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撞之后船便平静下来,没有更多的晃动。
    船身似乎是和某物相撞,好在撞击的力度不大,船也没有倾覆与漏水,船舱之中短暂的吵闹之后陷入死一样的沉静。
    黑暗中,季见龙隐约间发现阻拦在船前的乃是一艘大船。此时大船之上毫无半点灯火,船也高出他们所乘坐之船数倍,船老大连忙吩咐船夫划桨转向避让。
    “小的是古月湖的渔船,因湖中下雾,迷了去向。不知各位官爷在此,小人多有得罪,望官爷网开一面。”船老大一边吩咐小船转向,一边朝着那艘大船之上抛去一袋东西。
    良久之后没有了回应,船老大也不敢命船夫划桨离开,大家都看得不清楚,只知道个大概的方位。
    “黄将军,要不要把他们都灭口了,若是走漏了风声可就不好了。”季见龙隐约间听到那大船之上的对话,心中一惊,因为这说话之人乃是陆怀远。
    此时季见龙心中十分不解,为何不论在何处都能遇见他。
    “不可,我们虽为古月国效力,但是也不可乱杀无辜,如今湖禁已经让他们十分为难了,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黄将军,如走漏了风声,完成不了任务,我等回去皆要受罚,况且古月湖有湖禁在先,他们还胆敢私自入湖捕鱼,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我再说一次,不可乱杀无辜,此次只要擒得权横松就可。其余都不重要,还不赶紧离去?再者这大船之上还是我说了算的。”黄将军呵斥了一声之后,陆怀远也不敢在言语。
    看着那大船慢慢离去,季见龙心中不解陆怀远和古月国为何能有勾结,也早就听说权横松乃是古月剑派掌门人,传闻此人生性随和,识大体且武功高强,在江湖中声名显赫,乃是一辈楷模,不知这朝中将军和陆怀远为何要擒拿古月剑派掌门人。
    “你们掉头去吧,不要在此地久留。我等奉命在此执行军务,此时就饶了你们私自入湖之罪,若是再次遇见,那么必定治你们个妨碍军务之罪,统统格杀勿论。”大船径直向前离去,随即船上一人高声传来。
    黑暗中那艘官船慢慢离去,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古月国有禁令,湖禁渡湖可不是开玩笑的,乘船之人入狱,开船之人杀头。
    “真是时运不济,湖中遇见大雾已经是十分不幸。想不到还遇见的是古月水军。不让我们靠岸,这要是湖水翻滚起来,我等身家性命尽数不保,赶紧动起来。”船老大看着大船离去,随即吩咐众人继续前行。
    见船夫之中有几人有些迟疑,船老大大声呵斥:“大家按照我说的做,现在还是我说了算,除非你们几个不要命了。”
    骂完之后船转向东北方向,船老大灭掉船上所有灯光隐匿船只的身影,继续在黑暗湖中前行。
    季见龙看着张之祥,见他没有一丝的惊慌之色,似乎是猜想这张之详对这情形有所了解。“我们这是要去往何处,官军不让我们靠岸,仍旧要我们继续在这黑暗的大雾之中前行,也不知船老大有何应对的办法。”
    “船老大也算是黑白通吃的,这点小事还是难不住他的,我们静观其变吧。”张之详说着在季见龙身旁不远处躺了下来。
    季见龙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时刻警惕,一边看护着葛天奇一边防范着古月湖之中的异样。
    片刻之后,船身又是一晃,季见龙连忙起身,以为这古月湖之中又有什么状况,丝毫不敢大意。
    “都下去吧!”船一晃之后就停了下来,船上船夫吆喝之声响起。
    众船客惊坐起之后相互对视,一脸慌张茫然。随着众人都站立起来,船舱之内嘈杂一片。
    “你们赶紧下船避一避,若是有大风浪了,你们经受不起这样的摇晃。”看着仍旧是有船客不动,船夫便再多说了几句。
    季见龙站在船边,看着船上的船夫有数人已经下到水中,淌水把船缆合力拉向岸旁,并把船头船尾的船缆都紧紧地绑在岸边的大树之上。
    看着岸边的略显陡峭之地,久住海岛的季见龙心中明白,此处绝不是一处靠泊之处,只能算是一个临时的停歇地。
    船老大一脸满足地躺在船头的船桅旁神情释然,似乎是十分满足。
    “这是哪里啊?”葛天奇看着船山人群的离去,季见龙却站在船边不知为何而发愣。
    “这……我也不清楚!”
