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妈把一杯水端到他面前:“南星,你跟你小叔子离了吧。”
    陈子轻知道老人有话说,却不知道是这个,他心下惊诧:“你让我留在首城,我做到了,你叫我让外甥们跟着我沾光,我也做到了,”
    原主妈打断道:“那我也没让你跟你小叔子吃一锅饭。”
    陈子轻捧着杯子,热气扑到他脸上,跑进他眼里:“我不是才结婚的,我都结几年了,而且我跟他好好的。”
    “好什么啊。”原主妈犹豫着讲出自己的忧虑,“下庙村不吉利,你看着这都死了多少人了。”
    陈子轻差点被烫到嘴:“又不是一下子死的。”
    原主妈说:“那你看上庙村,这些年才死了几个,一只手都没超过,还全是老掉牙走不动路的老东西。”
    陈子轻心里头突突的。
    “儿子?”原主妈喊他,“听我的,过完年就离了,等你离了婚分了家,我给你请大仙驱驱霉气。”
    陈子轻说他不离,原主妈好一顿劝都没用,气得拧他胳膊:“你把你妈气死算了!”
    原主妈倒在床上,背对他。
    “妈,我在外头过,一年到头就回来一次,照顾不上你。”陈子轻把一张卡塞进她枕头底下,“密码是我出生年月跟生日,你把卡里的钱取出来买衣衫穿,买补品吃。”
    原主妈说话很冲:“买什么衣衫,吃什么补品,我一个要被儿子气死的人了,还浪费那钱,你拿走,我不稀罕!”
    陈子轻没再说什么,垂着手走了,他心情也不好,没有多大的精力安慰老人家。
    .
    晚上十里八村都在过年,山风吹,明月高挂。
    陈子轻从大伯家吃了年夜饭回来就坐在院里吹风看月亮,好半天都没有动弹。
    梁津川问他:“怎么了?”
    陈子轻把下巴缩进羽绒服的领子里:“我……”他叹气,“我胡思乱想了。”
    梁津川凝视他片刻:“胡思乱想了什么?”
    陈子轻讷讷地说:“不知道。”
    梁津川无奈:“是不是傻。”
    陈子轻突然握住他的手:“津川,我们把爹妈跟大哥的坟迁走,不回来了好不好?”
    梁津川皱眉。
    陈子轻摇摇头:“他们在这里出生到死,没离开过村子,去了大城市会不习惯,比起拥挤压抑的高楼大厦,他们更喜欢宁静开阔的山村。”
    接着又说:“况且二婶跟梁铮他们都在这里,我们还是要回来。”
    梁津川反手扣进他手缝:“到底怎么了?”
    陈子轻前言不搭后语:“我们离婚吧。”
    梁津川一愣,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阴了下去:“离婚?”
    “对,离婚。”陈子轻肯定道。任务没指定是哪个城市的上流圈中心,在现在的锦州商界,梁津川的地位已经很符合了。
    虽然他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必要。
    第四个任务没半点希望,前三个标注任务做完了又能怎么样呢,结局也不会变。
    “离吧。”陈子轻抿了抿嘴,“离了再结。”
    梁津川那副死人样的冷白面孔总算是恢复了点气色:“理由。”
    陈子轻认真地说:“因为你现在更有钱了,我就想再跟你结一次婚。”
    梁津川看着他的眼睛。
    陈子轻不躲不闪地和他对视:“这次我们办婚礼,就在村里办,挑个节假日,我们请全村的人喝喜酒,好不好啊?”
    梁津川开了口,嗓音已然低哑:“好。”
    陈子轻并没有多欢快,他拿出手机翻了翻之前拍过的照片,觉得还是太少了,有空得多拍点。
    “老婆,风大了,回屋吧。”梁津川把下巴抵在他发顶,懒懒道。
    陈子轻起身搬椅子,他忍不住抬头瞧那轮冷月,突发奇想地用肩膀撞一下梁津川:“你信不信我能把月亮摘下来。”
    梁津川笑说:“不信。”
    陈子轻举起手,用拇指跟食指调整位置对准月亮,让它嵌进去。
    “看,月亮。”
    .
