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子好了,本来下周想邀请你们来我家做客,干脆你和你姨妈晚上一起过来吃饭吧,我们正好聊聊这个事情。”
    秦羽心想自己知道的这些情况,哪一个都不方便让姨妈白淑贞知道,况且这个很可能牵涉到元老院高层的斗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既不能让父亲卷入其中,更不能让姨妈知道详情。
    “茹卿阿姨,这些事情我不想让姨妈牵扯进来,希望你能够理解。”秦羽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我明白了,你是个好孩子,那么你自个过来吧,茹卿阿姨告诉你怎么走。”许茹卿善解人意的告诉秦羽她们家的地址,并约好六点半准时上门。晚上五点左右,秦羽自己开着越野车行驶在去许茹卿家的路上,出发前他跟姨妈白淑贞撒了个谎,说是与钟嫣儿有个约会,所以她非但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很开心的催促他早点出门,还花了近一个小时帮他打理衣着外表。
    一个小时后,他的越野车驶入了海滨的碧海社区,这是个以跨国企业金领和顶尖专业人士为主的社区,由于环境僻静、私密性好,有不少政府高官和国企老总也都选择把家安在了这里,许茹卿家所在的小区叫“梅园”正座落在一座名叫“寒山”的小山丘脚下,上山的车行道只能容纳两车对行,没开200米就出现了个六角檐的仿古岗亭,红白相间的自动栏杆机挡住了去路。
    戴着红色贝雷帽的保安过来敬了个礼,要求他出示业主卡,原来这里已经进入了“梅园”的范围,而整个寒山都被规划入小区之内,没有业主卡的话车辆是不能上山的,不过在来之前许茹卿应该已经跟物业打过招呼了,所以他报上了她的大名之后,保安立刻毕恭毕敬的抬起栏杆,放他的车子通行。
    秦羽缓慢的沿着山路向上开着,梅园里头的确很是安静,这座小山上栽满了梅树,梅园,顾名思义,是赏梅的地方,而梅花盛开的季节是冬天。
    盛夏时节,梅园倒显得有些冷清,荷花池里已开满了荷花,河面上飘着的那一张张荷叶,光滑油亮,好似一张张笑脸。
    沿着盘旋的车道,设计师很精妙的利用了周边环境,没有去破坏山野自然的原貌,而是见缝插针似的将建筑融合在地势中,再辅以花草树木风光点缀,开一段路才看见一套三到四层的小楼在梅树丛中或隐或现,这些楼房设计略有差别,但风格都是一致的,以江南民居的白墙青瓦为主,前院后园的格局提供了充分的休憩空间。
    绕了几道弯之后,按照来之前许茹卿的指点,在半山腰处他拐进了一条岔道,找到了被掩在梅树之后的一栋独立小院,高高的马头墙上用丹朱标着“贰捌”两字,这里就是许茹卿家了,他把车停在门前的一块空地上,熄火下车后走到那扇仿古楠木大门前,按了几下门铃。
    3分钟后,随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然后是门栓被拉开的声音,紧接着暗红漆的大门被打开了,钟嫣儿穿着一件粉红色色及膝的衬衣站在门口,清丽动人的小脸,两截纤细修长的小腿上穿着灰色的透明丝袜,脚蹬着一双ugg的红色高跟鞋,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虽然那对杏眼好像有些许红肿的痕迹,但也掩不住看着他的欣悦神情。
    “你来的真快,我妈妈最喜欢守时的人了呢。”钟嫣儿嫣然一笑,引着他走入院内。秦羽跟在她后面穿过打理得极为工整的草坪,走进那栋白墙青瓦的建筑内,入门先是一个5米高的照壁,青砖上面的浮雕绘的是龙凤呈祥,走进屋内明显感觉温度比室外凉爽了很多,这个房子里应该安装了中央空调。
    秦羽穿着件白色绸质衬衫和修身西裤,在屋子里也不觉得热,他注意到衣帽架上的除了女人的外衣,还有几件又大又长的男士外套,应该是这家男主人的衣服。
    钟嫣儿那件粉红色衬衣,敞开的领口露出优美的锁骨,细细的腰肢上套着条黑色不规则裙摆的小短裙,短裙的裙摆是向外散开的,走动间依稀可见被灰色透明丝袜包裹得紧紧的小翘臀,两条又长又直的美腿依旧蹬着那双ugg高跟鞋。
    她带着他走入客厅,100多平方的空间宽敞通透,两盏纸纱罩仿古宫灯射出的光线柔和而不刺眼,室内摆着的中式家具都是用黄花梨制成,白墙上挂着的是花鸟山水,案台上摆放的是拂尘如意,桌椅间散布的绿植郁郁葱葱,青铜兽嘴里溢出的是苏和沉香,一派诗书世家的气象。
    钟嫣儿让他在客厅当中那张约莫有1米5长的罗汉床上坐下,然后转身走入隔壁房间,不久后便亲手为他端来一个红木茶盘,两只青色陶碗内盛的茶汤红艳艳的,他举起一杯品尝一口,滋味醇厚浓郁,有如一道火龙顺着喉道滑过,带动着全身都暖和了起来,他赞叹道:“真好喝,这是什么茶?”
