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伽月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看了他几分钟,眼珠转动着在找什么,最终停留在床头的靠枕上面。
    掐过了,没掐死,不想再用这方法,也不敢用,他那么爱敛之,怎么会不怕,怎么舍得。
    那就捂死吧。
    捂死不会那么疼。
    是我的错,我怎么能让敛之疼,怪不得他挣扎得很厉害。
    谢伽月欲要去拿枕头,忽然感觉一双森冷恐怖的眼睛把他钉在原地,他滞了滞,从癫狂失控的边沿回来点,理智开始一点点恢复。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
    “真的假的啊?”
    “不会吧?”
    “我找找。”
    “不急不急,我来找找看。”
    “在这里?”谢伽月在床边蹲下来,他往床底看去,失望地摇摇头,“没有。”
    他去窗边掀堆在角落的窗帘:“是不是在这?”
    “还是没有。”
    “到底藏在哪儿?”
    谢伽月发现床上的人醒了,他兴奋地快步过去:“敛之敛之,我跟你说,有人在和我们玩躲猫猫,你陪我一起找。”
    陈子轻被谢伽月拉住手,软绵绵的像根面条,滚好吗,烦死了。
    “哈哈哈,我知道了,不是人,是鬼,医院里阴气重,死的人多,肯定有没去地府报道的,在这飘着。”谢伽月对着虚空笑喊,“嗨,你好啊,请问你是哪位,是男是女多大年纪,什么地方的人?”
    陈子轻不怕鬼,怕谢伽月这神经病,好想快点送走,但他知道这不可能,谢伽月难搞定,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怎么不理我,真没礼貌。”谢伽月不满地“啧”了声,他搬椅子坐到床边,双手托腮,笑盈盈地说,“没关系,只要那鬼不走,就会再出现,到时候我们建个交,多个朋友多条路,我是在为了死后的你做打算。”
    见陈子轻愣住,谢伽月俏皮地眨眼:“是不是感动到了?那你原谅我掐你的事了吗,原谅了吧,反正我对你还有用。”
    陈子轻不想搭理他一个字。
    谢伽月安静了没一会,手臂压着床被脑袋枕上去,乖乖地看他虎口处的小痣。
    死亡的气息和各种药味,消毒水味揉成医院独有的味道,像猪肉正在腐烂,也像水沟里的尸体,谢伽月闭上眼睛深嗅,看起来享受得很。
    陈子轻把谢伽月赶走,浑身是汗地的挪步浴室洗澡,一般像他这种病人要有护工在旁边看守,以防发生意外。他能用谁,管家?商家佣人?还是谢伽月?
    算了算了,陈子轻让小助手帮他忙。
    【都是马赛克,看不到。】
    陈子轻抽抽嘴:“我知道啊,打了码的嘛,我又不是让你看我洗澡,我只是想你在我出什么意外的时候,及时通知其他人。”
    【我在线时间缩短了很多,随时都会下线,你洗快点。】
    “啊,我以为你不下线,一直在呢,助手不是时刻跟进的吗,出什么事了啊?”
    【没事,你别管。】
    “……好吧好吧,你工作辛苦了。”
    陈子轻尽量快些洗了个澡出来,身上又是一层虚汗,洗了等于白洗,他趴在床上,苦中作乐地拿自己开玩笑,没头发还蛮好,洗了头都不用吹。
    半夜,谢伽月站在他床边,他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谢伽月小声说:“敛之,有人要害我。”
    陈子轻还没出声就被谢伽月打断,神经病把藏在身后的含羞草拿出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你看,它的叶子都掉下来了。”
    还真没了,光秃了,所有叶子都在土上面趴着。
    陈子轻干巴巴地说:“不适应环境吧。”
    谢伽月有他自己的看法,还十分坚定:“人为的,一片片拔掉。”
    陈子轻说:“谁这么闲。”
    谢伽月幽幽地说道:“沈不渝的鬼魂。”
    陈子轻无语:“他要是回来了,就只是拔你含羞草叶子这么简单?”
