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缘捂着鼻子,想要制住自己不断涌出的鼻血,只是这鼻血像是被拧开的水龙头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寒风拂过,穿着单薄的她忍不住瑟瑟发抖,压抑的咳嗽一声一声。
    顾之昀知道她最近身体很不好,因为工作忙碌她都没有去看医生,不可否认心底是有些心疼的,但身体却没有动,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车外那蜷缩的小身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
    浅缘感觉得到顾之昀一直在看着自己,等不到他下车让她眼眶有点红,赌气地挪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这个样子。
    顾之昀收回目光,冷声道,“开车!”
    “是!”司机不敢犹豫,连忙启动车子,车子缓缓移动。
    顾之昀一直看着后视镜里面的小身影,直到车子转弯看不到为止。
    雪地里的浅缘依旧保持着原来动作,她听得到车子启动的声音,她知道身后的车已经远去,她依旧保持着一个动作,捂着鼻子,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手,面前一滩殷虹。
    顾之昀闭上眼睛,挥去脑子里那纤细的身影。
    浅缘脸色出奇平静,若不知眼角滚落一颗珍珠大小的泪水,她这个样子甚至要让人错以为她是无动于衷的。
    浅缘咬牙,一眨眼睛眼里就滑下,微热的温度有点刺激,她强压住心底的苦涩和委屈,将被血染红的手埋在雪地里,用洁白的血清理手。
    她一边擦洗这手,一边扯着笑容对自己说,“浅缘啊浅缘,你真的是长不大,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这个男人无情,为什么还要伤心呢?你可不能灰心,你要更加努力活着,你还有母亲的病要养,还有父亲的仇要报,还要哥哥的人要找,可千万……可千万不能为了他放弃这一切啊!”
    勉强站起来,浅缘看着地上的一滩血,才想起来昨天景舒对她说的话,想着自己也的确应该去医院看看,否则将来真的出什么大事就不好了,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公车亭,缓缓走了过去。
    十五分钟后,公车缓缓在医院门前停下,浅缘忍着这十二公分高的鞋子摩擦着自己后脚跟的疼痛,慢慢走下车,即便化了妆,但是脸色苍白和虚弱还是无法忽视,站在医院门前,看着那代表医院的标志,忽的笑了。
    她重重吸了口气,踢起过长的裙摆走大步走进医院,挂了号,在二楼等待检查。
    “刚刚经过三楼住院部,看到有几个病人家属哭得很厉害,那还是怎么了?”走廊上经过几个护士在交头接耳小声说着。
    “那个啊,就是昨晚做手术的那个女孩子,抢救无效死亡了。”
    “啊!那个女孩才十几岁吧,怎么就……”
    “是脑癌……其实生命真的很脆弱,如果比好好珍惜,下一秒就没有了!”
    两个护士一边说一边走着,一不小心撞到了浅缘,浅缘不知道在想什么,一个重心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心底没由来一股恐惧,很快席卷她的全身,让她全身都颤抖起来,脑子有一瞬间空白,茫然地望着四周,这过于白色的环境,到处都充斥着死亡的气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怕什么,总之就是很不安。
    “对不起对不起,您没事吧?”那个撞到浅缘的护士连忙蹲下来搀扶着浅缘,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茫然的神情,都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浅缘闭着眼睛摇摇头,手撑着墙壁,慢慢挪着身体往医生的办公室走去。
    “你的脚受伤了。”那个护士愣愣地看着她了好远的路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对她说,“不如先去包扎一下吧。”
    浅缘现在脑子和心底都是一团乱,只觉得身体由内到外的寒冷,看着那护士,扯着嘴角说道,“流就流吧,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血又不是多珍贵,我从来都不珍惜的。”
    她说完又笑了笑,然后继续抿着唇,缓缓移动,总觉得自己力不从心,想要做很多事情都没有力气,她咬着牙根,不知道为何又哭了,转身靠着墙壁蹲下来,抱着双腿,把脸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顾之昀!你混蛋!你混蛋……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我又是一个人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身边人来人往,有医生有护士有病人,却没人去在意她,毕竟像是浅缘这样子的,在医院很常见,这里本身就是一个带着病痛色彩的地方,眼泪抽泣委屈伤心都很常见,因为太常见,所有大家都习惯了。
    浅缘想起顾之昀以前对着自己微笑,眼神有着明显的宠爱的样子,再想起早上他把自己一个人扔在陌生的街道上,不回头地离开,心里除了委屈就是难受。
    “没事吧?”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很磁性很动听的男声,距离很近,仿佛近在咫尺。
    浅缘茫然地抬起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就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个英俊温雅的男人,他穿着白袍,戴着黑框眼镜,手上拿着几分文件,低着有看微笑着看着她,或许是因为他的职业关系,看着病人眼神都很温和,但也或许是看了太多这样的人,所有他温和的目光也带着清冷,很淡很淡,没过分的同情和关心。
    浅缘连忙擦干眼泪,摇着头道,“没事。”
    韩善宇仔细看了地上的浅缘一下,然后才伸出手,节骨分明白皙好看,他弹了弹浅缘身后的木门,缓缓道,“你挡到我的路了。”
    浅缘愣了一下,才转过头看着自己身后的木门,连忙移动身体,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韩善宇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什么,打开门自己走了进去,然后将门虚掩上。
    浅缘没有哭了,只是蹲坐在墙角,靠墙茫然地看着走廊上人来人往。
    身边虚掩着的门又被打开了,韩善宇站在门口,看着浅缘无焦距的瞳孔,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轻声道,“浅缘。”
    听到有陌生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浅缘一时有些茫然地抬头,就看到是刚才叫自己让开的那位医生,表情更加茫然了。
    韩善宇盯着她脸上还没有干的泪痕看了好一会儿,微微笑了一下,“你叫浅缘,是吧?”
