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师看向白映雪一眼,随后转头看向白衍,微微低头,也不敢言语,其实白氏长女君竹是答应让映雪跟着她,但也仅限于是去官府那里,后面跟来这里,完全是白映雪私自决定。
    而因为同是女子,徐师也不好真的开口赶白映雪走。
    毕竟徐师曾经虽是士族女子,然而小时候与其母亲被赶出徐府后,母亲一死,她就被卖到酒楼,若非古筝不俗,恐怕也是被诸多男子占有过。
    故而对于白氏出身的白君竹与白映雪,徐师心底都有一些小自卑,把自己的地位放低很多。
    虽说曾经救过白裕,以及假装扁鹊弟子的原因,白氏族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十分敬重徐师,但没有白衍的吩咐,徐师根本不敢开口赶人。
    “不能乱说话!”
    白衍听到白映雪的解释,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白映雪,白衍也十分清楚其心性,考虑到什么后,最终也没有开口让白映雪回去。
    “好!”
    白映雪看到白衍没有赶她走,一脸惊喜的抬头,看着白衍、徐师等人转身离去的背影,连忙跟上。
    街道上。
    沿途都是议论溺水而亡的百姓,无论茶馆还是酒楼,都能听到嘈杂的议论声。
    随着日子过去,越来越多对白衍不好的言论,出现在街头。
    “最近都提心吊胆的,很多人连做生意都不敢出来,都担心家中的妻儿老幼。”
    “可不是嘛,若是有钱,谁愿意出来,最近到处都是死人,你听说了吗?赦村那里,那个名叫牤的屠户,就是趁着隔壁家男子出去,就入户把邻家妇人霸占不说,还把那m妇人以及一家老小全都杀了。”
    “这最近不太平啊!听说那些淹死的人,都是因为苍天~要惩罚白衍!”
    一个贩卖斗笠的小贩,正在和隔壁摊铺的小贩闲聊,说到最后的时候,还特别小声,然而话音落下,就突然见到一名男子来到摊铺面前。
    这把小贩给弄得吓一大跳,连忙转过头。
    而还没来及害怕,当小贩见到男子身后,那两名美人时,特别是瞧见那个年纪稍小的美人,商贩看直了眼,在洛阴行商十余年,他见过能与眼前这美人比肩的女子,没有几人。
    毫不夸张的说,一年到头都不一定能见到一个!
    而旁边那贩卖木簪的小贩,此刻也好不到那里去,原本拿在手中的玉簪,都掉落地上而不自知,双眼之中,只有看到的美人。
    “头笠如何卖?”
    白衍拿着摊铺上的一个斗笠,轻声询问道。
    贩卖斗笠的小贩听到白衍的询问声,这才回过神,连反应过来,看到白衍佩有剑,没有动怒,心中忍不住松口气。
    “五钱!”
    小贩对着白衍说道,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白衍听到价格,从袖袋之中,取出昨日还剩下的钱,数了二十五枚,交给小贩,随后从摊铺上拿起两顶斗笠,转身分别给徐师、白映雪二女戴上。
    看着戴上斗笠,好很多的样子,白衍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又拿了三个,分给两亲信,自己也戴上一个。
    白映雪看着白衍转身离去,跟在其身后的同时,此刻心中也满是疑问。
    眼下满城都是对少年的诋毁话语,为何少年一点都不在意,明明都走在街道上,亲耳听到来往行人、商贩的那些话,为何却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她听着都忍不住有些动怒。
    为何作为被百姓议论的少年本人,却无动于衷,明明可以立刻亮明身份去官府,让官府下令辟谣。
    想起昨晚长姐说过的那些话,白映雪此刻对洛阴城内的士族,已经是恨透顶。
    在白映雪眼里,不管那些人是不是那些士族杀的,但眼下,那些士族一定都在府邸内,坐看少年的笑话,等着少年低头。
    洧水河畔。
    白衍再一次来到河畔旁,不过这一次与昨日不同,从吴蒙等人口中,白衍已经知道洛阳城很多事情。
    毕竟濮陵再如何落魄,终归也是洛阴人,是洛阴士人,对于洛阴的消息,远比一般人要知道得多。
    顺着渭水河,沿着河畔一直往上游走。
    由于这段时日一直都有人溺水而亡,故而本就不多在渭水捕鱼的百姓,更是没见几人。
    许久后。
    等戴着头笠的白衍,在渭水河畔见到人影时,却是一些失去家中至亲的百姓,在河畔旁哭泣哀悼。
    有个别地方的百姓都有这种习俗,若是在河中淹死,在百姓眼里,一定是渭水河不再保佑,一定要前来祭祀,也在缅怀失去的至亲。
    白衍与徐师一行人,来到那些痛哭的老弱妇孺不远处。
    等了一会后,看到那些妇孺老幼在祭祀过后,痛哭打算离开回家,白衍方才上前。
    “老妇人,请问家中是何人溺亡?”
    白衍来到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身前,轻声询问道。
    由于悲痛,颤颤巍巍的老妇人,见到白衍,听到白衍的询问,那花白头发下,满是褶皱的脸上缓缓落下泪水。
    “你是何人?”
