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就是对冤家,好的时候气死人,不好的时候急死人,到最后折.腾的你们自己累,你们身边的人跟着更累,偏偏你们还都是属于很吸引人气的那种属性,所以,最苦的,还是我们这些甘愿为你们所用的朋友,有一天你们太平了,我们还真不适应;不过好在如今终成眷属,就算不安分,应该也是出不了大乱子的,我们这些苦命人,也该松口气了。”
    在新婚出征后,途中同样为情所困的穆麟骁这样调侃他,不知是不是老天都嫌他运气过好一路走来太顺利怎么着,穆麟骁这话没多久,他们遇上了围困。
    不同于以往的沙场困境,这次的征途,远没有预料中的简单,或许本身没有那么复杂,只因为这场战争夹杂了阴谋,所以他们这些军人,如同棋子一般,成了下棋者手中可以舍弃的卒子,便成了如今的困境。
    大将军的主力部队被围,虽然他们奋力突围联系到了预先放的分支部队,若战局继续僵持下去对他们确实有害而无一利的。
    战场局势抓的就是兵贵神速出奇制胜,他们这场战役已经失去了先机,看如今这个局势皇帝似乎也是打算就此削弱铁甲军的实力的,甚至有更毒的意图,想以此除去雍正轩——他们大哥,这位不安分的龙虎之将!
    而他们这些将士,不过是被不甚带入局中,最后可能连名字都无法让人铭记的小卒子而已;虽然在一年后他才知道,为了达到目的,当权者,原来连他这样的小卒子都是可以拿来做文章的。
    那都是之后的事,在当时自是另一番震惊与感受,不过彼一时此一时,在一年后他经历那么多,自是另一番心境,对待事情又是另一番态度,这也间接导致了为何他和她之后会有更多交际主要因素。
    有人说,今天的因,其实就是在种明天的果,是善果还是恶果,并非绝对取决是善因还是恶念,善因可能会得善果,善因,也会造成不堪承受的恶果,恩将仇报以怨报德之人,不乏少数,何况是阿撒儿那样的人?你将全部善心掏与她,未必会得她半分怜惜。
    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该谁的劫,不会多,也不会少,逃不掉,也挡不掉。
    在危机关头,能决定胜负的,恰恰还是他们这些不被人看在眼里的小角色,从大将军身边随行出战的将领中,就他和穆麟骁的阶位底,偏偏,还就他们两人成功逃出包围圈找到支队,其余两队三人,不是重伤被俘就是当场死亡,他们这次出战最习惯的便是死人了,前一刻还一起谈着突围路径的,下一刻死在敌人的流箭之下,都是正常的,所以也有人说,最不值钱的,其实就是当兵的命。
    他不想做一只被人安排的棋子,不想做弃子,更不要说莫名其妙死在这样的战场上了,所以他倾尽脑汁企图帮助大哥打赢这场仗,虽然后来证明他的决定是对的,他也因此付出足够沉重的代价。
    “有一得必有一失,我们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以少数人的命换取多数人的命来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记住,这场战争没有人想让我们活着,我们想活着,必须得靠自己。”
    “你说的好办法不会就是这样糟糕的办法吧?甚至是以自己的命换取这场战争唯一一个有可能胜利的方法?”
    穆麟骁很反对,他却很坚持。
    “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在那种女人手里?别忘了,我家有高堂,营中还有辛儿在等我,我可没那么伟大牺牲小我成全他人,我只是要证明能够配得上花谷传人的男人这么点小问题根本不算问题而已,我知道你的沙场经验比我足,可这是我的机会,上会就让大哥抢了我向米吉尔报仇的机会,这回我的在阿撒儿这个西域如今最最贵的公主身上讨回来,你别同我挣,我保证,再有机会一定是你的。”
    “你个王八蛋,你是打定主意将我排除在外了,这什么狗屁机会?分明是送死的机会,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臭小子,别忘了,我不只比你的沙场经验足,我年纪也比你的大,而且我和小蔺那还没成亲,就算我死了她还能再找一个未婚夫,辛儿不同,她看似很强大,可是这些天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她没几年活头了,你在这里有个万一你还让她怎么坚持下去?小子可不是你逞英雄在她面前耀武扬威的时候,这次听我的!”
    穆麟骁是个很执拗的人,虽然平时看上去很好说话,真较起真来却不是谁都能说的动的。
    同他相处这么些天来,也逐渐意识到这人实际上并不笨,只是平时懒得动脑子,又是个豁达的性子,一般计较他根本放不上,于是遇上这么较真的时刻他也没和他较劲,很清楚,犟不过他,只是更多的浪费时间而已。
    “唉!行,都挺你的!”
    他很好说话,还让穆麟骁及身边的人都意外了一把,大概在他们的意识里,小将军其实也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吧?
