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下手头动作,再次四下打量。难以相信,在我正前方的树干上,突然出现一双发着弱光的红色眼睛。
    而在我左右两旁的两棵树上,也有类似现象,至于身后灌木墙就更不用说了,零零散散睁开七八双眼睛。
    冷不丁被这么多诡异的眼睛围看着,我觉得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脑袋里也迅速产生一个念头,自己纯属傻子,刚才还猜测是大蚕结的蛹呢,咋就没想到这里是鬼岛,就不能是恶鬼结的蛹吗?
    我也顾不上清理铁驴脸上的黏液了,哆哆嗦嗦握着枪站起来。
    我以前听过不少鬼故事,也遇到过不少诡异现象,但我知道,自己这回是遇到真鬼了。我也不懂法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跟鬼斗。
    我绝对是硬生生憋出来的,嘴里默念,什么阿弥陀佛、太上老君之类的词全出来了,只是根本没效果。
    那些眼睛一直冷冷瞪着我。我最后一合计,别想什么咒语了,还是用枪试试吧。
    这次算是集体出现十多个鬼,我相信它们这种东西也一定有王的概念,也就是这群鬼里的头领。
    我就用眼来回扫,想辨认出鬼王,也想把手枪子弹全打在鬼王身上试试,一旦把它弄死了,这些小鬼很可能因为害怕就散去了。
    我没时间仔细对比,只觉得我左手边树干上的红眼睛相对比较大。我决定赌一把,把它当成boss。
    我举枪对着大红眼睛砰砰开起枪来,这一波打了三发子弹出去。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别说打中了,连树干都没碰到。
    大红眼睛一定感应到我的不客气了,它又使劲眨了眨眼。其他红眼睛似乎被感染到了,也都慢吞吞地眨起来。
    铁驴虽然看不到,但听到枪声了。他急了,喊着问我:“什么情况?”
    我也没夸大,把现在的形势叨咕一遍。铁驴听完急了,跟我说哪有什么鬼?里面有猫腻!
    他打不了枪了,却摸索着强行站起来,跟我背靠背后举起双掌。
    他这举动让我很受感动,这也是哥儿俩面对困难时一种过命交情的体现。我心里上来一股劲,又试着让自己冷静一下,把那三颗子弹也射了出来。
    我冷静倒是冷静不少,只是还是跑偏没打到,我又紧忙换弹。
    这期间红眼睛有反应了,它们眨动速度变快了,甚至一秒钟能眨个三四下。
    这让人有点儿瘆得慌,而且在所有眼睛前,都出现了一股黑黑的雾气,不紧不慢向我俩飘过来。
    我跟铁驴被包围着,也不敢贸然往外冲,这么一耽误,十多股黑雾飘到我俩身边。
    我把情况跟铁驴说了,让他做好准备。铁驴没回话,我也不知道他啥心情,反正接触这股黑雾后,我心里一紧,看出点不对劲儿来。
    这黑雾里面都是细毛毛,还能附在我身上,尤其脸颊和手这种裸露的地方更多。
    我不想让它们附着,就使劲拍打,更怪的是,我这么一弄,身上传来麻痒感。我心说
    坏了,这毛毛上面有倒钩,我这么一弄反倒帮它们钩到我肉皮里了。
    我看铁驴也有这动作,就赶紧提醒他。只是我们都晚了,没一会儿呢,我眼睛就出问题了,看着红眼睛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的,脑袋也有点涨。
    这是晕前的症状,我猜自己中了毒,具体啥毒不知道。我想翻胸囊,凭经验找点解毒药吃了试试。
    但没等到那一刻,我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我做了一个梦,自己掉到糖稀罐子里了,浑身被糖包裹着,那股难受劲儿就甭提了,我使劲儿挣扎,这么闹得也一点点醒了过来。
    在睁眼一刹那,我想活动下身子,却发现身子酸软,而且想动也动不了,眼前更是一片漆黑,身上总有黏黏的感觉。
    我上来一股劲,又试着发力挣扎一番,依旧徒劳无功。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大蛹里。
    我吓得心脏怦怦乱跳,心说自己这德行,会不会表示已成为某个怪物待定的美食了。
    我有种想哭的心思,也一直没放弃,想琢磨个招儿出来,身子更是一直尽力晃着。
    如果只有我自己的话,再努力也没效果,因为自己在大蛹里面,更因身子被束缚住,怎么可能挣脱出去?
    但突然间,外面有什么东西碰了大蛹一下。我感觉到了,也一下不乱动了。
    我在想会不会是怪物回来了。我想扯嗓子喊,却只能轻轻地发出呃呃几声。
    外面那东西不再碰大蛹了,反倒有个沙哑的声音跟我念叨起话来,有西药,也有熟地黄、茯苓、泽泻等中药的名字。
    我对药物很敏感,也立刻辨认出来,心说这些中药合起来不是用来治疗阳痿的吗?外面什么人,怎么在这时候还有兴趣跟我说这些呢?
