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以为是噩梦,现在却进入了角色,惊觉沉醉,不想醒来了。
    她挪开视线,看向夜空,不知所想。
    如果时光永远停留在此刻,就好了。
    他们不用回京城,不是罗小姐,不是谈三少,只是在深夜寻欢的激情男女,只求眼下欢愉,不问将来。
    直到下个路口,车子再一次停了下来的时候,罗意璇才放下双臂,微微侧过脸,只不过是朝着车门的那一侧,而不是朝着谈裕。
    “谈裕,我刚刚随便说说的,你知道的吧?”
    谈裕不答,只想听她继续说下去。
    见他不吭声,罗意璇也没回头,她确信,他听得到。
    “现在,我们好好过就是了,我会尽到我的责任。如果哪天,你真的有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了,记得提前一点告诉我,我不会让你难办,我是说认真的。”
    依然没有回答,但她不在意,兀自把想说的话,说尽。
    “还有就是......”
    “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救灵越和雨秩。”
    也谢谢你,愿意帮助那个落魄卑微的罗意璇,重新做回潇洒恣意的大小姐。
    谢谢二字说得不算艰难,却是情真意切的第一次。
    时至今日,她也终于愿意承认,她对谈裕,或许也多了几分眷恋,甚至是依赖。
    但罗家经此一遭遇,她早就不敢再依靠任何人。
    他是风光无两的谈家三少,云想的掌舵人,她不敢奢求什么,也不应该过于期盼和寄予希望。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养了个小老婆,风月场继续逍遥快活,她也只有认下的份儿。她总不能真拿上一把刀,去满世界找他拼命,她还没蠢到要为此付出如此惨烈代价。
    谈裕坐在她身边,每一个字都听得真真切切,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更不想说什么。
    他侧头看她,却只捕捉到了她漂亮的背影。
    海藻一般漂亮的长发铺陈在她极光滑的脊背上,她微微趴在车窗上,安静乖巧,并不作怪。
    从她刚刚的话里,他反倒是听出了几分诚恳。
    有时候他是真是好奇,想掏出她的心看看,里面到底都装了什么。
    凝视了这道靓丽的身影几秒,谈裕又如常地踩下了油门。
    他们都冷静得可怕,以前吵得太多了,针锋相对得太多了,彼此也对对方的脾气和雷点有了了解。
    婚姻游戏进行到这一步,他们更自持也更懂得窥探对方的心思,却还是照旧不愿暴露在自己的需求。
    她刚刚说,如果有了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了,就告诉她。
    但从头到尾,非要在一起不可的人,一直都是她,没有别人。
    眼下,又怎么不算求仁得仁呢?
    她不是也说,现在,好好过就是了。
    谈裕强迫自己不去想,直到车子开回了太平山顶,也再说过一句话。
    谈家在港城的宅子就建在这,是当年谈裕的爷爷豪掷近二十多亿港币建成的。
    两栋拔地而起的别墅,气势磅礴地屹立在茂密山林间,颇有种君临天下的壮丽和豪横。
    港城老钱豪门集聚地不少,但能在山顶购置豪宅的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那并不仅仅是财富金钱能决定的,更多的是家族和身份的象征。
    谈家虽然现在在京城扎根屹立,但早些年谈裕太爷爷和爷爷积攒的家业,人脉依然保存至今,加之谈正霖又混得风生水起,地位自是不必说。谈家的居所豪华程度的甚至一度被港媒戏称为“谈宫”。
    罗意璇跟着谈裕从车上下来,很快就有佣人迎上来。
    这里平常并无人住,是由谈正霖找人打理。
    和顺园完全不同的风格,山顶这边的住宅更趋近于上世纪在港城风靡的法式加南洋复古风。
    黑白交错的马赛克瓷砖是这两年翻修过的,擦得锃亮,铺满了整个廊道。从推门进去,满院子和回廊外都栽种满了绿植,活脱脱一个天然氧吧。
    整个一楼的大厅全部采用了古焦糖色和墨绿色,整排的镂空门规规矩矩地拉扯开,垂荡着轻纱窗帘,吊顶挑得很高,视野极为开阔。
    谈裕没多在大厅多停留,直接上了电梯。
    罗意璇跟着他,一直到了三楼,他的卧室。
    其实在正式接手谈家之前,谈裕也没怎么来过这边。
    毕竟,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连在顺园有个正经院子,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何况是在这。
    但,现在不同,整个三楼,乃至回廊外面延伸出去的茶厅,阳台,都是他的。