    老妇人没有回答白衍,而是轻声询问道。
    其他三个老妇人,以及两个带着孩童的年轻妇人,此刻也看着白衍一行人带着头笠的模样,满是警惕,但好在看到其中有两人是女子,并且姿色十分白皙貌美,方才没有害怕。
    “吾乃秦国官吏,听闻洛阴之事,特地从咸阳赶来调查。”
    白衍轻声说道,并且从怀中,掏出一个印章,印章并没有交给老妇人。
    但看到印章,不管是白衍面前的老妇人,还是其他妇孺老弱,都纷纷对着白衍跪下来。
    “大人!”
    “大人,还请大人为吾等调查清楚!”
    见到白衍是咸阳前来调查的官员,所有老妇人都如同见到恩人一般,不顾河畔泥泞,不顾泥土之中的石块,一边痛哭一边给白衍磕头。
    白衍见状,连忙伸手把老妇人搀扶起来。
    “快快起来,吾定会尽力,为诸位做主,然眼下需要吾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白衍轻声说道。
    听到白衍的话,跪在地上的老弱妇孺如同找到做主的人一般,接下来面对白衍的询问,全都毫无隐瞒的说了出来,即使是涉及家中很多小事,都不例外,没有丝毫隐瞒。
    通过询问,白衍很快便知道,如吴蒙所言,无人中有老有少,而这里,就是此前见到尸体的地方。
    白衍转头看着四周的河畔,眼神之中,浮现一抹失望,随后看向上游,目光之中,隐约有些担心。
    今日一早,掩埋尸体的地方,白衍也去看过。
    白衍此刻也感觉到,这个案子若想查出凶手,恐怕有些麻烦。
    转头看着眼前这些老妇人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见到那一个个年轻的妇人用满是期盼的眼神望着自己,白衍也感觉心中十分有压力。
    好在倒也并非束手无策。
    昨日在知道事情前因后果之后,白衍便从濮陵哪里打听到秦吏传出来的消息,以及方才,有特地让徐师带人去官府查看尸体。
    既然没有外伤,又没有中毒,那么能让五名善于水性的人溺亡,很大可能,凶手或帮凶,一定是与那些人溺亡的五人很熟,至少那五人都没有防备才有可能得手。
    否则能让五个擅长水性,并且靠着渭水谋生的男子溺水而死,即便是十名徒手男子也难以做得到。
    白衍不知道洛阳城令以及洛阴所有秦吏,有没有察觉到这点,但白衍有预感,就算是有秦吏能想到,也绝对有人或者势力干扰,不让秦吏过多调查,特别是那些死者的村子。
    昨日濮陵说过,秦吏已经按溺水而亡结案!
    从这件事情就能看出,有人希望看到那五人就是正常的溺亡,并早些结案。
    “不是说这里发现五人溺亡?为何只有汝等四户前来?”
    白衍听着这些老妇人的诉说,突然有些疑惑,伴随着一个个老妇人介绍自己家中至亲溺亡的事情。
    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为何只有四个死者亲人前来河畔?明明溺亡的是五人!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习俗,那么世代生存在渭水河畔旁,这些老妇人有祭祀河神的习俗,那不可能剩下一个死尸的家人,没有这个习俗。
    “大人,那一户人家是个可怜人,家中仅有一个眼瞎老妇,村里的人,一直都不敢告知她三子溺亡的事情!”
    一个老妇人听到白衍的询问,便轻声解释道,谈及哪一户死者的家中情况时,也忍不住叹息一声。
    “那瞎眼老妇早年男人与长子、次子,皆死在战场上,好在此前仅剩的三子生来孝顺,家中虽不富裕,却从小谨记生母恩情,从小就忙前忙后的照顾瞎眼老母,就是谈亲之时,次次被他户女子家嫌弃,也不曾弃瞎眼老母不顾,也是这般,村里人都不知如何开口告知那老妇人!只说她三子有事要出家门一段时间。”
    河畔旁。
    白映雪与徐师,听到老妇人的话,美眸都忍不住微微泛红。
    当听到那眼瞎老妇人仅剩一儿,并且无子无后,都清楚,一但那老妇人若是知道,会是何等绝望。
    “可否劳烦带吾去那老妇人家看一看!”
    白衍想了想,对着眼前这几名夫人拱手辑礼道。
    “大人不必客气,大人若想去,现在就可以!”
    河畔旁的几名老妇人擦拭着眼里的泪水,连忙应声道。
    半个时辰后。
    在一条远离河畔较为偏僻的道路上,白衍跟在诸多妇人身后,绕过一个山坡,来到妇人口中的村子。
    还未等朝着山坡下走去,前往那个村子,白衍就看到道路旁一颗树下,一个中年男子瘫坐在树下哭泣,那中年男子的目光,远远的望着远处村之内的一户人家,泪流满面的望着那坐在院子内,孤零零的老妇人。
    白衍见到所有老妇、少妇,以及白映雪、徐师,都没有看到那中年男子。
    白衍想到什么,心中松口气。
    能见到,事情就容易多了!
    “大人,哪一户小苑坐在院子的,便是那瞎眼老妇人!”
    一个老妇人给白衍说道,伸手指着村子中的一户小苑。
    白衍顺着老妇人伸手指着的方向看去,赫然看到村子中的那个小苑,一个老妇人孤零零的坐在其中,身影不大,然而在那小苑中,却异常显眼。
    白衍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自己的外祖母。
    自从大舅父成婚后搬去临淄,外祖母也是常常这般一个人,孤零零的小苑坐着。
    每一次去看外祖母,都见到外祖母孤零零的一个人。
    思索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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