放。中箭者,内毒不清便无法运用灵气。
    场中,擂台上的“烽火燎原”因为没有灵力的支撑,消散于空气中。这时,从乱石堆里爬出一个人,浑身是血,身上的闪着的猩红之光犹如即将熄灭的火苗,忽明忽暗。整个人喘着粗气,晃晃悠悠的站起来。这才看的清楚——没有一块好肉,地狱里的魔王在世,也不过是这个模样了吧?
    蔡嵩横臂横剑,剑锋颤颤巍巍的指着倒在地上的梁濯缨,哈哈大笑,如同魔怔了一般“废物!我说过,你是不可能赢我的!”提剑走去,这一条由血脚印铺成的路。“我的骄傲,不容侵犯!”蔡嵩说着话,嘴里的血还在“咕咕”的涌出。不细听根本分别不出说的是什么。
    台下看戏的陈百家,实在是觉得恶心。用暗器的是你,用药的是你,辱骂别人的是你,造谣别人的还是你。现在倒好,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到头来还要说自己做的是对的?
    这他娘的就不服了,反正规定里又没有说不能用台下人的兵器。陈百家“嘿嘿”一笑,解下背囊,一个装槊头,一个装槊柄。陈百家才不管别人的眼光叻,小时候陪着黄牙老头饿肚子。饭都吃不饱的年岁,黄牙老头还总是揪起自己的耳朵说什么“以其人什么还治什么之身”的。过去这么些年,别说还挺好用。大善人?他才不是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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