    陈子轻搞出个老土浪漫的代价是,让虫子咬了。
    大冬天的,竟然还有虫子。
    陈子轻在抽屉里找到个清凉油,小小的,不好抠,他用力过猛,瓶子“嗖”地弹飞到了墙上。
    梁津川看傻子一样看他:“拿过来给我。”
    陈子轻去捡了清凉油递给他,期待他的好办法。
    梁津川直接竖着摔地上:“这不就行了。”
    瓶子开是开了,盖子却蹦不见了,陈子轻涂了被虫子咬过的地方,还要拉着梁津川,满屋的找盖子。
    两人找累了就躺在床上歇息,他们脚都放在地上,后背挨着床被。
    陈子轻先扭头看梁津川。
    一瞬后,梁津川和他四目相视,他们凑近一点,再凑近一点,缠绵地亲嘴。
    “哎哟,好辣啊。”陈子轻一不留神就用碰过清凉油的手揉了眼睛。
    “别动,”梁津川捏着他的脸,“我给你吹吹。”
    陈子轻眼泪汪汪,视野里是他模糊的轮廓:“津川,你答应我,你会长命百岁。”
    这根本是强人所难,谁知道老天爷是个什么安排。
    梁津川却说:“我答应你,我会让你的梁津川长命百岁。”
    煽情的高潮即将来临,陈子轻忽地眼皮子一抽:“家里进蛇了,别动。”
    梁津川不紧不慢:“到哪了?”
    陈子轻紧张地汇报局势:“到你手边了。”
    “到我手边了,你叫我别动?”梁津川顺着他的视线扫了眼,“是不是想你男人被蛇咬死了,做回人人都可以看两眼的寡夫?”
    “胡说什么呢。”陈子轻严肃,“进家里的蛇好像不能打。”
    梁津川说:“是吗。”
    陈子轻提着心:“家蛇,看家的。”
    梁津川指着左手边的红黑长蛇:“你看清楚了,这蛇有剧毒,你确定是看家的,而不是灭门的?”
    陈子轻面露迟疑:“你这么一说,我就不确定了。”
    梁津川:“……”
    陈子轻脱口而出:“我问问。”
    梁津川眯眼:“问谁?”
    陈子轻后心冒冷汗,我的妈,我怎么差点把要跟444商讨这事说出来了。
    “啊……我问……问小云啊,还能是问谁。”
    梁津川轻描淡写:“我以为你是要问你口中的,家蛇。”
    陈子轻跑去打开屋子后面的窗户,冲斜对着梁云家门方向大喊大叫:“小云——小云——”
    梁云出现在大门口:“什么事?”
    陈子轻喊:“就是我这来了条蛇,你哥说是有毒的,要不要打死啊?”
    梁云吐掉瓜子皮:“不打死留着过元宵吗?”
    陈子轻:“……那我打死了弄哪啊?挑出去吗?”
    梁云说:“放被窝里,搂着睡觉。”
    陈子轻:“……”
    他缩回头关上窗户,撇着嘴跟梁津川告状:“津川,你听到了吧,小云她现在是不是变了,会怼人了。”
    梁津川靠着椅背:“只怼你。”
    陈子轻疑惑:“为什么?”
    梁津川说:“你傻,你是她嫂子,二选一,你自己挑一个答案。”
    陈子轻自动跳过这个送分题,他往梁津川左手边的桌面那里看,眼睛一瞪:“蛇呢?”
    “完了完了,蛇躲起来了,”陈子轻急得团团转,“我喊小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啊,你不打蛇你……”
    梁津川老神在在:“你是一家之主,没你的明确指令,我敢?”
    陈子轻对他的胡扯翻了个白眼:“快找蛇吧,找不到我今晚就没法睡了。”
    梁津川抬了下脚:“在床底下。”
    陈子轻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往里打量:“真在。”他站起来说,“你在这看着,我去厨房拿火钳子。”
    说着就匆匆跑了。
    梁津川揉眉心:“打个蛇,需要什么火钳。”
    他拿了放在墙角的拐杖,伸到床底下,随意横扫两下,蛇就遛出来了。
    .
    陈子轻火急火燎的带着火钳赶回屋里,那条毒蛇已经死在梁津川的拐杖下面了。
    他心想,这拐杖不能要了。
    说出来的话是:“哥哥,你太厉害了吧,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厉害的人呢,越来越爱你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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