    为了搭配整栋别墅的调性,三楼也采用了同样的装修风格,设计并不反复,也没有太多色彩的堆杂,但就是和京郊枫丹白露那死气沉沉严肃板正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客厅里摆着新鲜的艳丽红玫瑰,花瓣上挂着新鲜的露珠。四叶草花砖,沙发墙整个是麦穗黄加深咖色,明快的撞色让整个屋多了几分活力,沙发和软榻都绣着精致的花纹。玄关处的镜子,门框,吊灯,酒柜无一不是带着细腻的镂空雕花。
    “去洗澡吧,浴室里有给你备好的东西。”谈裕也没多说什么,撂下这句话,独身去了阳台。
    罗意璇听话地照做。
    热水滑过身体,洗掉了她脸上的妆容和今早涂抹在各处的遮瑕霜。
    她擦干,在裹上轻薄浴袍前,对着正面擦拭得没有半丝痕迹的镜子前,看了好一会。
    点点痕迹在她的锁骨,雪白前,甚至是小腹上都有。
    切实地证明着他们无比欢好过。其实,也很漂亮,是那种粉红色的,就像是绽放开的小花朵一般。
    罗意璇也懒得再去弄,直接穿上睡裙,然后披上了浴袍。
    准备离开浴室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丛一今晚给她说的话。
    偷偷地钻回了卧室,在早上那堆让她无语的东西里,挑了两件,然后重新折回了浴室。
    迷乱的香水雾散布在空气里,瞬时化为乌有,尽数染在她身上,发间。
    她不爱穿丝袜,任何颜色,任何材质的都不喜欢,她觉得有种束缚她的感觉。所以以往见丛一穿得如鱼得水,分外喜爱的模样她都不是很理解。
    她更喜欢把她漂亮的双腿,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空气里。
    所以,她最终放弃了丝袜,但换了一件更胆大的蕾丝睡裙,
    近乎完全透视的那一种。
    收拾完这一切,她出来的时候,谈裕正站在阳台上,指间掐着一支烟。
    衬衣领口的几颗扣子解开,袖口也挽了起来,旁边的小茶几上放着冰块和威士忌,他侧身依靠在栏杆上,像是融入进了这片夜色,看不出在想什么。
    她走过去,脚步声惊动了他。
    他下意识掐灭了烟,回头看清她人的时候,眸底闪过一丝惊诧。
    浴袍大敞四开,肩膀处的羽毛正被涌动进来的风吹拂得凌乱,蕾丝织就的睡裙什么作用也起不到,黑色的,与她白皙的皮肤对比鲜明,她微微抱着双臂,衣服欲遮还羞的模样。
    即使光线不够明亮,依旧可以不费力地看清所有。
    谈裕将烟蒂丢进了烟灰缸,看了她几秒,很淡地笑了笑,扭身正面面对着她。
    在这里的阳台,太平山上,可以眺望到整个维港的夜色。
    华灯初上,良港天成,顺势望下去,维港的热闹繁杂和山上的深邃安静割裂开来,颇有种隔岸看戏,置身事外的高位感。
    他朝她招手,他乖巧地过去,依在他身边,顺势抱住他的脖子,微微往后仰,杏眼含春一般望着他,不说话,不吭声,寂静地像是一片死海,但海面下是看不见的无尽深渊。
    她一靠近,他便闻到了浓烈的香水气息。
    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她刚刚来到他身边时,他放在她床头的那瓶事后清晨。
    如今,这香也终于物尽其用了。
    她也突然莫名参透了这香的奥义,不可控地爱上了这味道。
    刺激,辛辣,又有种难言的温柔,极像是他们缠绵交错的时候。
    她难得主动,主动得让他有点意外。
    他勾掉了她的浴袍,还有肩带。
    皮肤光滑得如牛奶,更比丝绸细腻,还沁润着护肤品的茉莉香。长发吹干了,潮意不减,如他探寻的手掌心如出一辙。
    “和谁学的?”谈裕的哑着嗓子,询问。
    “丛一教我的。”
    谈裕认可地点点头,看来也不止是学了舞池调戏帅哥的本事,丛一也算是个“良师益友”。
    他刚吸了烟,他摸索着拿起一边的酒杯,喝了半杯,带掉了不少烟味。
    等不及去洗澡了,他胀得难受。
    “这没草莓味,可以吗?”
    他一边调侃地笑着,一边阻止了她也想要喝酒的动作,对着她半张的唇,喂了她一小口。
    辛辣刺激和烟草味混杂在一起,一下子全涌进了她的口腔,罗意璇被刺激得闭眼,来不及睁开便被他的吻击溃
    “宝贝,闭眼。”
    他吻着她的睫毛,鼻梁,吻她的嘴唇,吻蕾丝下的全部。
    那口威士忌,更像是某种奇妙的开关,没喝多少就醉了。
    她尝到了甜头,也爱上了这种感觉。
    那事带给她的感觉,谈裕带给她的感觉。
    又是一晚不眠夜。
    来回来去,两次之后,要不是罗意璇实在是体力不支,适应不过来,谈裕还准备再来一次。
    到最后,相拥而眠。
    罗意璇完全适应了谈裕的存在,甚是觉得,他或许成为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说来也怪,从初春到盛夏,不过也就是半年而已。
    她便坠入了他的网,挣脱不开,心甘情愿。
    一夜良宵后,他们有几天都没有离开山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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