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好问一番话,叶小楼在旁听得眉飞色舞,差点伸手鼓掌,唯恐天下不乱。
    他觉得李好问就差直接指责秋宇:如果你杀了人,是不是也会这般做手脚抹去证人的记忆?
    然而秋宇一如寻常地不动声色,只是缓缓开口:确实
    竟然认可了李好问的话。
    但是李司丞,你需了解一件事:有时忘却是一种福祉,也是一种保护。秋宇一字一字,说得缓慢且用力,忘却而愉快地活着,要远远胜过清醒而痛苦地活着。
    李好问听着默默点头,表示受教。他似乎意识到秋宇刚才用那忘字诀还有些特别的用意。
    是啊,如果曾经那些痛苦能轻松忘却,就如一场逝去的梦境般了无痕迹
    秋宇继续:至于李司丞适才说的,诡务司的术法不得滥用,这一点本司中人事先已受到节制:这忘字符,只能在本司至少两人在场,司外还有第三人在场的前提下方可使用,以防止本司中人滥用术法!
    李司丞若是还不知晓这一点,不妨去问问章詹士和李协律。
    李好问:等等,本司两人以上在场,司外还有第三人在场
    他转头看向叶小楼。
    叶小楼也似乎悟到了些什么,正转脸向他看来
    李好问顿时意识到那座叶姓火山马上就能喷发。
    不过,本司过去没有武职,所以司内设下这道禁制的时候并没有将武职也涵盖在内。所以本司这条禁制的文本其实是:司内至少两名文职在场,另外还要加上一名其他人。所以今日之事,并不违反司内目前的禁制。
    说到这里的时候,秋宇的声音里终于出现几分尴尬。
    而叶小楼听得也快要暴跳了:什么,老子竟然是其他人?
    李好问赶紧打圆场:既然如此,司内禁制需要赶紧修改过来才是。今日之事,叶参军,你也千万记得将你的证言说与章詹士或是李协律听,一定让他们在案卷里记清楚。
    李好问深知这道理:力量不能没有约束。而且约束必须规则的形式存在,不能由着力量拥有者随心所欲。诡务司这个屠龙的勇者,不能最终成为恶龙。
    这回,秋宇和叶小楼齐齐向李好问拱手应是,这大概是这么久以来,这两人第一次同时向李好问的意见表示无条件的服从。
    接下来李好问问秋宇:这吸髓蝉如此危险,是否会伤到这牢里的其他人?
    秋宇摇摇头:下官早先在平康坊问过长吉,长吉说是不会。
    每一只吸髓蝉只能吸食一个成年人的脑髓,之后便需返回地下以便繁育后代。但吸髓蝉的繁育只能在招摇山。
    只能在招摇山?
    李好问能确定,长安周边可没有哪座山叫招摇山的。
    是。据说它需要招摇山中一种极其稀有的土壤。若是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它无法钻入这种土壤中,这只蝉就会死去。
    这下李好问明白了:在这长安城中,这吸髓蝉就只是杀人工具而已。
    秋宇摇摇头:也不一定,若是能从招摇山中将这土壤带出来在长安就地培养
    李好问与叶小楼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后脑,似乎生怕这种邪异的虫子在长安城被大规模培养出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爬到了自己头上那就太可怕了。
    这边叶小楼立即行动起来,命令长安县的人清扫县衙的每一个角落,从地下的殓房到衙署内的树梢,务必杜绝有金色的蝉留在衙中。
    范南他们看见蒋沧的死状,又听叶小楼添油加醋地一说,个个吓得丢了魂。哪怕是平日最懒怠收拾清扫的衙役也忙得地动手清理,将多年没有好好打扫过的囚室监牢殓房打扫得干干净净,秽物全部聚拢在院中,点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李好问倒是没想到一枚吸髓蝉就轻易推动了长安县的讲卫生,树新风活动。他在裴县尉那里了结了交接案件的一应手续之后,再次与秋宇商量此案。
    秋宇认为这定是赵归真所为:
    今夜死的一个方士玄谷子,一个茅山小道蒋沧,都是十字寺一案的直接当事人,且都受过赵归真蛊惑。赵归真拥有杀人灭口的直接动机。
    李好问这边,要说这两起案子两桩人命与赵归真无关,打死他都不相信。
    但是他再细想,又觉得赵归真灭这两人的口,实在是没有必要蒋沧与玄谷子似是都对赵归真的近况一无所知。
    但除了赵归真灭口之外,李好问也再想不到有什么其他可能性了。
    他忍不住懊恼地拍拍头:说好的掌握了时光术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呢?
    正当李好问左思右想的时候,一名万年县的不良人匆匆赶来。这人正是万年县不良帅姜有年的手下,名叫曹三。
    我们姜帅派我来问问李司丞,平康坊倚云楼那件案子,该如何处理。
    就这么一番话,曹三完全用气声说出来,李好问等人非得屏息去听才能听清楚。
    李好问顿时笑道:曹老兄,出了平康坊,就不必这么悄悄地啦,我们李协律本事再大也管不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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