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邱晁没有发现他跟王禹的藏身地,还当他们在湖里。
    陈子轻被王禹拉着,悄悄离开。
    他跑了一段往后看,邱晁和邱燕林还在湖边站着,等下水的保镖搜查结果。
    邱燕林不知在说什么,邱晁捏住他后颈,那是强势不容拒绝的威严,叫他闭嘴,安静,别在这时闹。
    然后邱燕林就垂下了脑袋。
    别的陈子轻就看不清了,他已经和王禹跑远了。
    .
    这个鬼天气,穿身湿衣服,比不穿还要冷,可陈子轻又不能不穿,他咬着牙抿紧嘴巴闷头走路。
    慢慢就冷过头了,知觉不敏感了,就觉得好像没那么冷了,手脚也不抖了。
    陈子轻把抱在身前塞在胳肢窝底下的手拿出来,放在嘴边哈哈气,王禹带他出逃竟然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对邱晁而言,他的存在是什么呢,不是儿子那么简单,占比较大的是僵尸的引子,掌控好他的人身,随时都能引出僵尸。
    这是邱晁的后路。
    一个老僵尸哪够满足贪恶的人心,还要个小的备用,才够研究出长生不老的秘方,实现永生。
    那不是原主的儿控父亲,是让邪恶力量钩扯出黑暗面的邱家家主。
    陈子轻把湿外套的拉链拉下去点,挠了挠有点痒的肩膀。
    “你脖子上戴着什么?”
    王禹的话让陈子轻一怔,他这才想起来,邱晁送他的玉石被他戴上了。
    陈子轻赶紧把玉石拿下来,借着月色盯视。
    岳起沉透露过,这是他爹送给邱家小丫头的,陈子轻摸索底下的小鸡啄米雕刻。
    玉石后来被老太爷拿走了。
    怎么又出现在邱晁手上?老人死后,他整理遗物看到玉石,觉得喜欢就收下,也不是不可以。
    就在陈子轻接受这个揣测的下一刻,他的面前浮现出邱晁在楼上休息区,不时抠头的一幕。
    老太爷生前被岳起沉他爹抓过,疤痕就在头上。
    陈子轻用力捏住玉石,邱晁的身体里不是他本人,是老太爷,姜还是老的辣,邱晁玩不过自己的爷爷,是这样吗?
    或许那副身体里不止老太爷一个人,还有邱晁。
    爷孙用一具疑似僵尸化,所谓的能得到长生的身体,等找到好壳子,爷爷就会住进去?
    陈子轻一阵恶寒地就要把玉石扔掉,这个动作做到一半便滞住,他改变主意地将玉石揣进口袋,万一有什么用呢。
    玉石又被王禹拿出来,举到半空对着月色把玩:“好东西啊。”
    陈子轻精神萎靡:“你懂玉?”
    王禹:“我懂装逼。”
    陈子轻无语。
    王禹抛几下玉石,他走到面前倒着走,自上而下地打量刘海一绺一绺地贴在脑门上的少年:“你还俗我都没参与,真是可惜。”
    陈子轻脚步不停,眼皮耷拉着。
    王禹摇头咂嘴:“你跟你情夫散伙了,我也没在现场看直播。”
    陈子轻反驳:“没散伙。”
    “你那副求我帮你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是想跟他旧情复燃,不惜找让你烦死的前男友帮忙。”王禹抽自己一耳光,“什么前男友,我才不是,我是现男友,我老婆都答应和好了,也在情夫跟我之前选了我。”
    “所以你又耍我玩,一次次的拿我当傻子,没关系,起码你看得见我,能注意到我。”王禹一边的唇讥诮地扯起来,他把玉石塞回少年的外套兜里,敞着湿大衣,手在脖颈上搜找早前用笔尖戳破的痕迹,找不到,邱宜雪那狗东西抹了什么药,疤痕去得干干净净。
    王禹一边倒着走,一边对少年笑:“看样子,我没出来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有意思的事啊。”
    陈子轻突然想起个奇怪的地方:“你今晚一出来就来找我?”
    王禹:“嗯哼。”
    陈子轻问道:“这边的房子你是第一次住吧,环境你也不了解,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个房间?”
    王禹哈了声:“我有脑子。”
    陈子轻再次提问:“那你又为什么要带我走?”
    王禹逗弄道:“还不是你眼里写着“求求你带我走”这行字。”
    陈子轻尴尬地哑然。
    王禹对他吹口哨:“你留头发的样子比我想象得要可爱,像高中生,妹妹,你几岁啊,满十六了吗。”
    陈子轻无视。
    王禹走到他旁边,黏黏糊糊地把脑袋靠在他肩头,被他嫌弃地推开。
    .