    我没法问,等他念叨完之后,我感觉到后背挨着的大蛹壁有变化了。
    外面有人用刀把它划开了。这人刀法很棒,尺度掌握更是异常精确,大蛹裂了一个口子,却没伤到我。
    他还伸手往外拽我。光凭这举动,我心里大大松了口气,知道此人是友非敌。
    我还眼巴巴等着一会儿正面与他相见后,认认这是谁呢,我本来觉得老猫的可能性大,但又觉得,不像是老猫。
    这人并没给我机会,他把一个帽子套在我脑袋上了。这帽子有点紧,帽檐儿正好挡住了我的眼睛。
    我啥也看不见了,只知道他把我拽出来后,又让我平躺在地上。
    他对我的胸囊很熟悉,嗖嗖地挑出几服药来。我能品出来,这些药都是他刚才念叨过的。
    他把药配好,给我喂服了,又用注射器给我打了一针。之后一声不吭地走了。
    我没法拦着他,这时身子更是酸软得动弹不了了,就只能默默躺着。
    过了十多分钟吧,奇迹出现了,我肚子先出现暖暖的征兆,这股热气还渐渐延伸到我的脑袋和四肢上。
    我身上的酸软劲迅速消失,我趁机坐了起来,先把挡眼睛的
    帽子摘了。
    等拿手里一瞧,我愣住了,这压根儿不是帽子,是一个被掏空的鲨鱼鳍,我一下联想起几天前的事件了。
    邪君说船上有贼偷吃东西,而这个鲨鱼鳍帽子,岂不是铁证如山地告诉我,刚才救我的就是那个偷吃贼吗?
    我有些迷糊了,搞不懂他是谁了。
    我不能干坐在这种地方,又四下看看,发现其他那些大蛹都还在,包括之前我和铁驴救下来的那个大蛹,也都恢复到原位,个顶个儿地吊在树上。
    我心里出现两个选择,要么趁空赶紧逃,不被红眼睛逮住,要么就立刻救人,把其他人全从大蛹里弄出来。
    我几乎想也没细想,就选择后者。
    我爬起来往离得最近的大胖蛹那里走,不用说,这里包裹的一定是铁驴了。
    在路上,我也停了一会儿。我看到地上出现零零散散的死蜂,肚子都被挤破了,流出黄色虫汁来。我记得我晕倒前这处地表可没这种东西,弄不好是救我的偷吃贼特意放上的。
    我猜有啥说道,也捡起一只死蜂看了看。这种蜂我认识,叫寄生蜂,说白了是其他一些虫类的天敌。
    我琢磨上了,心说难不成那些红眼睛是什么虫子?偷吃贼把这些死蜂撒到这里,就是让那些诡异虫子感受到天敌的气息,全吓跑了?
    我觉得这猜测很靠谱,为了保险起见,也不管脏不脏的,抓起一把死蜂,把它像沐浴露一样毫无顾忌地往身上抹。
    之后我才凑到胖蛹旁,用解剖刀折腾好一番,把铁驴放了出来。
    铁驴这“黑胖子”是彻底扛不住地昏迷了。我挺奇怪,心说比体质,他应该比我能扛才对呀!
    我又给他喂药、打针,都是偷吃货念叨的那些药材。随后我又解救其他大蛹里的人。
    我们这群人一个都不少,而且只有邪君和老猫没晕,当我把他俩弄出来时,老猫不吭声地坐在地上,他腰间还带着刀呢,就用刀背刮着自己,清洁起身子来。
    邪君也没主动说句谢谢,眼神有点儿怪,闷闷坐在地上,好像在琢磨事呢,又好像在跟自己斗气呢。
    我没打扰他,给大家用了一遍药。我虽然比他们早出来,这么忙活一通,身子骨也乏得厉害。
    我索性找个地方坐着,歇息一番。
    过了一个多钟头,大家都渐渐好转了。邪君懂行儿,让大家都在地上捡死蜂,之后带着我们出发了。
    我们沿路回到海边,上了“海王号”,还立刻启航,往海里开了一大截。这算是一种防范措施吧。
    邪君把大家都叫到餐厅了。抛开偷吃贼的事不谈,我心里还有一堆问题想问他呢,最重要的就是今晚遇袭事件。
    我心说邪君不是来过鬼岛吗?咋就一点防备心都没有呢,不然他撂下一句话,交代一下这鬼岛上有诡异的红眼睛,我们也犯不上栽这么大的跟头!
    但还没等我问呢,邪君突然狞笑了,主动讲了一个让我们惊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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