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关杉辰还是失败了。
    当他的手,触摸到白芷夏坚硬的手骨,当他的手,捏住那根即将刺入白芷夏手里的银针管,当他得手,拂过白芷夏的发丝,当他看见他的手指张开,长度与白芷夏的腰完全相符,甚至大了不少。
    他的眼前有浮现出那一幕。
    他茫然的站在自己的办公室,一个骨瘦嶙峋的人手里拿着一把木凳,疯了一样的冲进去,往他身上砸,嘴巴里说着污秽不堪的词语。
    于是白芷夏眼睁睁的看着关杉辰离自己越来越远。
    一步,两步,三步……
    她本来还有点着急,一她自己也希望关杉辰能治好自己,二,她也希望关杉辰能真正忘了过去。
    所以所谓的信任你,是信任你会治好我,信任我会帮助你。
    这是双向信任。
    所以她换下自己紧张的神色,剩余一张镇定自若的脸,清秀,干瘦,却很有力量。
    白芷夏冷冷道,“关师兄,”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开口叫出那个关杉辰最不喜欢听到的名字。
    “关医生。”
    “不要,不要,我不要!”关杉辰仿佛陷入了某个魔怔。
    白芷夏起身走过去抓住他,白色的病房里,穿白大褂的医生和便服的白芷夏,却好像关杉辰才是那个病人。
    白芷夏花了好一会,才将他安抚下来。
    李梦疯了一样冲进来抱住关杉辰,关杉辰一直在发抖,苏宇辰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们,若不是还相信关杉辰的医术,苏宇辰是不会放心的让他治疗白芷夏的。
    然而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高估他了。
    眼见苏宇辰要发怒,白芷夏赶紧拦在他面前,眼睛看向苏宇辰的眼睛,满是笃定。
    “宇辰,这个事,我来解决,我信任他,你等一段时间好吗?”
    还没等白芷夏说完苏宇辰就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抵在墙上。
    “白芷夏!”他低吼,“你信任他,那我呢?!”
    白芷夏被吼得一下子懵了。
    是啊,自己那么信任关杉辰,那苏宇辰呢。
    苏宇辰的眸子暗到了底,眼底一片黑暗。
    呵,他冷笑一声,摔门而去。
    白芷夏看得心也沉到了底。
    李梦不敢说话,倒是关杉辰小声的说了一句,“芷夏姐姐……对不起。”这句话听得白芷夏仿若被雷劈了一样。
    关杉辰说完他自己也愣了,“对不起。”一时没反应过来。
    “嗯。”白芷夏恢复了原先的神色,她已经知道了。
    她不是信任关杉辰比信任苏宇辰还多,这是两种不同的感情,也是两种不同的信任。
    “黑仔。”白芷夏笑着叫道,李梦和关杉辰皆是一愣。
    “我们明天去看看佟姨吧,我想她了。”白芷夏这么说着,仿佛没有任何不妥。
    第二天当关杉辰发现机场只有自己和白芷夏时,瞬间就慌了,“芷夏,你不用担心我,你回去吧,苏宇辰会担心。”
    白芷夏却坚定的拉着他往检票口走,“我,想佟姨了,或者说我们想佟姨了,所以我们来看看她,这个也需要别人来管吗。”
    “我……”关杉辰我半天,最终还是闭嘴了。
    毕竟这件事,依旧是情理之中的嘛。
    一路上,两人无言,白芷夏闭木养神。
    飞机快到澳大利亚的时候白芷夏才醒,眼神里s是止不住的喜悦,连带着也感染了关杉辰。
    两人招了辆的士就向佟姨的住处飞奔去。
    然而刚下车,白芷夏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佟姨平日里喜欢养些花花草草,太阳出来的时候就把这些植物拿出来晒一晒,可讨喜了。
    今天是艳阳天。佟姨家前的院子却冷清得可怕。
    两人走过去,突然几个小孩走过来手里拿着小石头往他两身上扔,嘴里叽里咕噜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白芷夏想问,却发现关杉辰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白芷夏听不懂,可他一个医学界的高材生怎么会听不懂,医术这个东西要博学,关杉辰早已为了研究掌握了多国语言,所以这小孩说的话他完全不在话下。
    关杉辰生气的是这些小孩说的话语。
    他们骂他和白芷夏是魔鬼,是恶魔。
    就跟当初骂关杉辰的网络语言一样。
    关杉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的人会这么不待见他们,他记得曾经他们在这一带生活的很好啊。
    然而当看见了佟姨那一刻起,关杉辰就明白了,魔鬼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猎物的。
    只是这次他不是魔鬼,而是那任人宰割的猎物。
    佟姨的小房间里,堆满了……石头子和灰尘,靠近大门那边的窗户被人打破,正不断漏风,想来那些石头是从这里丢进来。
    空荡荡的家里仿佛遭过洗劫,佟姨辛辛苦苦照料的花花草草,很多被连根拔起,还有很多,早已枯死,泥巴干的像是沙子。
    厨房里没有任何菜,只有几盒落满了灰尘的调料。
    佟姨听见有人,先是躲在床底,后来听见熟悉的声音,才会溜溜的爬出来站起。
    她佯装惊喜,手忙脚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脏了的围裙和被压乱的头发,“回来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白芷夏一幅快要哭了的表情,关杉辰脸色铁青。
    他刚刚随手捡了一张地上的明信片,上面全都是咒这个女人不得好死的,因为他的儿子不得好死。
    那个女人就是佟姨,那个女人的儿子就是他。
    “佟妈妈。”他轻声叫,“我回来了。”
    “嗯嗯,回来就好。”两颗豆大的眼珠顺着两个女人的眼角滑下来。
    白芷夏是因为心疼,佟姨是因为悲哀和,承诺。
    “关……黑仔。”佟姨叫道,“对不起啊,今天家里没有菜,我就不给你们做了,走我们出去吃,我带你们吃好吃的。”
    说着就要拉着两个不是儿女胜似儿女的手走,白芷夏一把挣脱,关杉辰一样。
    “佟姨,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白芷夏平静的问道,她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
    “没有,没啥事。”佟姨下意识地低头,眼神不自然的飘向别处。
    人在撒谎时,一般眼睛所看到的地方一半就是藏匿东西的地方。
    站在佟姨身后的白芷夏没看见佟姨的表情,关杉辰却不露声色的看明白了一切。
    他走过去,拿出佟姨藏在枕头下的旧报纸。
    两周前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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