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药就算醒了,后劲也还在身体里没有代谢,痛苦又致幻,浑身无力。
    她嘴巴被塞着, 双手双脚也都被绑了, 此刻像一袋垃圾一样被丢在这破屋子的角落,鼻息里全是潮湿的尘土旧味, 特别呛人。
    叶伏秋咳嗽几声, 打量周围。
    房子吸满了山里的冷气,整个屋像个冰窖,冷得她哆嗦。
    她想自己应该还在竿春山里, 只不过这片山区宽阔,有村庄的地方只占一小部分面积, 自己所处的这个破屋子应该在山腰之上, 而且常年没人用,屋顶, 墙壁都破破烂烂的, 她仰头能顺着破房顶看见光。
    快落日了。
    她晕了半天。
    绑架的人只有一个, 因为只有一个人,所以才无法在短时间内将她弄出山, 只能绑到这山的另一面。
    祁醒送她的这只表,是她当初从霄粤湾带走的唯一一样东西,这些年每逢遇到重要的事,重要场合,需要平心静气的时候她都会戴上,让他无形间给她勇气。
    辞职之后,她就把这只表重新戴在手腕上。
    那只表做工精良,内设很多功能,其中就有一个细小的指南针。
    要是能看见表盘,就能推断出自己在什么方向了……
    叶伏秋扭动身体,双手被绑在前面,怎么都没办法争松捆绳,转动手腕。
    看不见啊……
    叶伏秋暂时放弃,弯着腰冒汗喘气。
    到底是什么人绑她,她不和人结怨,除非是祁醒的仇家。
    会是谁想报复他呢。
    就在这时,门被人一脚踹开,进来的男人挂了电话,隔空与她对上眼睛。
    一米七五左右身高,身体强壮还有些肥胖,穿了一身便服,故意打扮的朴素破烂不惹人注意,重点是……
    叶伏秋盯着他那黑色面罩,心里落了空。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戴着黑色面罩的人。
    男人一步步走近,眼神幽暗又透着杀气,戴着手套的手一把捏住她的脸。
    叶伏秋吃痛,被迫与他对视。
    她瞪大了眼睛,恨不得让自己永远记住这双眼,尽管自己也许无法脱险,也走不出这间屋子了。
    “像,真像啊。”男人开了口,嗓音嘶哑难听,一笑从眼睛里都能看出游移的猥琐:“你跟你爸,眼神最像。”
    说完,他一把将人推倒,大声呵斥:“东西呢!!”
    叶伏秋被推到在地,哪怕隔着衣服,肩膀还是被搓得好疼,从他短暂两句话里,她敏锐迅速地分辨出很多信息。
    一,他不是为了报复祁醒,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二,他认识爸爸,他是当年折磨祁醒的那伙人之一!!!
    男人往她身上踹了一脚,疼得叶伏秋闷出一声哭嚎。
    他低头拿出塞着她嘴的布,掐着她的下巴:“他妈的,叶坪死了,他的东西只能是交给了你。”
    “说!东西在哪儿,不给我没你好果子吃!!你在滨阳的一家老小也活不过明天!”
    脑筋一转,叶伏秋瞪他,嗓子干哑:“什么东西,我不知道,我爸爸留下的遗物那么多……”
    “你倒是说是什么我才能给你啊!”
    男人掐着她的力度更大,咆哮:“我他妈哪知道!你老子看着蠢笨,背地里竟然敢藏东西要挟我们!”
    他低头,眼睛快瞪出眼眶,瘆人恐怖:“你知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啊……”
    叶伏秋浑身颤抖,吓得浑身毛孔都张开了似的,就感觉特别冷。
    套话失败,看来这人也不知道东西具体是什么。
    她眼睛红着,故作可怜:“大哥,我跟你没仇的,我爸惹出多少事儿我也没办法还,你放我一次,我回滨阳给你找行吗?”
