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看见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陈子轻站起来,他去浴室:“淋喷头是干的,不潮湿,上面的通风口是正常的,没异响,现在我站在镜子前面,镜子里是我,只有我。”
    离开浴室,陈子轻去客厅跟阳台走了走。
    挺瘆人的。
    但这瘆人的根源来自他挂在阳台的那身僧衣,无意间看过去的时候,就像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不对。
    是吊在那里。
    陈子轻彻底没了睡意,干脆出去看看吧。他打开屋门走出去,一个人在走廊上来回的走动。
    “我走了多少分钟……四分钟,这数字不吉利,多走一会,走到八分钟,八好,八八发。”
    八分钟到了。
    陈子轻出声说:“也是没什么情况。”
    下一刻就把手机对着自己的脸。
    屏幕是蓝光,光晕里映着一张蓝脸,模糊了五官,阴森森的,猛一下很吓人。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天仙在这个光下都可怕。
    直播间唯一的观众却没丁点动静。
    “不是吧,看我直播看睡着了?”陈子轻嘀咕,他倒不是质疑观众的胆大程度,而是质疑自己的直播水准。
    突然有一条弹幕飘过。
    【主播,你身后站着个女的。】
    陈子轻无声地念了个“阿弥陀佛,啊呀,观众没睡啊,给他反应了,还在这么大半夜的,他感动得都要哭了:“阿姨,您吓不到我。”
    【我是叔叔,不是阿姨,另外,我有阴阳眼,你身后真有个女的,长头发,穿职业装。】
    陈子轻想到了303的上一个女租户,也就是他今晚睡的那张床的上一位主人,对方就是个白领,他心里咯噔一下,真的假的啊,他怎么看不见?
    不仅看不见,也没什么感觉。
    陈子轻本能地贴墙站立,他把镜头对着不光洁的地面:“叔叔,那我怎么办?”
    【你先大叫。】
    陈子轻看着弹幕问:“然后呢?”
    【然后把手机扔掉。】
    陈子轻:“……叔叔,人吓人会把人活活吓死,我这工作是拿命赚钱,很不容易的,您别吓我了好不好。”
    【花开富贵打赏主播一朵小红花,请继续加油。】
    陈子轻眨眨眼,这就拿到打赏了?他没做什么吧,这么容易?
    小和尚第一时间把这份天大的喜悦分享给同屋人,他回去开灯,走到沙发前才发现岳起沉从侧躺换成平躺,双眼没闭上,是睁着的。
    陈子轻把手机界面转给岳起沉那边:“岳施主,你看,这是我开的直播,我播给凶宅去污遇到的事呢,刚刚有人打赏我了,是一朵红花诶。”
    岳起沉老神在在:“值几个钱?”
    陈子轻将手机朝向自己:“我不了解礼物对应的价格,我看看,小红花是五块钱,我跟平台三七分。”
    岳起沉:“你七?”
    陈子轻:“我三。”
    岳起沉:“……”
    操。
    投进去五块钱,一半都没拿回来,感觉整个家都亏大了。
    一股莫名的火气噌噌往上涨,促使岳起沉从沙发上站起来,本就高的他在沙发高度的加持下更显压迫感:“是不是有病,三成你也干?”
    陈子轻的某根神经末梢倏地跳了下,好在那暴躁转瞬即逝,没对他的理智造成什么影响,他耐心地解释说:“要签个协议才能五五分,我没签,我打算先试试,不行再换其他平台。”
    想到第一次直播就收到了礼物,陈子轻心潮澎湃地说:“我现在签。”
    岳起沉念他的账号名:“第七个是什么意思?”
    陈子轻心说,第七个任务的意思。
    “没什么含义,随便取的。”他脸不红心不跳地糊弄。
    不妄语戒怕是保不住了。
    .
