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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次日清晨,东方欲晓。
    陆轻羽到底还是带着他一道出了门。
    远处的雄伟的皇城立于经纬间,八方威仪,如镇天渊。
    不是师徒胜似师徒的二人走在朱雀街上。
    “姑姑,我们这是要去皇宫吗?”
    “嗯。”
    “听说那人已经是羽仙境界的大高人了,姑姑,你说羽仙是什么境界?”
    “以后你自然知道。”
    “那姑姑你是羽仙境界吗?”
    “是也不是。”
    “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啊,姑姑,咱们要不回去吧,我有点怕了。”
    “……”
    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苏逸一路上自顾自唠叨着。
    两人徐步而行,终于到了皇宫城门外。
    等到了在门外,陆轻羽终于开口,对苏逸说道:“待会儿跟在我身后便是。”
    苏逸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比啥时候都老实。
    陆轻羽负手而立,望向巍峨高耸的皇城。
    苏逸猛然瞪大眼睛,只见姑姑身上有一道滔天气机冲天而起,而远处那皇城之上,同样无数紫气汹涌滚来。
    一身衣袍无风鼓动,飒飒作响。
    地面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然后幅度越来越大。
    苏逸拉住姑姑的衣袖,差点摔倒在地上。
    城墙之上,数百将士枕戈待旦守候于此,面色凝重。
    早在三日之前,剑阁女子便曾昭告天下,要与女帝约战紫禁城中。
    此言一出,江湖震惊,天下震惊!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女帝武兆竟然应约了!
    陆轻羽抬起手臂,轻轻说道:“起!”
    气机如同蛟龙一般拔地而起,不计其数,卷起一道道浩瀚气浪。
    每一道剑气便是一道龙卷掠过城头。
    气象万千!
    一道火红色身影骤然升起,拖着火焰一般的尾翼,从空中扫过,将那滔天气机尽数拦下。
    苏逸咽了一口唾沫,指着天空,颤声道:“朱雀街,朱雀街,原来真的有朱雀啊……”
    城头上,密密麻麻挤满了皇城护卫,还有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大内高手,随便拎出去一个丢进江湖,怕都要掀起滔天风浪来。
    众人蠢蠢欲动,却没有一人愿意当这出头鸟,且不论修为高低,这女子既然出身剑阁,便已经足够让人重视,既然胆敢挑战女帝,这份气量胆识,更让人自愧不如。
    苏逸攥紧她的衣袖,低声说道:“姑姑,这些人好像都看着咱们。”
    陆轻羽微微抬头,目光掠过城头,平静道:“都是群一辈子出不了这座牢笼的活死人,架子有了,气势不足,到底只能吓唬吓唬人。”
    陆轻羽没有看见那道身影,也不急于什么,转头看了眼苏逸那神色紧张的小脸,揉了揉他的头,轻声说道:“刀剑也好,棍棒也好,大多是身外之物,并无细致之分,天下修为大抵可分为道释儒三门,佛门拴心猿,道门斩三尸,儒家养浩气,说到底都是在温养神魂,于是宗师之上,才有了所谓的神游和羽仙,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修行方法,可遇不可求,便似她武兆这般窃一国之气运加持己身,与佛门所谓香火愿力有几分渊源,却更为彻底,这样做的好处便是短时间达到极高的境界,当然弊端就是或许此生再无进展,若不然她武兆也不会千方百计派人循着昔日先秦徐福的旧路,去海外诸岛寻求仙药,可天底下到底只有她一人能够如此,旁人若是学她,只会陷入作茧自缚的死胡同。”
    说法玄妙,但这其中的道理却不难理解,苏逸点头说道:“三叔也说过,做人如登山,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眼前事手中事,一事归一事。”
    陆轻羽欣慰道:“正是如此。”
    二人就这么气定神闲的站在城门之前闲谈,颇有瞧不起天下英雄的意思在。
    城头上不知谁喊了一句:“扬名立万的机会来了,只要出手宰了这剑阁余孽,铁定要名扬江湖,到时候陛下再赏赐个武林盟主下来,里子面子都挣足了!”
    “不错,不要顾及什么江湖道义,一起出手!”
    苏逸神色紧张,小手不经意间捏紧。
    陆轻羽脸色平静,负手而立。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从城楼上走来的竟是以为白头耄耋的老叟。
    老人来到陆轻羽身前,目光反而落在她身旁的苏逸身上,没来由低声唏嘘道:“昔日剑阁大师兄天资卓绝,被誉为剑阁千年以来最有希望登顶仙门的存在,若不是太过沉稳低调,又怎会被那青莲剑客隐隐压过一头,可怜了这孩子从小孤苦伶仃。”
    苏逸知道他在说自己那个未曾谋面过的亲爹,当即问道:“你见过我爹?”
    老人抬头望向远方,叹了一声,说道:“我一生不曾走出过摘星楼,也不曾见过他。”
    苏逸微微一愣。
    陆轻羽却已经认出了这位老人来。
    摘星楼,李轻愚。
    那个与孙思邈手谈三局,一胜一负一平的神秘老道。
    摘星楼与剑阁有旧情在,昔日杜少陵一袭青衣独闯东华门时,袁李两位天师便曾替他求过情,如今陆轻羽身临城下时,也是他第一个出来。
    只是今日过后,过往那些情分,怕是半点不剩了吧。
    陆轻羽平静道:“李老前辈有心了。”
    老人点头道:“无论如何,你是他的弟子。”
    陆轻羽轻声道:“师父生前经常提起你。”
    老人感慨道:“若他不生在剑阁,若我不侍奉君主,此刻,我与他说不定还能把酒言欢。”
    陆轻羽低声说道:“可惜没有如果,剑阁已灭,旧君已亡”
    老人叹了一声,神色落寞。
    老人没有说出任何劝阻的话来,只是临走前莫名其妙说了一句:“这天下要乱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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