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东西不重要,别人要就给,别抓着不给,命最重要。”
    “到了首城,有啥困难就打电话。”
    上庙村一个人家按的电话机。周围哪家要接打电话就得给钱,接一毛,打五毛。
    村长抽着旱烟扯高嗓门:“南星,年底我屋里会按电话机,到时候我把电话号码说给你!”
    “好的好的!”陈子轻用力地挥动手臂,“回吧,都回吧!”
    二婶背身擦眼睛,梁云揽着她的肩,嫌丢人又给她递手绢。
    随着马车的加速,陈子轻视野里送行的队伍逐渐模糊,下庙村死了几个人,大多都是活着的。
    当他主线任务做完的那一刻,村民们的命运就不归他管了。
    除非他们又涉及他的其他任务。
    目前是没有的,所以他们再打交道的次数屈指可数。
    .
    上午十点多,陈子轻和梁津川抵达市里的火车站,没有安检,直接进去的。这会儿正是开学季和民工返程,大包小包连扛带拎,挑扁担的也多,一个不注意就要被扁担头撞到哪里青上一块。
    车站里外都是人山人海,乌泱泱一大片乌黑浓密的人头。
    陈子轻记忆里没有哪次春运是这个阵仗,他转而想起来,自己没经历过春运,没地方去。
    有人丢孩子了,瘫坐在地上无助崩溃地哭喊,还不止一个人丢了孩子。
    那一声声的哭喊落在陈子轻的耳朵里,刮刺着他的耳膜,击打着他的心脏,原主妈的句句提醒历历在目,这时的车站多的是坑蒙拐骗
    。
    陈子轻怕被冲散,他下意识去牵梁津川的手,没牵着,他迷茫地扭头。
    梁津川隐忍着某种情绪,在混杂的背景音里,低头跟他说:“我是成年人,一个男人,我们什么关系,你牵我的手?”
    陈子轻一怔,这不都同性恋开放了,有什么不可以的,梁津川想要身份吗。他蜷缩手指:“别人又不知道你是我小叔子。”接着,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那我装傻子。”
    梁津川:“……”
    陈子轻说装就装,他眼神秒变迷离呆滞,手紧巴巴地攥着梁津川的衬衫。
    梁津川的喉头滑动。
    他为了这天拼命练习假肢是正确的,否则他一个瘸子,怎么带一个傻子。
    ……
    绿皮车,窗户开一半。
    一开始乘客还在人贴人的排队上车,很快就不排了,没票的往车顶爬,有票的往车里挤。
    人潮如浪潮,一层堆一层,很容易发生踩踏事件。
    陈子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火车,他只记得梁津川从始至终都扣着他的手,扣得很紧,紧到他的指骨生疼。
    等到坐下来的时候,陈子轻感觉肺都要被挤炸了,他浑身湿透,鞋子有一只被踩掉大半,有一只掉没了,不知道去哪了,找不着了,彻底走散了。
    梁津川两只鞋都在脚上就行,他是定制的鞋子,丢了就麻烦了。
    陈子轻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他想起身让梁津川坐进去,外头的嚷声骂声吵成一片,不知哪个把一个大麻袋使劲兑进车窗,他晕乎乎地接进来,再是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七八岁的男孩,然后那麻袋的主人也往里爬。
    这人爬进来以后,紧跟着又有人伸脖子窜进车窗。
    太混乱了。
    陈子轻坐回去,还是等车开了再跟梁津川换位置吧,这会儿不能换。
    要是梁津川让哪个爬窗的人踩到假肢,那就完了。
    .
    车渐渐开动,陈子轻向外看,有一些人还在站台上跟送行的家属恋人依依不舍,又是拉手又是拥抱,话说不完。
    陈子轻度过提心吊胆的环节才后知后觉,没人抢他们的车票,抢他们的行李找他们的麻烦,是因为梁津川看不出是个残疾,他气质阴戾不好惹,浑身都笼罩着疯狗的气息。
    人普遍都是欺软怕硬。
    陈子轻偷偷看向梁津川的膝盖,凑到他耳边问:“你怎么样,疼不疼?”
