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轻没多想,脸不经意间晃过,屏锁就开了,他怔了怔,拿起手机点进微信,直奔发小的群里。
    不多时,孟一堃收到一条好友申请,他在见到来人上报的姓名后就立刻同意。
    顾知之加他了。
    为什么?孟一堃在书房踱步,无论是高三时期,还是大学时期,工作时期,那家伙都没加过他,现在竟然来了这一出。
    顾知之是通过哪个的微信加的?
    老谢吗?
    孟一堃等了会没等到顾知之的动静,他揉了揉额角,主动询问:什么事?
    顾知之:没什么事,就是加一下你。
    孟一堃丝毫不放松:没事加我?
    顾知之:以防有事的时候联系不上。
    孟一堃:但凡你有个事,你那三个前任会抢着上,轮得到你找他们以外的人帮忙?
    没有回了。
    孟一堃握拳捶书桌,顾知之那家伙大晚上的搞突击,没按好心。
    他是不是想对哪个旧情复燃?
    孟一堃不好问,三个都是他的发小,他做得多错得多,很有可能会被他们扣上偏心的头衔。
    三足鼎立其实是某种意义上的和谐,一旦平衡被打破,一团乱。
    可三足都蠢蠢欲动,不满足于现状。
    这是个死局。
    顾知之不在了,局可能就破了。
    孟一堃抽自己,上次他这么想是在老季跟顾知之的婚宴上,怎么时隔多年,他又往这方面想了。
    顾知之不在了,天塌地陷。
    .
    夜深人静,陈子轻收了收画好的黄符,分成三份折成四方块,装进三个小袋子里面,他用记号笔在袋子上做记号。
    不是写名字或者姓,而是写的数字,1,2,3。
    对应的是谈恋爱的顺序。
    陈子轻把三个袋子挂在椅子角上,他踢掉拖鞋爬上床,心血来潮地查看自己的账户。
    最后一个遗愿的积分到账了,他的进度只差第九个遗愿涉及到的今生今世部分。
    各种坎坷都跨过去了,这个任务他肯定能成功。
    陈子轻闭上双眼酝酿睡意,下一刻就猛地睁开眼睛:“444,我第一个遗愿的酬劳,是不是没进账?”
    系统:“心真大,自己的利益都不重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多富有,实际就大几万的积分,宿主界垫底的。”
    陈子轻讪讪:“我重视的,我非常重视,就是之前没想起来。”
    他又说:“同行们的积分比我多是正常的,谁会像我一样,次次都失败呢。”
    “444,我们不说这伤心事了。”
    系统:“我说话了?”
    陈子轻习惯了给真狗跟假狗顺毛,对着暂时监护他的系统说:“别生气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是我用词不当,444,你能不能告诉我,第一个遗愿的酬劳为什么没有啊。”
    系统:“那是三段爱情,需要根据恋爱质量核算酬劳,还在算。”
    陈子轻惊讶地说:“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系统:“你问我,我问谁?”
    陈子轻嘀嘀咕咕:“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
    系统:“少拍马屁。”
    陈子轻说:“实话啦~”
    系统:“别对我用夹子音,我是直男,谢谢。”
    陈子轻:“……噢。”
    陈子轻:“444,我这次登出,可以早一点提醒我吗?提前一天两天这样。”
    系统:“不如我现在就告诉你,你会在什时候登出?”
    “可以吗。”陈子轻不敢置信能有这么好的事。
    系统:“你猜。”
    陈子轻没有太失望:“是我让你为难了。”
    系统:“走你的感情线吧,奇奇。”
    陈子轻不解:“444,你为什么这么叫我啊?”
    系统:“奇观的奇,奇葩的奇。”
    “……”陈子轻闭眼,手放在小毯子上自我催眠:“我睡了,我睡了。”
    .
    不知过了多久,陈子轻脑子里哐当哐当的开火车,停不下来,静不下来,他把灯打开,爬起来四处捉蚊子,打蚊子。
    房门外立着一道身影,是季易燃,他背后一片漆黑,眼下是从门缝里泄出的微光。
    季易燃轻敲门。
    那声响让陈子轻一惊,第一反应是性情最浮躁的迟帘。他如临大敌地靠近门边,手心里的蚊子尸体都忘了捻掉。
    陈子轻后知后觉可以发微信打电话劝退迟帘,他就要去拿手机——
    门外响起低唤:“知之。”
    陈子轻没料到是沉稳的季易燃,他以为有要紧事,赶紧把房门开了个缝隙。
    季易燃身着他的衣服站在暗处,轮廓身形只露出细长一条,和缝隙重叠。
    陈子轻眼神迷茫:“你怎么不睡觉?”说着就下意识看他瘸了的左腿。
    季易燃道:“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就我们两个。”
    陈子轻还没答应,季易燃就踏步往里迈,他被那股强大的威压震得后退。
    季易燃带上房门,收去威压,换了称呼:“轻轻。”
    陈子轻看了看他,没应声。
    季易燃不当着第三人的面叫出这个名字,不愿意和人分享。
    房里很小,季易燃两秒就将他前妻的私密空间收尽眼底。
    陈子轻频频看房门,即便关着,他依然不踏实,那门一脚就能踢开?能防谁啊。
    “什么话你赶紧说。”陈子轻催促。
    季易燃的脖颈一处露着项链,戒指藏在领口底下,他摩挲指腹:“我来这里,在这里,都让你难做。”
    陈子轻给了他一个“你知道就好”的眼神。
    季易燃低叹:“是他们都来,都在,我跟着他们。”
    像是抄答案的学生。
    陈子轻的埋怨有所弱化,他说:“没结果的,何必呢,浪费时间就是浪费生命。”
    季易燃忽而笑了。
    很少笑的人,唇边有个浅淡的弧度都引人注目。
    尤其是常年面瘫冷脸。
    季易燃俯视单纯看帅哥看呆的人:“我不求什么,只想见见你。”
    顿了半晌,他微抿薄唇:“总感觉见一面少一面。”
    陈子轻手心冒汗,季易燃感应出什么了吗,不应该啊,他自己都不知道终点停在哪,只能过一天是一天,走一步是一步。
    “这世上得每个人都这样,都是减法,这是自然规律。”陈子轻说。
    季易燃目光复杂,神色难辨:“你看的透。”
    陈子轻没否认没澄清。
    .
    季易燃进来没做什么,他只是唤了那声谨慎隐藏的称呼,解释自己的行为,表达了他的内心所想救离开了。
    陈子轻拧了拧门锁,坏的,季易燃没直接进来是他足够隐忍克制,不代表其他两位也能这么做。
    要不……今晚还是别睡了,刷手机吧。
    哪只刷课没半小时就睡着了。
    陈子轻要是知道他睡着以后,房里多了个人,他说死都不刷手机看人修驴蹄子。
    他放在身前小毯子上的一条手臂被握住,有药膏涂抹在他的烫伤处。
    冰冰凉凉的触感刚一碰到他皮肉,就被轻柔的风吹散了。
    “煮个面怎么还烫到了。”谢浮坐在床边的地上,下巴垫在床上人的手中,他借着手机手电筒打在墙上散开的幽光,端详那张睡颜。
    陈子轻睡得很沉。
    昏暗中响起一声错觉似的叹息。
    下一瞬,坐在床上地上的谢浮就蓦然起身,与此同时,打在墙上的那束光也被移向床上人。
    他的t恤领子被下拉,露出清晰的锁骨。
    光亮尽数集中过来。
    再是谢浮的指尖,目光,和快要贴上去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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