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纯真又信赖地笑:“那我等哥哥。”
    .
    到了月底,陈子轻倒出江扶水给的药,反正他没到登出时间,这副身体不会死。
    吃吧。不管是好的坏的结果,都可以。
    陈子轻把药吃下去,耐心地等着所谓的排斥反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反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快,头也晕晕的。
    不管了,先把虞平舟叫过来。
    当房门被推开的时候,陈子轻已经倒在了沙发上,他的心脏咚咚咚地跳动,要往嗓子眼蹦,头晕得厉害,一站起来就天旋地转恶心反胃。
    排斥反应比他想象得要大。
    陈子轻脸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他虚弱地看着虞平舟走近,紊乱的呼吸里多了一缕墨水香。
    虞平舟来之前在楼上练毛笔字。
    陈子轻想到瘦金体,再看他,假意的依赖就不由自主地变成了真的。
    虞平舟将他被细汗打湿的额发撩开:“难受?”
    陈子轻声音湿湿的:“你坐我旁边陪我。”
    虞平舟坐在弟弟指定的位置,把手上拎着的笔电打开。
    陈子轻眼角抽了下,不愧是高门望族掌权人,这时候还不忘处理公务。
    一时间,手指轻敲键盘声成了主旋律,伴奏是断断续续的喘息,津液泛滥的吞咽声。
    陈子轻发烧了,有种吃了洗髓丹的既视感,他吃力又慢慢地侧过身子,把头伸到虞平舟眼前:“哥哥,我感觉我这里有点痒。”
    少年后脑勺发丝让他抓得乱糟糟的,圆领下一截后颈也有几条他的抓痕,他指着后颈一处。
    那是omega的腺体位置。
    陈子轻难受地说:“我不会是要长出腺体了吧?”
    虞平舟道:“没有。”
    “那怎么这么痒,”陈子轻一个外来客,不懂分化是个什么流程,不过他明白,他才第一次吃药,早得很,离解决他的疑难杂症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本能地挨着体温较低的alpha。
    虞平舟不动声色地将电脑上的乱码清除:“析木,你订婚了,我认为比起我,你的未婚夫更适合照顾排斥期的你。”
    陈子轻激动地嘶喊:“他算个屁!在我心里哥哥比他重要一千倍一万倍!”
    虞平舟叹息:“不是那个道理。”
    陈子轻懂事地笑了笑:“好吧,我知道了,我听你的,我听哥哥的,我现在就去楚家找我未婚夫。”
    他撑着沙发下来,摇摇晃晃地走了两步,头晕目眩地往前栽。一股力道搂住了他的腰,他被放回沙发上面,浑身上下哪都不舒服。
    偏偏虞平舟还要在这时候做好兄长:“你打电话叫他过来。”
    陈子轻恹恹地斜了他一眼。
    视线受阻,是一片掌心捂住了他的眼睛,他还没做出动作,就听见虞平舟打电话:“未年,你过来一趟,析木他,”
    虞平舟的话声戛然而止。
    楚未年已经放下看到一半的文件,站起来拿到外套:“他怎么了?”
    虞平舟没回复好友,他的眼皮底下是被抠破的后颈。
    少年还在抠动皮肉,白到泛青的指骨呈现出用力的弧度,他的指甲里渗进去血液,星星点点的鲜红。
    虞平舟看着被自己掐断的通话,眉头轻皱,似乎是在思索为什么会做出这个举动。他的面孔一闪而过晦暗不明,似是陷入更深的疑虑中。
    此时,他并非在易感期。
    “哥哥,我未婚夫是不是来接我了?“陈子轻边抠又烫又烫的后颈,边喘着气说,“我要下楼去等他,哥哥你扶着我去,我一个人走不了。”
    虞平舟拿下他乱抠的手,不轻不重地钳制住:“析木,你的未婚夫不来了。”
    陈子轻直勾勾地看过去:“为什么?”
    “别问了。”虞平舟温柔道,“我把你后颈的伤口处理一下。”
    .
