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思恐极!
    唐大师发明与创造一幕幕惊人的画面在林菲尔的脑海中回放,越发让她感到唐宁并不是在跟她开玩笑,“它者”,这个是最近流行的科幻小说界有人提出来的一个概念,意思是除了人类本身之外的智慧生命体。
    原本认为自己跟唐宁是地球帝国的联合创始人的林副主席顿时感觉自己跟唐宁的距离差了十万作千里,再也不是那个近在咫尺的人儿。
    细思、深思了良久,林菲尔才幽幽地道:“果然是一个很不好的故事,仅仅是故事吗?”
    唐宁:“你要觉得它只是故事,那就是个故事,你看,我又没有想一定说服你。我继续往下说吧。说说我们这第一代可返幼的人类是什么样的。首先,当然我们能够在一定的时期重返幼年,最多能返回到12岁,但这个要看个人,有些人就只返回到15岁。
    而我们并不能主动操控返幼的时间。人的细胞是有丝分裂,这个丝,是指在分裂之时系在两头的端粒之间的丝状物,人的自然寿命是120年左右,这是由端粒的决定的。
    人的细胞每经过一次有丝分裂,端粒就会变短,最后丧失分裂的能力。返幼的本质就是让人的细胞端粒重新变到幼年时的长度。听起来很美好的一件事,但它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我们消耗生命的速度要比正常人更快一倍,也就是说,我们的理论自然寿命仅60年,我今年达到50岁,就是到了必须返幼的时间段,从现在开始,我每过一年就多了一分危险,理论上是绝不会超过60岁的。
    这些年来,我太沉迷于眼前美好的开始,几乎忘了这个从小父母就告诉我的事情。前几天我好好儿的忽然昏迷,如此巨大的生理变化,使我惊悚地回想起自己是返幼体质这件事情。
    在我生活的那个地方,我是个超级科学史爱好者,但关于返幼体这个绝大的生物工程机密并没有完全列入公开的资料,所以细节连我都不清楚,我父母也只知道一个大概。
    按照我的估计,要研究灯塔水母到返幼体人类技术的出现,大概需要50年,这几乎是一个我不可能跨越的时间,所以……现在地球上根本没有这种技术,我如果无法在原来的社会里受到悉心的照料之下返幼,将在10年内消耗尽生命,而且生存状况很不好,我现在都有点害怕了。”
    直是千言万语不知从何问起,好不容易,林菲尔才想起关键来:“那么,你是为什么来到地球的?只有你一个人来?”
    唐宁:“我们那个地方科技非常发达,已经进入了虚数社会。我要解释解释这个名词。虚数是17世纪数字家笛卡尔发明的,表示平方值为负数的数,原来数字界以为它不是真实存在的,而只是理论数学的一个臆想。
    不料,后来却发现虚数能够跟平面中的纵轴相对应,跟实数上的横轴一起组成平面。如果把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实数上,人类所能享受的就仅仅是一条线,相当于一个一维的人生。
    而假如能够完全接受虚数生活,那人类就把个人的福利放大了无穷大的倍数。这个虚数生活,其实就是虚拟现实的生活。电子游戏仅仅是虚数生活的最原始阶段。在我们那里,人类与现实交互的感官,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都能被虚化。
    虚化的程度极高,人类处于虚拟世界中几乎无法分辨这是一个人类的科学家、工程师、艺术家一起创造的世界。
    地球上的资源是有限的,普通人能够得到的资源就更有限了。所谓的物质极大丰富很快就在地球上达到极限。在我生活的社会里,人均收入达到了1000欧元,消费得起巨量的资源,给地球带来沉重的资源压力。
    当人均收入达到300欧元左右,整个星球的人口开始负增长,为此,星球政府批准了保育室项目,使人类的繁衍进入‘卵生’时代,保育室中的宝宝只取父亲与母亲的精子与卵子,却是完全在保育室中发育,像个蛋那样,不再需要母亲的自然妊娠与分娩。
    这么轻松地‘生孩子’,各国人民比赛似地生,结果把人口推到了天际——跟地球一样大的星球上星罗棋布着400亿之巨的人口。南极、北极、海洋、太空,无不有人居住。
    鉴于实数资源实在是供不应求,而大部分人又不肯离开本星球,所以星球政府就花大力气推广虚数生活概念,让人类生活在虚拟世界的时间大幅增加,刚开始仅仅两三个小时,最后,平均每个星球公民呆在虚拟世界的时间是20个小时。有不少死宅经常好几个月呆在虚拟世界里不出来。
    虚数世界才是真正的资源极大丰富,丰富到你难以想象。所以那时的人类越来越喜欢虚数生活,有些科学家做研究,大概人生活在实数世界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就会产生轻微的抑郁症。
    一些工实数世界工作的人必须要靠麻醉药物才能正常地工作3个小时,这已经是极限。”
    真正的科学受好者的感觉器官跟别人不一样,听到这儿,林菲儿的感想竟是:“虚数生活究竟是有多美好?”
