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博原本就是疯狂的,赌徒们相信运气,也相信一个人的好运气会传染,叶飞无疑是今晚运气最好的赌徒,俗话说,红庄莫去惹,霉庄狠狠踩,刚输了两亿四千万的宫井迷男就是个大霉庄,不踩他对不起观众。
    宫井迷男望着那堆花花绿绿的筹码呆了几秒,伸手拿起了骰盅,叶飞轻轻叹了口气,因为他看到那双捧着骰盅的胖手在微微颤抖,这家伙心已经乱了,就算有什么赌术也打了折扣。
    “雅蠛蝶!”一声沉喝从叶飞身后传来,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听懂的几句岛国话之一,印象中这词儿应该是女人跟男人那啥时说的,怎么现在听着是个男声?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听着像极了乡下老叫驴拉大磨时踏地的声音,叶飞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黑和服的男人趿着木屐走了过来,男人约三十出头的年纪,一张脸绷得跟冻库里刚出来的酱牛肉似的,冷冰冰没有半点表情,人中处同样留着一片黑漆漆的卫生胡。
    宫井迷男看到冷脸男人长舒了一口大气,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了下来,放下了手上的骰盅。
    冷脸男人快步走到宫井迷男面前,两人唧唧呱呱说了一大通,这次没有雅蠛蝶,也没有什么一库一库之类的词儿,叶飞自问才疏学浅,愣是一句也听不懂了。
    “宫井君,非常感谢您来观看我比赛,小林不负所托,如果您相信小林的赌术,这一局就由我来代劳好了……”
    “小林君,如果您出手一定能让这些该死的支那人见识到我大和民族赌术的厉害,拜托您了……”
    薛枭压低了声音把两人之间的谈话迅速翻译了出来,这哥们真不是盖的,翻译出的岛国话流畅易懂,还让人憋了一肚子火。
    冷脸男人是有着岛国第一赌王之称的小林光雄,是岛国赌坛中声名赫赫的人物,同时他也是宫井家族的合伙人,而宫井家族实际掌握着岛国百分之八十的赌博产业,包括赌场、博彩和各种投注形式的比赛,宫井迷男就是宫井家族顺位继承人之一,输掉两亿四千万在他承受的范围之内,真正让他气得发抖的原因是输不起,宫井家族是一个把荣誉看得极其重要的大家族,一旦被其他继承人知道他做出了有损家族荣誉的事情后果将不堪设想。
    小林光雄刚在排名赛中胜出就听到了这个坏消息,他跟宫井迷男不仅是多年的好友,而且是合作伙伴和强力支持者,只要帮助宫井迷男顺利击败其他继承人他将会是最大的获益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家伙出了点小问题,如果不马上解决很可能会变成大问题。
    “快摇骰子!”
    “是啊,摇骰子……”
    “有什么要叽歪的摇完骰子再说。”
    已经下注的赌客们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大家都是华人,谁也不愿意听两个岛国男人叽歪。
    小林光雄突然上前两步单手抓起骰盅往上抛起,嗒嗒嗒……三颗骰子在翻滚升空的盅内发出阵阵急促的脆响,凌空翻滚骰盅升到三米高度时疾速下坠,不等落地就被一只手掌叼住,嗒嗒嗒……骰盅在小林光雄掌控下好似一件轻飘飘的玩具,忽高忽低翻腾不休,花俏的动作让人赏心悦目。
    骰盅在小林光雄手中翻腾了约两分钟光景,只见他双臂徒然屈伸,骰盅沿着他左掌向右疾速转行,眨眼工夫便到了右掌,不等众人视线捕捉到它行动的轨迹已经啪嗒一声落在桌上,盅盖几乎在同一瞬间弹开,露出三颗静止的骰子。
    四、五、六,十五点大。小林光雄眯眼望着骰面上的点数,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他能感觉到在揭开盅盖的瞬间有两颗骰子轻轻颤动了一下,就是这轻轻一颤之间结果悄然改变。
    小林光雄不久前在赌王排名赛中胜出,稳居前十强席位,他最擅长的赌术不是针对麻将纸牌,而是控骰,本以为有他出手帮助宫井迷男赢下一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没想到遇上了赌术高手,而且是不愿争夺排名的高手。
    “宫井君,请把筹码赔给大家。”
    小林光雄讲的不是岛国语,而是一口流利的英语,一把失利并没有给他心情造成任何影响,反而让他多加了几分谨慎,同时还有一种强烈的兴奋,跟赌术高手对决才是他所追求的东西。
    宫井迷男点了点头,把输掉的筹码赔了出去,篮子里的筹码刚够赔完散户,只剩下两家,一家五百万,一家千万,显然又需要跑一趟服务台。
    正好矮个子男人回来,跑腿的工作又轮到他头上,宫井迷男低声吩咐了几句,把空筹码篮交到他手中,还不忘狠狠瞪了叶飞一眼。
    叶飞直接无视对面恶狗似的眼神儿,转头对薛枭说道:“薛哥,这次只有麻烦你跑一趟了,刚才赢的咱们对半。”
    薛枭朗笑道:“哈哈哈!有钱收一点都不麻烦,跑断腿都值了。”说完转身在奎青牛耳边低语了几句,跟矮个子男人一起朝服务台走去。
    小林光雄合上盅盖,面无表情的对赌客们做了个请的手势,他很快发现了一件事情,桌旁所有赌客都没有押注,而是把视线集中到了同一个人身上,眼神中满是期待。
    叶飞随手捏了个筹码在指尖转动,这把他并不打算押注,接连几次用超快手速拨转骰子,他现在感觉右手臂一阵阵发酸,他准备停几把休息一下。
    刚赢了大钱的张创并不知道其中隐情,兴致勃勃的问道:“叶子,这把买什么?大还是小?”
    叶飞翻了个白眼离座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低声说道:“你喜欢买什么只管押注,我去交个水费。”交水费就是上厕所的意思,只是这样说比较含蓄。
    奎青牛上前两步,憨笑着说道:“正好我也憋了一大泡稀的,咱们去甲板上玩对射。”小时候哥仨经常对着山沟沟迎风放尿,比赛谁尿得更远,他可是常胜将军,瞧着叶飞在赌桌上威风八面的模样让他高兴完了心里又感觉有点寡寡的,现在终于让他逮到了一个秀存在感的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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