    然而楚未年来了,他带着初夏的凉意出现在二楼房门外,敲响紧闭的房门。
    房里,陈子轻的意识已经有点不清醒了,他蜷缩着手脚,浑身一阵阵地发着抖,牙齿都在打颤。
    虞平舟的目光落在腕表上面。他该走了,他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是他的身体技能给他做出的最新评估。
    马上走。
    恰巧这时,好友在外面敲门,是个可以拿来用的理由。
    虞平舟起身去开门。
    楚未年见到他就问:“怎么回事,电话打一半挂掉,再打过去没人接,我还以为你弟弟高考压力太大,要死要活的发疯,闹得上星府人仰马翻,你叫我来把人带走。”
    一股淡淡的药味扑进楚未年的鼻息里,alpha的感知霎时间就打开到最大,他捕捉到了更多的味道。
    汗液,眼泪,津液,血液……
    楚未年没控制住地抬脚踏进门里,而好友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才没侧身,两个alpha虽没碰到,却也擦到衣料。
    楚未年往里走,他循着纷杂的味道找到沙发上的少年,回头用眼神询问好友。
    虞平舟简短透露了事情大概。
    楚未年哭笑不得:“不能分化就不能分化,丝毫不影响他在几个哥哥之间打转,何必强行改变。”
    虞平舟说:“那是他的心结,他不尝试了就不会死心。”
    楚未年抿唇。他伸出双臂去抱少年,打算带人去医院,就在他的手触碰到的前一刻,背后响起好友的声音:“还在药物反应最大的排斥阶段,最少要过二十四小时才能减轻症状,不宜搬动。”
    “那就看他半死不活?”楚未年直起身,他扫了眼桌上的笔电,“平舟,你来照顾你弟弟还处理公务?那你上楼忙去,这边有我就行。”
    虞平舟双手放在口袋里:“差不多了。”
    空气浑浊,两个alpha在沙发两头坐下来,中间蜷着承受痛苦的少年。
    楚未年看他的头发碰到自己的衣角,第一时间没把衣角拿开,而是问:“析木,我跟你哥,留一个人照顾你就可以了,你想留谁?”
    陈子轻的脖子上缠着一圈纱布,嘴里模糊不清地喊:“哥哥……”
    坐在他脚那头的虞平舟没多大反应,好似料到会是这个答案。
    楚未年就要识趣潇洒地离开,余光瞥见少年发出一个很轻的声音:“未年哥哥……”
    他朗声笑:“原来是在叫我,平舟,你忙你的去吧。”
    下一瞬,少年又喊:“扶水哥哥……”
    楚未年面部一扭。
    少年还在喊:“衍明哥哥……”
    楚未年都让小未婚妻给整笑了,他徐徐地掰手指:“差一个。”
    少年迟迟没动静。
    楚未年提醒犯了低级错误不该丢分的考生:“文开头。”
    “文君哥哥……”
    “齐了。”楚未年叠着腿老神在在道,“平舟,你弟弟真有本事,我这头上的绿色都不带褪的。”
    虞平舟尚未开口,腿上多了点重量,少年把脚伸了上来,皮下青色血管犹如生命的脉络。
    那脚往他腹部蹭了蹭。
    他徒然捉住。
    陈子轻让虞平舟这一捉清醒了些,他本想把脚抽回来,却没做到,加剧的疼痛让他无意识地叫起来:“啊!未年哥哥,我哥把我的脚抓疼了,你快让他松开——”
    楚未年看过去,好友还捉着他小未婚妻的脚。
    第207章 我拿到反派剧本的第十九天
    有多年的交情带来的了解作为基石,楚未年见到这副情形,第一反应是:“平舟,他的脚怎么了?”
    虞平舟说:“体温过高。”
    楚未年的指骨碰了碰挨着他衣角的黑色脑袋,一路往下,划过少年脸颊:“确实。”
    虞平舟放下那只灼热滑腻的脚起身:“你看着他,我去叫家庭医生。”
    “行。”楚未年应声,同时把视线扫向少年被捉过的脚,他看见了清晰的掌痕,眉宇微拧,“怎么抓那么大力。”
    楚未年低头看躺在他腿边的少年:“是不是你乱动,你哥才抓着你?”
    陈子轻湿漉漉的眼帘动了动。
    “我看就是这样。”楚未年捏他鼻尖,“病了都是小蚂蚱。”
    陈子轻:“……”
    这是第几个外号了?够够的了。
    陈子轻翻身撑着沙发爬起来,他气喘吁吁地看了看被虞平舟抓过的脚,努力回想自己当时干嘛了。
    脑子太昏沉,想不起来,陈子轻干脆就不想了,他往楚未年腿上一放:“未年哥哥,我的脚还很疼,你给我吹吹好不好。”
    楚未年表情失控,面部抽搐几下:“你让我给你吹什么?”
    “脚啊。”陈子轻一副天真单纯样子,“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每次打完了我,都会给我吹吹,吹了就不疼了。”
    楚未年因为少年让他吹脚的不适有所转移:“她打你?”
    “打的。”陈子轻笑着说,“喝多了打,没酒喝的时候打,没客人的时候打,客人多了太累了打,不顺心的时候打,顺心了希望我更争气的时候也打。”他扶着沙发背凑近点,“未年哥哥要看看吗,我身上还有怎么都消不掉的老疤痕呢。”
    楚未年的感知早就放到最大,他感受到少年衣领里跑出来的滚烫热气。
    那股热气缠上他喉结,下巴,再到嘴唇,而后突然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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