    男人根本不是一般的歹徒,身上这股杀气,显然手里有人命,但叶伏秋又能感知到他对金钱享乐的珍视,他怕死。
    才一路追上山,找机会绑了她。
    爸爸手里到底有什么,让这群歹徒怕成这样。
    叶伏秋一想到这个人就是折磨爸爸担惊受怕,以及让祁醒痛苦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仇恨从心底烧起,根本无法装作无辜,冷不丁一抬眼,冷利气场从柔软的桃花眼里射出。
    像某个人。
    这种绝不屈服又满含蔑视的眼神,让歹徒也想到了一个人,他抬手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把叶伏秋打得足足往旁边搓了几十厘米。
    被掴得耳畔嗡嗡作响,嘴角也尝到了铁锈味,叶伏秋在暴力之下生理性畏惧,浑身发抖。
    但是心里的恨却顶起她所有勇气。
    撑住,撑住。
    她还在山里,以祁醒的头脑和号召力,马上就能找到她。
    别怕,挺住。
    歹徒蹲下来,又捏起她这张小脸,冷笑:“当初就是兄弟们手软。”
    “感觉出你爸手里不干净,我们追来追去,最后还是在滨阳蹲到他回家了。”
    “叶坪那个畜生东西,表面跟我们称兄道弟,点头哈腰地当狗,实际上还是想跑。”
    “他油嘴滑舌,跟我们耗着,那我们就直接让他永远闭嘴。”
    歹徒盯着她,语气就像茶余饭后般平静:“可惜,那广告牌竟然没砸死他。”
    叶伏秋听完,眼神一点点染上木楞,不敢置信,扭头看向他。
    半秒之后,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盛怒之下嘶喊:“啊!!!!!”
    她的反应取悦了歹徒,他仰头大笑,畅快无比。
    叶伏秋奋起,举起被捆的双手要去抓挠他,却被对方一把制伏,又扔出一两米之外。
    嘭地一声——尘土四起,她又重重地磕在地上。
    眼泪与尘埃混做泥迹黏在她脸上,叶伏秋哭吼出声:“啊——”
    不是天灾,那根本不是天灾!
    她以为是自己乱跑,让他好巧不巧碰到了坠落的广告牌。
    她自责了好多年。
    不是,不是。
    那是人祸,是人祸啊!!
    不管她当时去不去,有没有和爸爸发生争执,他那天都必死了。
    搁置多年的真相在此刻大白,惨痛加剧了仇恨,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叶伏秋咬碎了牙,只想跟面前这人鱼死网破。
    爸爸。
    爸你根本没有外遇,没有学坏对不对,是因为这些人找上门,你为了和他们虚与委蛇,才装作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
    你为了保护家人,在外面漂泊那么多年。
    你都是为了我们。
    脑海里,爸爸抱着她畅谈玩闹的慈眉善目此刻无比清晰。
    他那么憨厚善良,那么爱着他们一家人。
    他本该看着她长大成人,看着她考入崇大,送她走进毕业礼堂,送她走进婚礼殿堂。
    再回到那个小村庄,养一条狗,跟奶奶一块度过晚年平静。
    幸福过一辈子。
    暴怒之下,根本说不出话,只有一声接着一声的怒喊。
    女孩哭喊的声音传出破屋,整片山林的生灵植被都期望用自己渺小的叶片将她的求救传递下去,一直到山下。
    “你不说,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歹徒认定她知道那些东西在哪儿,走过去,一脚踹在她后背,“说!”
    叶伏秋在拳打脚踢之下,咬紧牙关,手指狠狠抓住地面上的灰尘碎叶。
    杀了你……
    她双目通红。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就算死在这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这些法外狂徒……
    一顿踢打之后,歹徒拽起她的衣服,把她翻了个面按着,一把拆了她的捆脚的绳子,似乎要脱她的裤子。
    他掐着她的脖子,冷笑一声:“我说了,我有的是法子折磨你。”
    “弄死了你,我还能去问你奶奶,问你妹妹。”
    “你以为我会留你活口吗?呵呵呵。”
    歹徒低头:“你猜那年,那小子在山里,在那个屋里除了挨打,还都见我们干过什么?”
    说着,他的视线一点点往她的胸口,身上飘。
    叶伏秋意识到什么,下一秒开始疯狂挣扎:“你们都不得好死!!!”
    “放开我!!”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怒喊,早已烧空了理智。
    在歹徒眼里,她现在不过就是一只被他提起耳朵的兔子,任人宰割。
    她越挣扎,越愤怒,他越兴奋。
    他嚣张大喊,下一秒扯上她的领口,豁开一个大口子:“让你爸在上面好好看着,看我是怎么x他最疼的小闺女!!”
    愤怒到这个地步,叶伏秋早已不再恐惧,强烈的自尊心让她无法忍受自己被侮辱,用尽了全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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