    他真正的意图在点好兵布好将之后才暴漏出来,本该率领一支敢死队出发袭击阿撒儿营帐的穆麟骁,被他一记手刀砍趴下,倒下失去意识前的穆麟骁和所有人才恍然意识到,原来他等的是这一刻,无畏的纠缠确实不如这样一招节省时间,他这样的一意孤行却让所有将士不知该进还是该退了。
    “你个小混蛋,就算你能活着回来,我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穆麟骁倒下前咬牙切齿的对他表明恨意,对于他们明显的不信任,他也同样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们都在想什么,我的资历没他深,真打起仗来可能也不如他英勇,可是有一点我比他强,阿撒儿恨我胜过他,比起他我更能吸引阿撒儿的注意力,那时发起信号同意大将军的主力部队总攻,我们的胜算会更大,我还学了沙场最重要的小规模阵营打发,我可以让我们这支敢死小队大大程度的给以西域军最大的打击,甚至可以拖延到主力军袭击来,那样我们便还有胜算的机会;我说了我没那么伟大牺牲小我,这就是我让这支敢死小队最大成度的生存保障。”
    现实和预想总是相差甚远的,虽然他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还是给高于自己数百倍的西域军打压的抬不了头。
    虽然他成功突破了西域军的包围圈,甚至阿撒儿的防御圈,直击命中目标,点了他们的粮草,火烧了阿撒儿的精锐营,却在袭击阿撒儿营帐的过程中伤亡过重将士力不从心了。
    他的微型阵营打发很快给愤怒的西域军快速冲散,虽然士兵们都很坚持,身边的阵营还是一个个的消失,最后士兵成为如狼似虎的西域军刀下亡魂,他也近乎筋疲力尽,伤痕累累。
    经过一夜激杀,身边落下的尸体堆积起来可以铸成一堵围墙,是自己人的还是对方的,甚至有些分不清了。
    天从深夜穿破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露出鱼肚白,干燥苍白的沙漠上冒头的太阳照亮来了血染的沙场。
    那一刻他才知道,原来还有那么多的西域军在虎视眈眈的围堵着他所有的出路,原来身边自己带来的敢死队,已经所剩无几,而且摇摇欲坠;原来阿撒儿并未着战服,她甚至只是以就寝的宽厚衣袍裹身,遥遥的坐在挡风的软榻上,像看笼子里的困兽一般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她这回,并未将他视作对手,而是一直可以肆意观摩的笼中困兽。
    主力部队并没有在预料之中发起进攻,亦或者说,他们这只敢死队这一战所做的一切,似乎都被人无视了,或者抹杀了,他一心要助他视作大哥的大将军取胜,到最后,连自己的大哥,都是要舍弃他了吗?
    不!一定是有原因的,一定是有什么牵绊住了大哥的脚步,如此才会晚了,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只要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有机会,会等来大哥的支援。
    “你还在期望什么?”
    似乎是看出他的心思,远远的那个人讥笑的攻击他已经疲惫不堪却固若金汤的心防。
    “都已经这个时辰了,你还认为会有人来救你?或者你认为,你们这些人的命,在你那位结义大哥心目中,比他的军权,比他未来的前途,以及他的公主重要?”
    他以长枪撑住摇摇欲坠的身子,坚决不受她的言语影响,告诉身边仅剩的那些人。
    “别听这个女人胡扯,大将军是什么人,无需这些外邦强盗来告诉我们,都给我拿稳了手中的兵器,铁甲军纵然不是大唐军中最精锐的军队,也不能丢掉所仅有的军魂!”
    “是!!!!”
    仅有的几个士兵成彼此的后卫般紧紧围在一起。
    似乎是对他们已经志在必得,与将他们立即击毙枪下相比,阿撒儿似乎更乐于看他们挣扎到最后筋疲力尽而亡,所以并不着急下令击杀他们,还想攻击他们的心防。
    “真可怜呀!你们到最后都还坚信着你们的大将军,从不肯承认在那些上位者眼中自己究竟有多麽不值一提……说来也是雍正轩的本事,竟然能将你们卖了还心甘情愿的替他数银子,究竟是你们太傻还是雍正轩太精明了?看看这天。”
    她手掩眼帘望向越来越红火,越来越灿烂,和这冰冷沙场完全不符的大漠日出,慵懒道。
    “你们的大将军若来的话早就该来了,又不是没有给你们机会发信号,已经成为弃卒,何必执迷不悟。”
    “你……混蛋!”
    有意让他们发出信号这一点确实打击到他们了,他心目中的那把火烧的更旺起来。
    “你若真是马上公主,便披上战甲亲自来与我一战,孰生孰死两无忧,你这样缩在后边只敢呈口舌之快算怎么回事?阿撒儿,你已经没用到只能呈口舌的程度了吗?这一战,似乎是高看你了,本身压根就不用我们大将军出场的,一个我,足够!”
    “哈哈哈哈哈!”
    阿撒儿不怒返笑。
    “你还不明白吗?这场战争与我已经没有意义了,父皇给我的已经时限过了,我之所以如今还在这里,为的就是报仇,在我手上的兵权被收回之前,哪怕就是付出预料之中的代价,我也要从你们身上讨回一些!”
    事到如今,似乎觉得也没必要隐瞒他了,她狰狞的脸一反刚才的慵懒闲适,面目可憎的一一吐露出这场战争的真相。
    “本来你并非是我最恨之人的,可是你倒霉,是雍正轩的义弟,他看中的下一任铁甲军的大将军人选,更是哪个妖医最重要的人,只要将你拿下,不愁折磨不了你那位刚娶到的男妾;刚好,你们朝廷中也有不想让你回去的,于是我在你们成亲那晚成功脱逃,于是这场战争拖到现在,于是你现在站在了这里,连同从昨日陪你战到此时此刻的战友,都成了你的陪葬;纵然你的好大哥不赞同,可你毕竟不是他最最重要的人,舍弃一个你,能换他更多,以雍正轩那么聪明的人,你认为他凭什么不会选择沉默?”
    “不,不……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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