    “按照船的行程,此时怕是还到不了东岸。现在唯一的可能就是到了属于古月剑派的地盘,看如此之地形应当就是古月湖中的小岛绸山,也就是古月剑派的所在之地。”张之详听见季见龙有些不解,便起身走到季见龙身旁为他解疑。
    “哦,古月剑派处身在古月湖之中的小岛之上?”季见龙陷入了沉思,只觉此间十分怪异。
    “不错,绸山属于古月的古月剑派地界,历来不受古月国的管辖。平常时日是禁止外人登岛的,如今是非常时期,相信古月剑派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一来古月剑派在古月也算是名门大派,不会做出一些破格之事,二来船老大也是位懂人情世故之人,他并没有把船靠在绸山东边的渡口系泊之地,也没有对古月剑派造成什么威胁。所以呢,我们是安全的,只待明日日出东升雾气消散,我们就再行一两日就可到达东岸。”
    见张之详和他年岁相仿,但似是一个久经世事之人,显然是比他老道许多,季见龙心中也忍不住道谢,“多谢张兄弟你如实相告,不知兄弟你为何对这些都了解如此清楚。”
    “哈哈,我已经和季兄说过,我时常来往昌都与钟山之间,路过的次数多了,听得看得也多了,便也就知道的多了。船上呆的时日久了就浑身不舒服,我们还是下地去走走吧。”张之详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想让季见龙继续询问,便朝船旁走去。
    “好,在下伯父还需要照顾,张兄你先行去吧。”季见龙表示达歉意,并没有和张之详一起下船。
    张之详看了一眼季见龙身旁的葛天奇,微笑点头之后飞身下船。
    船老大看着众人都争先恐后地下船,忍不住大声叫道:“你们下去之后都安分一点,古月剑派想必大家也都早就听说了,还是不要惹出事端,我们可没有义务来保全你们。”
    看着绸山之上树木密布又没有一丝的亮光,烟雾笼罩下的绸山显得格外地静,好在葛天奇并没有毒性发作,一时也属于难得的时光。
    随着湖中风势渐大,原本不想下船的行贾商旅耐不住船上的摇晃,都沿着船身旁搭着的一块狭窄木板摇摇晃晃地走到岛上,释放一日的压抑。
    季见龙看着葛天奇平静地看着船外,也有所担忧。“青龙伯父,要不我们也下去避避吧,这船摇晃的厉害。”
    “小龙,没事,伯父也是海岛之人,这点摇晃并不算什么。”
    “哎,也对,只是这之间有些怪异。绸山如隐雾岛一般,若是外人登岛那么他们必定知晓,为何不见有人前来阻拦或提醒,难道说这一切对古月剑派来说都习以为常了。”季见龙有些不解嘀咕着。
    “或许他们早就知晓吧,只是并不想过问,毕竟大家都是避难之人,也没有什么好防备的。”
    “或许吧,毕竟岛屿乃是一处封闭之所,外人造访时常会成为岛上的隐患,让人不得不防啊。”
    “小龙啊,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我们前几日在四象郡听闻古月国将要对古月各门派有所动作,又在湖中遇到的古月官兵。如此巧合,怕是真如穆老所言,古月国已经率先对古月剑派下手了,此时古月剑派也必定无暇顾及突然造访的客船。”
    “倒是有这种可能啊。”季见龙回想一切,觉得青龙所言甚是合理。
    葛天奇此时也慢慢地起身靠在船旁,疼懂让他不适,但是他仍旧坚持说道,“小龙,这个名叫张之祥的少年也甚是些古怪,他对古月剑派如此熟络,显然不是如他所说的那般简单。你没有暴露真实身份做的很对,我们还需要留心观察,不可对人尽言,也不可对人尽信。”
    “嗯,青龙伯伯,我知道了。我们还是下去到绸山之上再说吧,风渐大了船也晃的厉害,怕是要加重你的毒症啊。”
    “哎!也好,船舶虽让人怀念,但脚踏实地更让人心安。”
    下到绸山之上,看着靠在远处树干之上的张之详,季见龙搀扶着葛天奇慢慢走近。
    季见龙坐下之后对张之详试探性地询问道:“不知此时古月剑派是何种情况,古月国的水军到底有没有得手。”
    张之祥听闻后有些担忧,但随即陷入平静,似乎是他早就知晓这一消息,只是没有相信。“怎么?季兄得到了什么消息,那大船上的官兵是为了来对付古月剑派的?”
    “那倒没有,只是刚在小船上听闻到他们所说之事,似乎那些水军就是为此而来。”
    “啾……”
    一直响箭在东面划破夜空,让东边的天际亮得透彻,亮光之中季见龙也看见了张之详惊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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