    谢伽月似乎根本没听,自顾自道:“商少陵的鬼魂回不来,沈不渝也不可能,他们真可怜,死了就死了,什么都不是了。”
    陈子轻胃里难受,谢伽月还在那为含羞草哭丧。
    “呕——”
    陈子轻对着垃圾桶吐起来,谢伽月就蹲在垃圾桶旁边看他的呕吐物。
    酸臭味刺鼻,谢伽月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陈子轻看他这样,更反胃了:“换……换个垃圾袋……”
    谢伽月疑惑:“又没满。”
    陈子轻气喘吁吁:“我看我吐的,我恶心。”
    谢伽月更加不解:“这不是你自己吃进去吐出来的东西吗,是你的一部分啊,你为什么恶心,我就不恶心。”
    陈子轻忍不住地发脾气:“你有病,我又没病!”
    天爷啊,他真怕谢伽月要从垃圾篓里捞出他的呕吐物吃。
    谢伽月直勾勾地看着,陈子轻受不了,他够到手机给管家打电话,把老人喊进来,指着谢伽月就说:“让他走,快让他走……”
    管家面容严肃:“谢先生,您请吧。”
    谢伽月执拗道:“我不走。”
    陈子轻突然喘不过来气。
    管家惊慌失措地惊喊:“先生!”
    谢伽月一把将碍手碍脚的老人推开,冷静地把手伸进陈子轻的嘴里,抠堵在他嗓子里的呕吐物。
    陈子轻好受了点,虚弱地撇他一眼:“你……你干什么去?”
    “去卫生间洗手。”谢伽月头也不回地说。
    陈子轻想到某个可怕的可能,赶紧交代管家个事:“你监督他把手洗了,快去。”
    管家立即跟去卫生间:“谢先生,您洗手吧。”
    谢伽月给管家看自己的手,笑道:“他怕我舔,我怎么会舔,多恶心,你说是不是。”
    管家不言语,不表态,只在一旁监督。
    谢伽月把手伸到唇边。
    管家一拳把他放倒:“得罪了。”
    陈子轻见管家把谢伽月搀出来,问是怎么了。
    管家说:“谢先生突然疑似中邪,我一着急就对他动了手。”
    陈子轻听着谢伽月委屈的抽泣,对见多识广都说到重创的老人说:“下次再有类似的情况,打狠点。”
    第384章 替身
    陈子轻对谢伽月这个npc的数据既反感又好奇,究竟是根据哪个星球哪个城市的什么人的信息数据改写的啊。
    对,改写的,肯定修改了很多,他绝对不信没怎么改就被选中拿来放进虚拟的任务世界,或是直接拷贝。
    神经病陈子轻不是没见过,变态疯子他也觉得自己比较熟悉,唯独谢伽月哪个区域都能放进去,哪个区域都放不进去,自成一套体系。
    太能演了。
    不会是影帝出身的吧?
    大半夜的,陈子轻看谢伽月捧着光秃的含羞草哭,有股子周围架着摄像机,监视器前坐着导演的错觉。
    陈子轻算了笔账,他用差不多一个月时间走完沈不渝的进度,还剩下一个月十八天,这就表示,他用在谢伽月身上的时间可以比沈不渝多十八天。
    他都不敢想能提前完成谢伽月的进度,只要别是体验卡到期了都没搞定。
    见管家一脸忧心,陈子轻心里对不住,他让老人去休息。
    管家坚持留下来。
    “没事儿。”陈子轻小声,“明早我想吃奶黄包。”
    管家一听他有想吃的东西,立刻打起了精神,连着说了几个“好”。
    “那我回里间了。”管家看了眼背对他们哭的人,压低声音叮嘱,“您有个什么事,随时叫我。”
    陈子轻回了个放心的眼神。
    管家走后,病房就剩陈子轻跟谢伽月,那令人可怜悲伤的哭声越发清晰。
    陈子轻两眼一闭,开始念清心咒,他念着念着,明显感觉内心因为哭声带起的烦躁有所下降。
    阳台有声音传来:“敛之……”
    陈子轻说:“敛之死了。”
    阳台那边静了静,又有唤声:“子轻。”
    “子轻快死了。”
    周遭一片死寂,陈子轻睁开眼睛。
    阳台的谢伽月转过身面向病房里的他,半边脸的颧骨有淤青:“我在客厅沙发上睡的时候,含羞草被我抱在怀里,只要有人靠近,我就会知道。”
    陈子轻心下闪过一丝异样,以谢伽月的敏感程度,确实能发现,那他的含羞草……
    “不会是你自己拔光的叶子吧?”
    谢伽月的抽咽声一顿。
    陈子轻双眼睁大:“真是你自己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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