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想越不能冷静,恨不能把那对面慢悠悠晃过来的摆渡船,伸手一把拉到我面前,变成水上法拉利。
    要是到得晚了,我就算真长出个三头六臂,也不能叫他刚剃度就立刻还俗啊。
    我怀着十分紧张和急躁的心情直奔传说中要举行仪式的乌孜大殿。
    大殿内部十分昏暗,几乎已经达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境界。唯一的光亮来自于眼前那尊巨大的金色佛像。而现在虽然时间还尚早,殿内已经聚集了很多看热闹的游客站在门口。
    这是因为那所谓的削发仪式似乎已经准备开始举行了。
    后面有人在窃窃私语,他们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里,和佛像底下分坐两排的喇嘛的诵经声混在一起:好像还是个年轻人,据说是这里的赤巴收了他做门生嗡、嘛、呢、叭、咪、吽
    在我面前还跪了一排磕着长头的信众。
    我慢慢朝着最亮处走去。那金色的佛光泄了一地,把坐在它面前打坐的喇嘛的光头,照得曾亮并反光。
    我在不得再向前的地方停下来。
    他和那些信众一样,向着他脑袋上方的佛祖,跪在地上。
    一个手持剃刀的喇嘛把剃刀在一个金盆之中过了一下水,正要下手
    住手!
    我大叫一声,顿时这黑漆漆的大殿里面,没了窃窃私语和喇嘛的诵经声,而只有我大吼之下的回声震荡。这些喇嘛毕竟是修行过的人,也只稍微停了一下,随即又立即念起经来。真正做到了目空一切。而他不知道是不是听出来是我的声音,依旧那么跪着,头也不回。
    小哥,是,我是不记得。我醒过来的时候,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但是我希望你不要走,没有任何原因和借口,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走。就这么简单。
    他终于从跪拜的造型中,腾起脑袋,回望了我一眼。
    就这一眼,我就顿时愣得眼冒金星赶紧跪下,磕了两个头(也不知道是在向谁磕),一遍遍重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我靠,这回望我的仁兄,脸上还有一条长疤,怪不得有人说他初见像来打劫的!不知道我妨碍他剃度,事后会不会被找麻烦
    这脸真是丢到家了,我跪在地上的时候,恨不得在地上立刻扒条缝出来,赶紧钻进去!
    我满脸通红,正准备要退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跪着的一群信众之中,有个人竟然抬头看着我。
    原来,他在这里。
    我慢慢走过去,他从地上站起来,跨出了长跪的队伍,走到门边,回头望着我。
    奇怪,明明这里这么黑,我怎么大老远就能感觉到他脸上带笑呢。
    走出大殿,顿时感觉天亮得不行。
    阳光有点刺眼。
    刚刚在里面目睹全过程的游客三三两两的走出大殿,看到我站在门口,居然来问我是不是剧组在拍戏。我真是哭笑不得。
    他突然默不作声地靠过来,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接着又蹲了下去。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居然发现他笑抽了!再抬头的时候,眼睛里面还有被笑憋出来的眼泪,而脸上的笑容也完全没有收拾干净。
    我心说,好家伙,肯定一早就看到我进去了,故意屁都不放一个,就是为了看好戏!
    我没好气地说:笑完没?!他擦擦眼睛站起来看着我。
    你跑来这里干什么?我恶声恶气地问。
    反正不是出家。
    这时候有个小沙弥走了出来,看到闷油瓶,拜了一拜,递给他一样东西,闷油瓶和他互相拜了一拜,小沙弥就进去了。
    我来是为了拿东西。他边说,边打开那个被叠成豆干状的纸。
    这是这里的赤巴留给我的东西。他说。
    是刚刚那个做剃度的?
    不是他。曾经收留过我的赤巴叫桑格,已经涅盘了。他没再说话,把纸片递过来给我。
    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藏语。我只认出来了第一排:?????????????。
    这是那句著名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他为什么留给你六字真言?
    他迈开步子开始朝前走,边走边说:曾经我想来剃度皈依,他没有答应,让我等到有缘的时候再回来,他会给我留一样东西。
    我心说给你六字真言,说明当时你禅悟不够。
    你想过要出家?!是什么时候?这话我一问出口就后悔了。
    很久之前,不记得了。他顿了顿,说,是在我找到你之前。他那时候说,六字真言当中的叭是息一切苦。而我的苦还在俗世,所以我即使剃度也不得安宁。
    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他的话,又问:那你为什么隔了这么久才来拿?
    他突然回头看着我,阳光淹沉了他的半张脸,我只能听清楚风里他的声音被卷着飞向天上去:因为,这次之后,除非必要,我应该不会再来这里了。
    我忽然就愣了,原来是这样,好像是我自己弄错了什么。
    你说保重,我以为你走了。我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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