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布船长和王伤一个箭步冲进了帐篷,而水兵没却依然手持利剑,围着毕九黎。
    惨叫声是那个昏迷的水兵发出的。
    此时他挥舞着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抓着,眼睛因恐惧而暴突而出,双颊也泛起了异样的潮红,他被吓破了胆。
    “鲛人!不是!不是鲛人!是蟒矶!是蟒矶!快跑...蟒矶...”
    水兵的声音因为竭力的嘶喊而变的尖锐短促,直至渐渐没了生息,他已经死了。但他临死前的叫喊,却震惊了所有人。
    “蟒矶?”
    王伤一脸的迷茫,他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从周围人的反应上看,那应该是一个不详的东西。
    没有人去回应他的话。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人们就像是被什么突然卡住了喉咙一样。那个名字就像一个魔咒,将时间和空间同时定格,甚至连人们的呼吸都给遏制住了。
    “...赶快逃吧,相信我...我们斗不过那头怪物的...逃命吧!”
    毕九黎无奈的看着站在身边的水兵和班布船长。
    每个人都变的沉默了,有人在轻轻的踩着篝火边的树枝,想踩灭那火焰,仿佛火焰被熄灭自己也就能隐藏了起来——逃避,是他内心真实的写照。
    时间过了良久,班布船长突然挥动着手中的巨剑砍向了空中,他似乎要将那无形的束缚砍断!
    “唉!”
    一声长叹,班布船长看着毕九黎和王伤缓缓说道。
    “你们走吧...你们乘着小船走吧,同时通知船舰上的水兵,立即过来与我们汇合...剩下的水手随时准备战斗,我们...终究是要搏一搏的!”
    “我不知道咱们遇见了什么麻烦,但既然班布船长决定留下,作为一名吟游者,虽然是见习的,但我也有责任留下帮助你们,多个人也多一份力量,不是吗?”
    王伤突然责任心爆棚。
    “你不走,我走...”
    毕九黎叫道,他是下定决心,决不在这里停留。
    王伤突然笑了——在面对困难时,也许我们会情绪低落,犹豫彷徨;可是一旦做出了决定,就再也不会去理会困难的大小和前途的坎坷了。
    困境中的决定,就是一记鞭策,它可以瞬间让人精神抖擞,勇往无前。
    “那就劳烦你去舰队上说一声吧!”
    毕九黎的脸色渐渐变的无奈和焦躁,突然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了篝火旁。
    “我...我也走不了!实话跟你们说吧,当发现了宝藏后,大副和水手们在跟鲛人搏杀的时候,我就已经准备溜走了。可是我刚一出来就看到了那头怪兽!”
    “蟒矶,这就是你们对它的称呼吧?那怪物生着一对枯树般的触角,红色的双眼犹如跳动的火焰,无数锋利的尖牙,阴森恐怖!”
    “十几个鲛人用巨大的锁链锁着它巨大的身躯,我眼睁睁的看着那头怪兽吞噬了那整条小船,水兵们甚至都来不及发出哀嚎!那时我惊魂未定,只想着尽快逃离。”
    “直到我的双腿不再打颤,才哆哆嗦嗦的游了回来,到了你们藏匿小船的地方,本想给你们发出讯号,却又害怕。谁也不知道黑暗之中到底还隐藏着什么危险,你们知道那时候我得小心从事。”
    “我就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站在无人引领的十字路口,茫然不知所措...你们明白那种感受么?那是一种孤独!我害怕孤独,但孤独却总是陪伴着我,让我无处躲藏...”
    “可是等我到了藏匿宝藏的洞穴时,却一个人都没有!我以为你们把我无情的抛弃了,因此只能带走点金币,或许它能够弥补我受伤的心灵,实话实说,在这荒凉又危险的境地,我又能怎么办呢?”
    “事情总是与愿违,我感觉小船划了很长的时间,却发现自己始终在一个地方打转...直至后来我发现了礁石后边的大副...我想我们一定是中了某种怨咒,或者我们进入了某种结界无法出来...”
    毕九黎似乎有些绝望了。
    “等等...”
    王伤突然想明白了,那个一直萦绕着自己的疑惑,问题到底是出现在了哪里。那种不详的感觉被毕九黎一语道破。
    “是的,一定是这样,我们正身处某种结界之中。班布船长,除了这迷雾,你可感觉到这四周还有什么异常?”
    “异常?那还用感觉?”
    毕九黎似乎被王伤逗笑了,没等班布船长开口,他就截口说道。
    “这海岛危机四伏,鲛人出没,海盗猖獗,特别是还存在的那头极度危险的怪兽。别开玩笑了!年轻的吟游者,这可不是表现你幽默的时候,我都快被吓死了,你还有心情逗大家玩...”
    “我们从天黑登陆到小岛上,到现在有多久了?”