    冬天的黑夜本就长,今晚格外漫长。
    陈子轻不知走了多久,头顶的天空依旧是一块黑布,他和王禹没靠路边走,而是在公路旁的树林里穿行。
    又不晓得走了多久,陈子轻的肚子有点疼,可能是饿的,逃亡的路上温饱都成问题。
    再加上是冬天,很冷,他这算是饥寒交迫。
    陈子轻忍了忍,那股疼感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他的忍耐而弱化,反而强烈起来。他靠着树滑坐下来,喘着气揉肚子,眉心拧着,脸上露出难受的表情。
    王禹蹲到他面前,关心地问道:“来月经了?”
    陈子轻:“……”
    王禹一副认真思考的神态:“那就是要生了。”
    他跪趴下来,让冷风吹干了的脑袋凑到少年肚子前面,耳朵贴上外套:“我听听孩子是不是想出来。”
    陈子轻恼怒地一字一顿:“我、是、男、的!”
    王禹把手放在他腿上,五指圈住,摩挲着让他暖起来,黑漆漆的眼里浮出执拗之色:“你是我妈妈。”
    陈子轻情绪一激动,肚子更疼了,他疼得脸发白,嘴上也没了血色:“你能不能别在这时候发神经?”
    王禹良心发现道:“ok。”
    末了就看似征求意见:“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发?”
    陈子轻没精力跟王禹较劲,他在树下侧身,脸转向一边,手捂着肚子,独自忍受一阵阵得疼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他睡着以后,王禹把手伸到他外套里,隔着一层里衣给他揉肚子。
    顺时针地一圈圈揉。
    一只手酸了,就换一只手,沿着他肚脐,无障碍地按揉。
    陈子轻醒来感觉肚子好多了,他抬头望了望,月光从交错的林木间洒下来,天竟然还没亮。
    转而一想,没亮才好,这样妨碍邱晁的人追捕,方便他们逃亡。
    陈子轻的注意力被一缕若有似无的香味吸引,他刷地坐起来东张西望:“王禹?王禹!王……”
    王禹坐在不远处的树后面,支着头探出来点看他,听见他的叫喊也不吱声。
    陈子轻闭眼缓了缓,他起身过去,到嘴边的质问在见到什么后跑没了影。
    “哪来的吃的啊?”陈子轻不敢置信地揉揉眼睛,王禹面前铺在叶子上的烤鱼还在,没消失不见,边上的不知名果子也是一样。
    王禹神秘兮兮:“变的,我拔了根毛,一吹,就变出了这些。”
    陈子轻自然是不信的:“你没有拦车打劫吧。”
    王禹不可一世:“笑话,我需要打劫?”
    瞬息后,王禹就冷了脸:“如果现在是邱宜雪,你就不会产生这种质疑,说到底在你心里,司机的儿子比不上邱家的养子高大上。”
    陈子轻解释说:“我没那么想,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误会你,毕竟荒郊野岭的,只有路过的车辆……”
    王禹兴味地打断:“觉得自责就跟我和好。”
    陈子轻不接这话。
    “我有时候觉得你很聪明,懂得审时度势,知道怎么利用别人让自己达成目的,有时候觉得你最笨,眼下这形势,你不把我这个仅有的帮手供起来,还敢晾着,我看你是真不怕我被你气到了方寸大乱,让邱宜雪趁机给逼下去,换他上。”王禹将温热的烤鱼给眼前人,“吃吧。”
    陈子轻分一半给他。
    王禹夸张道:“哟,这是谁家的小菩萨啊?”
    “别贫了,你和我走的路一样多,不累啊?”陈子轻吃着鱼,差点让刺卡到,他从嗓子里拔出一根刺丢掉,“快吃吧,吃完我们休息会。”
    陈子轻在心里唉声叹气,他睡得很死,半点都没察觉到王禹烤了条鱼,摘了一把果子。
    除了身高,他们在体能上也悬殊。
    .
    陈子轻填饱肚子就舒服了,浑身上下也不再缩着拧着。他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动,直觉告诉他,岳起沉没有被邱晁困住,而是在国内的某个地方。
    至于岳起沉为什么没凭着僵尸的能力找到他,是因为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意识。
    最后一个猜测的依据是……岳起沉在出租屋徒然昏迷后的状态显示。
    陈子轻把树枝对着地面戳了戳,王禹不是邱宜雪,手上没有能用的资源,怎么办呢?
    “噌”
    突有金属声响。
    “邱宜雪能用的资源都在邱晁眼皮底下,有个屁用,”王禹拔掉小手电状的金色打火机盖帽,抠了下,将窜出来的一簇火苗抵着不知何时堆积起来的柴火堆,“过来烤烤火。”
    陈子轻把手放在火堆上面,嘀咕道:“跟古人似的。”
    王禹站起身,脱下大衣举起来,放在距离火苗有点距离的位置:“这叫随机应变,适者生存。”
    陈子轻没脱外套,他就这么穿着烘:“所以我们能悄无声息的回国吗?
    王禹俯视他遗言:“你怎么确定你情夫不在国外哪个地方?”
    陈子轻没有费心长篇大论地分享自己的分析,只说:“我想回国。”他仰起头,眼睛很亮,目光定定的,让被他注视的人感到了莫大的真诚与依赖,他说,“只能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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