    “是……您怎么知道?”浅缘话才说完,又感觉鼻腔有熟悉的感觉涌上来,连忙捂住鼻子,鼻血又涌了出来,低下头连连喘气。
    韩善宇蹲在她身边把她搀扶起来,慢声道,“进来吧,今天刘医生有事情请教,我暂时代替他的工作。”
    浅缘愣愣地哦了一声,脚步有些虚,几乎大半个人都是挂在他的身上,韩善宇没推开她,却礼貌地保持一点距离。
    “我这几天一直流鼻血,而且流很多……怎么都止不住,几个小时就会一次……是不是很严重啊,我从没见过有人流鼻血和我这样的,一大把一大把……”浅缘坐在病床上,越说越哽咽,鼻子一酸,眼眶一红,眼泪又掉了下来,“很严重对不对……”
    韩善宇没理浅缘说着说着就哭出来的事情,只是拿起她的手,用自己修长的手指紧紧勾住她双手的中指,并且不断加重力道。
    浅缘还在哭,本来就委屈的她彻底决堤了,呜呜地哭起来,对自己身体的疼,对心里的疼,都一起倾诉出。
    韩善宇对她的眼泪一点都不动容,只是勾着她的手指,看着她鼻腔中的血丝越来越少,然后才放开,抽出几张纸巾,冷静地为她擦去血迹。
    “只是流鼻血,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韩善宇淡淡地说,“懦弱的人才用眼里解决事情。”
    “我心里难受……我好想哭……等会我就不能哭了,我还要做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我只能现在哭……”浅缘咬着唇低声抽泣起来。
    韩善宇没有再说话,擦去她脸上的血迹后,便拉着被褥给她盖上,转身走到洗手盆前,挤了一点洗手液,一边洗手一边淡淡道,“面具又时候可以保护一个人。”
    “你懂什么!很累!带着面具很累!”浅缘抱着被子哭起来,而韩善宇洗完手就用纸巾擦手,站在一边淡淡地看着她,没有要去安慰的意思。
    浅缘自己哭累了,声音越来越小,但是哭了一顿却让她清醒不少,想起自己的失态,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韩善宇,“对……对不起……我……”
    “带着面具很累,但是现在的你不带着面具,难道就不累吗?一直哭一直哭,没有做任何事,自己抱着被子哭,这样的你就是你想要做的?选择一条路只要是自己做出的决定,就没有资格怪任何人。”韩善宇倒了杯水,自己慢慢喝着。
    浅缘怔怔地看着站在窗口逆光处的白袍医生。
    韩善宇把水杯捧在手里,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微笑着说,“觉得这句话很熟悉吗?”
    浅缘怔怔点头。
    韩善宇走过来,顺手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含笑看着约她。“不记得我了?我是韩善宇啊。”
    韩善宇……韩善宇浅缘呢喃着这个名字,认真回忆关于这个名字的一切,韩善宇也没开口,只是微笑着看她,见她实在想不起来,无奈又自嘲地叹了口气,然后说,“我还以为你能记得我呢……好歹我和你大学四年都是前后桌……”
    “是你!”浅缘被他一提醒,瞬间就想起来,扑簌着湿润的睫毛,指着他惊讶道,“那个……大钢牙……呃……抱歉,我的意思是……你的变化真的很大啊!”
    韩善宇被她逗笑,拉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是啊,我是大钢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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