    王伤没有理会毕九黎,执着的解释。
    “是时间!我们都没有感觉到时间的变化,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夜晚早已过去了!可是我们看到的却是无尽的迷雾,和暗淡无光的天空。”
    “我们一定是在结界中!我曾听老师说过,有一种结界叫做雾隐,跟这个非常相像。”
    “...忽视时间,声音被隔离,方向被混淆。”
    班布船长喃喃的念叨。
    “是雾隐结界!是的!在这附近一定存在一块区域,那里迷雾缭绕,迎面而不见,那就是雾隐结界的中心。我们要想出去,就必须进入那片迷雾的中心,破坏维持结界的法器,或者是击杀施法者!”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王伤信心满满。
    “我就怕进入虎穴,是羊入虎口...”毕九黎打着退堂鼓。
    “那倒未必!”王伤胸有成竹的说道,“制造迷雾结界,旨在迷惑众人,使人困顿其中不敢轻举妄动,而这却恰恰说明了他们的软弱!要知道如果他们具备有足够的力量的话,我想他们根本就不用,甚至与不屑用这种结界。”
    “他们拥有那头怪物,怎么会力量不够呢?说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那又是针对与那种更强的力量而言呢?还有一个更加巨大的力量与他们相制衡吗?”毕九黎一脸的疑惑。
    “不!这是因为你们不了解鲛人,也不了解那头怪物!我想这个结界不是要迷惑谁,他们应该是在保护谁!”
    “保护谁?”
    “蟒矶!也就是那头怪物!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头蟒矶应该还只是个幼崽!力量绝没达到成年!”班布船长终于说道。
    “没成年都...”毕九黎惊恐的长大了嘴巴。
    “那怪物...蟒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王伤疑惑的看着班布船长。
    “...那本是一个传说,而传说中那怪物却是一个梦魇!是一个诅咒!它要靠不断的吞噬生命,才能增强自己的力量。”班布船长长叹了一声道,“要想了解这怪物,首先还得先从鲛人说起。”
    班布船长沙用他哑低沉的嗓音,诉说着一个奇异生物的过往。
    鲛人生着人类一样的上身,有着硕大的头颅,所不同的便是他们巨大的鱼鳃和尖软的耳朵了,上身健硕,但比人类更高大更强壮,而他们的下半身却如同海蛇一般,色彩斑斓。
    他们没有双脚,因此如果需要走路,就只能弓起上身,靠着巨大的蛇尾蜿蜒移行,但是在水中,他们蛇一般的尾巴就展现出了巨大的优势,他们游动的速度甚至比大多数鱼类都要更快,也更迅捷。
    鲛人本是海洋之中的精灵。他们奇异而美丽,曾经自由自在的畅游在无尽的海域之中。从远古之时他们就一直生活在幽深浩瀚的无知海域,与人类并无交集。
    他们有自己的生存方式,和自己的文明历程,甚至还分化有不同的部族。他们运用自己的智慧,在海底的世界中建造了大量精美的宫殿和住所,也会根据洋流的变化而改变他们的生存方式或者狩猎场。
    后来,随着人类的迁徙和活动范围的不断增加,才慢慢接触到这种生物。他们并不排斥人类,在早期的记录里他们会救起遭遇海难的人类,偶尔也会同人类做贸易,以便换取他们想要的东西。
    鲛人们有自己的统治者,他被称之为乌潘,也是他们的王,他的王后则被称之为乌潘婆。乌潘和乌潘婆的地位是至高无上的,生活在巨大的宫殿当中,由无数的鲛人供养。
    所有的部族都团结在乌潘的统治之下。然而乌潘的地位却不是一成不变的,他会受到任何强大的鲛人的威胁,他们往往通过武力来决定谁才是海底的统治者。
    他们在海底繁衍生息,这一切似乎都与人类并无关系,直至黑暗魔君的到来。那是数千年前发生的一场世界的磨难,那场战争也被称为“黎明之战”,那是被生灵们称作黎明前最最黑暗的一段历史。
    记载中,天神都曾降临世界。他们协助这个世界上的生灵共同抵抗,消灭了黑暗魔君,驱逐了黑暗军团。
    据说就是在那个时候,某个鲛人部族受到了黑暗魔君的蛊惑,对上一任乌潘发起了挑战,并在黑暗军团的暗中协助下,最终成功夺得了王位。
    同时作为某种契约,他们协助黑暗军团劫掠海底的生灵。渐渐的他们甚至被派到了陆地上活动,至此,鲛人才算是全面进入到人类的活动领域。然而他们却也不再是温顺可爱,取而代之的却是狂暴和凶残。他们曾经华丽精美的鳞片也在渐渐消失,变的暗淡无光,甚至黑化。
    而蟒矶,原本曾是鲛人的天敌。
    数百万年来,它都是以吞噬海底生灵的灵魂,来增强自己的力量,而无疑鲛人是它的上上之选。它会追踪寻觅鲛人的足迹,对他们进行捕杀,进而吞噬他们的灵魂。一旦它的力量凝聚至巅峰,那在海底世界将作为无敌般的存在。
    随着黑暗军团的介入,鲛人们得到了黑暗军团的力量。而拥有黑暗力量的鲛人祭祀,反而会去捕猎那些蟒矶,将之驯化成自己的宠物,驱使它们在无知海域之中肆意虐杀。
    直到“黎明之战”结束,黑暗魔君被赶回魔域,鲛人也在各种族的追杀下重新回到无知海域,远离了我们的世界,这一切也都似乎只存在于传说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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