    后半夜过得很快,陈子轻打了个盹天就亮了。
    岳起沉在沙发上躺着,面朝里面。
    陈子轻把门打开,他发现走廊里有个老头正在打扫,这个老头他昨天见过,是负责这栋保洁的。
    让陈子轻感到意外的是,盲老太竟也站在门口,跟保洁说着话:“老李啊,你怎么来我们三楼了,别的楼层你是一天一扫,我们三楼,你也就一周来一次吧。”
    “老姐姐啊!你也不要怪我,人啊,是年纪越大胆子越小的。”
    盲老太也没怪他,只是叹息道:“是啊,人越是知道没几年可活的了,越是不想死。”
    看着这两位年纪加起来,估计快两百岁老人的对话,陈子轻有种暮气沉沉的烦闷感。
    “善哉!善哉!”陈子轻大声念了一声佛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佛说天地轮回,落叶换新叶,老骨头换新骨头,枯木可逢春。”
    “何不逢个第二春呢!”
    陈子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么,主要能打断两人的对话就行。
    “和尚?你是个和尚?”
    保洁大爷惊异地看着出家人,昨天他只顾干活,并没有留意对方的样子,那小脑袋多圆多亮,但凡他看一眼,就不至于这会儿才发现。
    陈子轻微笑点头,露出慈悲的笑容。
    “和尚?你是新来的住户吧。”盲老太冰冷的语气中带着紧张,“和尚来这里干什么?”
    昨天她听人说,303有新住户要搬进来,所以听到走廊有人她也没有在意,却没想到新住户竟是个和尚。
    陈子轻搜肠刮肚,想象如果是原主的师父面对这情况会怎么回答,用什么话才能唬住眼前两人。
    “和尚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陈子轻双手合十,装逼地说,“有地狱的地方,当然就有和尚了。”
    这话不中听。
    好似这栋楼是地狱。
    盲老太吐了口浓痰,拿鞋底很大力地一蹭,甩脸回屋了。
    保洁大爷脸色也不咋地,可盲老太看不见小和尚的相貌,他看得见,那是个非常讨喜的相貌,让人不忍说重话。
    “小师父,你要住多久?”大爷问。
    陈子轻说:“一个月。”
    “那不久。”大爷自顾自地扫地了。
    .
    陈子轻站在走廊那头的窗口往下瞧瞧,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网购两身衣服。
    是在附近的商场买的,一小时送货上门。
    还没派送费。
    陈子轻收到就换上了,他把阳台干了的僧衣收起来,这房子的阳台朝南,采光好,白天不见半分阴气。
    如果不闹鬼,会很好卖。
    整栋都好卖。
    陈子轻不清楚岳起沉以前接过哪些单子,他这次接的跟上一个别墅不一样。
    别墅是个人拥有,就那上下楼闹鬼。
    而这回是鬼楼,一栋楼,不是一间屋子两间屋子。
    按理说,应该是楼里的住户集资请人,但最近一次是303出事。
    还有个原因,以前闹鬼只是把人吓到,从来没有出过人命,303却是死了人的,头一回出人命。
    所以由303的屋主出资。
    “岳施主,贫僧下楼化缘,顺道给你化点儿啊。”陈子轻把后脑勺的棒球帽扣到最里面,扣得紧紧的,以免帽子被风吹掉。
    岳起沉叉开腿坐在沙发前,十指捞着乱糟糟的额发往后捋:“傻冒,僧袍都换了,化个屁缘。”
    活人走了,房子里就没温度了。
    岳起沉去洗手间洗漱,他刚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林疵就打开了电话。
    林大少爷在那头打听道:“阿沉,那小和尚叫什么名字?”
    岳起沉调笑:“大清早的,你打电话过来问我这个?”
    “不怕你笑话,我昨晚做梦,梦里女鬼成了小和尚,我终于摆脱噩梦了。”林疵还没回神,“见他一面比我贴上百张符都有用,你说神不神奇。”
    岳起沉刷着牙,吐字不清:“别搞他,他师父是我爹的故人,他下山入什么世,我是他监护人,你把他搞了,我没法跟他师父交差。”
    林疵沉默了一会,就当是同意不搞了,他随口一提:“你爹呢,我昨晚去给你送行李的时候怎么没见到?”
    岳起沉轻飘飘道:“死了。”
    林疵面色一变:“死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你爹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岳起沉吐出牙膏沫,“让鬼吓死了。”
    林疵沉声:“我早说过,你们干那一行会影响身体跟寿命,你想赚钱,完全可以有其他的门路。”
    岳起沉在他安慰自己前说:“没什么,人都有一死。”
    林疵抹把脸:“我今天不去公司了,我们找个地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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