    看到他满意的样子,钟嫣儿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她边用一个古色古香的紫砂壶帮他添茶,边缓缓道来:“这是贡品洞庭碧螺春,太湖最好的碧螺春,爸爸在太湖有一个老朋友,每年都给我们家送上三斤,再多就没有了,可金贵了哩。”
    “妈妈说,春天喝花茶、夏天喝绿茶、秋天喝乌龙、冬天喝红茶,夏天喝绿茶,清热解暑、清心除烦、生津止渴、降火明目、止痢除湿的作用较其他品类的茶要突出。
    另外,绿茶还含有咖啡碱、茶多酚、维生素等营养。适合盛夏酷暑的时候喝,不过这洞庭碧螺春我们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我们平时也很少喝,一般人更吃不到了,你算是走运咯,可以喝到这个茶。”
    钟嫣儿微笑着婉婉道来,她白皙纤细的手指抓在深色茶具上,瘦瘦的腰肢挺得笔直,以一种极为优美的姿态为他斟茶,此刻的她完全没有初见时那副富家大小姐的娇蛮,反倒是多了她母亲那种娴静淡然的气质,从各个角度上看上去都像年轻了二十岁的许茹卿。
    “呵呵,你还挺厉害的嘛,没想到你还会这一手泡茶的绝活。”秦羽一边欣赏着她的动人身姿,一边笑道。“这算什么啊,我妈妈才是真正的茶道大家好不好,我只是从小环境熏染学了点,有机会你看看她的茶道,那才叫艺术呢。”
    钟嫣儿一说起母亲,就是一副十分崇拜的样子,好像许茹卿在她心中就是最完美的女性。“对了,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你昨天是哭了一晚上吗,眼睛都肿成那样了。”
    秦羽喝了两口茶,开始转入正题。“没有啦,我才没有那么爱哭呢,只是昨天晚上一直睡不着,熬了一整夜才变成这样子的。”钟嫣儿用纤手遮住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不过,我妈妈才是最辛苦的,虽然她从检察院回来后,到现在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是我很清楚,她心里头比谁都还急,比谁都还要难过,却又不愿在我们面前露出软弱的样子,一直强撑在那里。”
    秦羽心下默然,这些反应都很符合许茹卿的性格,她就是这么要强的一个女人,即便是家庭遭受了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依然会坚强的掌控着船舵,不让风暴侵蚀她的家人。
    他轻声安慰了钟嫣儿几句,开始问她昨天下午的所见所闻,钟嫣儿如实向他讲述了那天下午她们在海浦区检察院的经历。
    按照钟嫣儿的说法,昨天直至踏入那个海浦区人民检察院大门之前,她都不知道许茹卿带她赶路来到这里的原因,许茹卿也没有空暇告诉她具体情况,所以在经过检察院的安防检查时,还曾因工作人员的各种刻意刁难而发火生气,反倒是平日里眼睛中容不得一粒沙子的许茹卿,当时表现得十分克制和收敛,及时劝住了女儿与工作人员人员的争吵,还很低调的向对方赔礼道歉。
    带着一肚子怨气,钟嫣儿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通道,通过五道上锁的铁栅栏,当她与许茹卿被带进一间不足10平方米的小屋内时,钟嫣儿忍不住开口问母亲,为何他们要跑到这里来,被人如此摆布。
    直到进入了房间,许茹卿这才如实的告诉钟嫣儿,原来她今天上午接到的那个电话是父亲钟鑫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里一改往日的坚定睿智,而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告诉许茹卿,他现在已经被一群检察官控制了,他们马上就要把他给带走,让妈妈尽快采取手段营救,然后没等他把话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许茹卿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中,但很快就恢复了冷静,由于这是自己的家事,她不想让外头的人知道,所以先是跟他分手道别,然后便动用自己在四海市乃至苏曼州司法系统内的人脉和资源,开始寻找丈夫的下落,没料到这次检察院的动作十分隐秘,她连续问了好几个区检察院,都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无奈之下,许茹卿只好找了自己的老同学,目前担任市检察院副检察长的曹东明,通过他的渠道才知道这次执行任务的是海浦区检察院。
    在得知确切地点后,许茹卿立马叫钟嫣儿一起动身去海浦区检察院,结果不凑巧她的车子又被拖走了,要不是秦羽他们姨甥娘俩正好碰见了,说不定还真会误了大事,还好一切顺利的赶到目的地,虽然检察院的工作人员百般刁难,但是许茹卿还是很冷静的控制住自己和女儿的情绪,因为当前形势下跟司法人员对抗是毫无意义的,况且这次难得的探视还是曹东明很不容易替她争取来的。
    许茹卿刚对女儿讲述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时候钟鑫也被法警押着送了过来,见到自己的爱人和父亲一副衣冠不整的狼狈模样,钟嫣儿当场就乱了神,冲上去抱住父亲就哭,许茹卿虽然也很心疼丈夫,但还是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耐心的劝慰好女儿,让她冷静下来,询问丈夫的有关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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