    梁津川靠在照着蓝布的椅背上面:“没感觉。”
    “你别是疼过头了。”陈子轻在心里叹口气,他把两只脚踩在一只鞋上,内裤里的钱湿了,得拿出来,不然会烂成一坨。
    怎么拿,周围都是人,站着的坐着的,还有没票趴在座位底下的。
    陈子轻站起来东张西望,全是人,人挤人,他本来寻思上车看能不能补卧铺,看这样子是补不到了,他们能买到坐票已经是走了大运。
    就这清醒,即便周彬跟他们在同一个车厢,也很难碰上。
    ……
    “香烟瓜子矿泉水,啤酒饮料八宝粥,腿收一收。”
    车厢里看起来已经没地儿下脚了,列车员依旧能把车从这头推到那头。
    陈
    子轻从座椅下的网兜里拿出布鞋穿上,一股尿意袭上心头。他憋了憋,憋到列车员第二次推车叫卖,跟在开路的列车员后头去厕所。
    梁津川和他一道。他们到了厕所那儿,发现有个收费的。
    上厕所还要交钱,一人一个价。
    队伍不短,陈子轻在快排到他们的时候,算计着看能不能省一份钱,他抱着梁津川的胳膊喊:“哥哥,哥哥,我要尿尿。”
    他个子矮,骨架小,皮肉光嫩,跟梁津川站一起不像嫂子。
    梁津川摸着他的脑袋,叫他别吵:“乖一点,哥哥知道你要尿裤了,你再忍一会。”
    陈子轻对梁津川挤眼睛,你的演技好好啊。
    梁津川掐他的脸:“你乖。”
    收费员看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
    梁津川沉默了一会:“我弟弟小时候放牛,脑袋让牛踢了,他生活上不太能自己做。”
    少年模样俊俏无比,嗓音悦耳动听,能让人在视觉跟听觉上得到享受。
    收费员说:“那你们一起进去吧。”
    只收了一份钱。
    陈子轻关上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掏裤裆,他拿出湿哒哒的钱检查了一番,松口气:“都没烂。”
    厕所空间很狭小,两人站不开,梁津川的前胸贴着他的后背。
    他每次一喘气,就会擦到梁津川。
    同样的,梁津川也是如此,他们互相摩擦。
    陈子轻出于自身的可怕特质考虑,不敢在这小地方多待,他把一摞湿钱塞兜里,对着旱厕松开裤腰带,语速有点快地说:“我先上,我上好了你上。”
    脖子后面有温热的吐息,一声接一声,打在他突起的小骨节上面,他汗毛竖起来了。
    头顶朝下的目光盯着他,像唇舌追上来,有股子阴腻的疯癫痴汉味。
    但不影响他尿尿。
    陈子轻尿完就跟梁津川换位置,他到边上等。
    梁津川垂着眼眸,单手托住长把儿,鼻息里是浑浊刺鼻的腥臊,他却能从中剥离出令他兴奋的那一缕。
    他腰发麻,腹部紧绷,他开始有了尿意。
    一滴。
    两滴。
    没有了。
    陈子轻眼睁睁看他饱满滚圆的头部快速充血,一根根的青筋暴起,青涩至极,也凶残至极。
    梁津川的面部因为不适有些扭曲。
    陈子轻看出他难受了,后退着说:“津川,你一时半会搞不完,我先出去等你吧。”
    梁津川忽然收紧下颚线,舌尖被他咬破,满口都是铁锈味。
    “嫂子,你给我把着。”他红着眼,在疼痛中为自己索要奖励,“不然我尿不出来。”
    字里行间不是强迫,是卑微的祈求。
    陈子轻瞟了瞟已经完全蓄势待发的粉条子,腿有点抖:“你嫂子我的手脏着呢,不能给你把。”
    梁津川阖起眼:“伸过来,我给你舔干净。”
    第169章 寡夫门前是非多
    陈子轻哪好意思让梁津川给他舔手。
    而且他的手是真的脏死了,从上车到现在碰过很多东西,上头都是细菌。
    陈子轻紊乱地呼气吸气,逼仄的空间气味难闻,他身上因为出汗发黏,外面的收费员在催,想也知道排队上厕所的人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梁津川一双眼赤红,哪都青筋涨跳。
    几个现象交叠在一起冲向陈子轻的神经末梢,他把心一横,给梁津川把着。
    不行。
    这也也不顶用。
    陈子轻捉住梁津川,他手心皮肉似被对方袭来的灼热烫伤,连带着手背跟指尖都泛粉变红。
    耳边有气声,得寸进尺的带着血腥气:“嫂子,你动动就好了。”
    放屁。
    根本好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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