    唐宁还没忘记她原本的问题,继续道:“所以,减少人类进入虚数世界的惩罚就已经很厉害,跟坐牢似的。
    而来到这个地球,则是最严厉的惩罚,我们那儿直接把这种惩罚叫流放。我是在25岁时违反了星球关于机器人的法律才被送到你们这个地球来的,最高的惩罚之一。
    你猜得不错,只有我一个人来到你们这个地球。”
    本来唐宁接近生命终点这个现实很难让林菲尔接受,可能比老法拉第先生病危还要难以接受,但是接踵而至的硬科学冲击冲淡了她的悲哀,一股奇异的感觉荡漾在她的心田。
    林菲尔:“……你居然是一个罪犯……”
    唐宁:“是的。不过,不是普通的罪犯,是极度危险的罪犯,因为我所破解的人类加之于机器人身上的智慧限制有可能导致机器人类再度反叛。在我那个太阳系里,所开发的行星极少,原因在于人类限定了机器人的智慧,而人类本身又为愿意大规模地移民到外太空。
    我当时认为,加之于机器人的限制是愚蠢的,所以加入了一个跟我有同样想法的黑客组织,学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破解方法。他们当中有些人比我还厉害,我想,终究人类是挡不住内部人类的背叛的,终于会有一天,人类会被人工智能所淘汰。
    幸好我离开了那里,说不定我亲眼看到那一切发生的时候,会更加难过。年轻人的想法跟我现在的想法真是大不同啊,我现在的心态跟星球政府的立法机构倒是一样的,想拼命阻止人类被替代。为了自己,为了家人,为了亲朋好友。不想看到他们出事,年轻人真的是没心没肺。”
    林菲尔:“你们的地球跟我们的很像?你们曾经走过的道路预示着我们地球也会朝着那个方向吗?”
    唐宁:“是的,极像,简直是同一个地球,不同的维度。以至于我们科学家有人把这样的流放称为用时间机器流放,普通人听不懂不同维度的说法,所以把你们的地球称为200年前的地球。而我,相当于来自200年之后的地球。”
    林菲尔:“那么,你给我解释一下什么是维度吧,在你们那个地方。我理解的维度就是刚才你所说的纵轴、横轴,最多加一个z轴,构成整个空间。”
    唐宁:“好的……这是个好问题。我得从很远的地方开始讲起。随着观察技术的发展,现在我们在天津的实验室已经观察到了电子的波动性,电子在它的轨道上围绕着原子核运动。
    这个轨道却不是一条很明确的线条,电子会忽而出现在这里,忽而出现在那里,它的出现是一个概率问题,有些位置出现的概率高,有些低。”
    唐宁拿出了手机,在图画应用中把电子的概率云画出来展示给林菲尔看。
    唐宁:“这是很直观的图,实际上能够用一个公式来表示它,我们那儿把它叫作薛定谔波动方程。”
    唐宁把薛定谔波动方程写出来,其复杂程度让林菲尔数学这么好的天才都有点吃不消,但一联系到刚才他画出来的电子云,又初步把握到了波动方程在数学上的简洁与优美。
    看到林菲尔终于慢慢地点了点头,似乎理解了波动方程,唐宁继续:“电子云可以有很多种解释,可是一旦科学家把这个波动方程列出来,一切都清楚了,电子跟光子一样,既是粒子,又有波动性。
    光子是纯能量,有波动并没有触发科学家的敏感神经,可是……电子,有质量的电子居然也会波动,这就奇了怪了。这是一个细思恐极的现象,因为它会导致如下推论。
    我们可以先从宏观物体来感受一下位置与动量的关系。有句谚语说: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两条河。后来又有人说:人不可能同时踏入一条河。这是什么意思?因为人是在运动的,当人在以非常高的速度过河的时候,到底他什么时候在河中呢?
    过河的速度越快,我们就越难确定他踏足河中的时间点,也就是看不清他的位置。反之,过河的速度越慢,我们就越是看得清他的位置,但是这个时候他被迫放慢了速度。
    对于观察者来说,要确定过河者的位置和过河者的速度是有矛盾的。过河者既然要过河,总得有一定的速度,这跟电子运动相似,电子不但有速度,而且非常快,越靠近原子核就得越快,否则要被引力吸进去。
    更不妙的是电子的运动还是波动的,每时每刻的速度都不一样,所以要确定它的速度以及进一步计算出动量来更是困难。当电子在某个确定的一点时,我们就很难知道它的速度,因为它是变速的。
    当我们要考察电子的速度时,一定得有一个距离才能计算得更精确,因为电子运动不是均匀的,起码你要看清它经历波动的一个周期嘛。这个时候,又有一个科学总结出了这一对矛盾的物理量,把它叫作‘不确定性原理’。
    不确定性原理能够在粒子级别的所有参数上发现,能量和时间,因为能量跟速度有关,时间跟距离有关。在角动量和角度发现,因为角动量跟速度有关,而角度跟位置有关。
    不确定性原理一旦被普遍接受,会有更可怕的推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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